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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馬有盡時(01-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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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第一章

五月,雨後傍晚,空氣清新,夜涼如水。

林家府邸人聲喧譁,原來是林家夫婦在為女兒擺百天酒。

本來鮮少有人為女兒擺酒,又不是生了兒子那般風光。

因為林夫人體弱多病,結婚十餘年才生下這個寶貝女兒,取名林靈,才特別疼愛的。

酒過幾巡,場面越發熱鬧。

一個小身影偷偷的熘出了堂屋,往後廂房走去。下人差不多都在前廳忙碌,根本沒人注意他。

摸來摸去最後推開了一扇門,三歲的小男孩孫逸揚骨碌碌的眼睛四處一打量,發現了今天的主角——林叔叔的孩子正安安靜靜的睡在床上。

他走近了看,白白胖胖的小臉蛋兒,長長的眼睫毛,軟軟的稀疏的頭髮。睡得正香,胸口微微的起伏著。

好可愛!李逸揚露出一個大大而笑容,毫不猶豫的伸出手在小寶寶的臉蛋兒上狠狠的擰了一下。

小寶寶睜開眼睛,看著李逸揚,小逸揚心裡一跳,好黑好亮的眼睛,還閃著微微的光,這光……,哦,它哭了。

驚天動地的哭聲嚇到了李逸揚,他鬆開了手。小寶寶不依不饒,繼續哭。

李逸揚撇了撇嘴,太沒用了,一點也不勇敢。還哭?!娘會罵他的。他用手捂住小寶寶張的大大嘴巴,這麼小的臉嘴巴也能張這麼大?

小寶寶不哭了,可是它……它咬住了他的一隻手指頭。

小寶寶睜著亮亮的眼睛看著他,小逸揚也看著它。

對峙,對峙,對峙……

李逸揚的眼睛裡也浮起了微微的光,他把指頭往回抽,小寶寶咬的很緊,抽不出來。再抽,還是抽不出來。

李逸揚心裡一急,也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他一邊哭一邊用空著的一隻手再去擰小寶寶的臉。

小寶寶吃痛,一張嘴鬆開了他的指頭,繼續大哭。

李逸揚心疼的摸著自己沾滿口水還有一圈紅印的手指,用嘴輕輕的噓噓,不疼不疼。

「揚揚你在幹嗎?」林夫人和孫夫人站在門口。

原來是李夫人眼見找不到兒子,知道李逸揚頑皮,定是在林家亂跑開來,就叫了林夫人帶路來找,循著哭聲就走到這裡。

林夫人忙走過去抱起女兒,一邊哄著一邊問李逸揚:「揚揚你和妹妹怎麼了?」

李逸揚哭喪著臉說:「姨姨,它咬我,它是什麼東西?」

李夫人走過來在李逸揚頭上輕打了一下,「什麼什麼東西!這是妹妹。妹妹咬你?你是怎麼欺負她了?」

李逸揚瞪著林靈:「妹妹?她才不是妹妹,她咬人。」

林夫人笑了。哄著小林靈說:「牙還沒長齊,怎麼就會咬人了?給哥哥笑一個好不好,靈靈笑一個好不好,哥哥才喜歡你。」

林靈完全不買帳,繼續哭。李逸揚抱著李夫人的腿,看也不看林靈一眼,心道:你笑了我也不喜歡你,咬我手指頭的東西。

安置好了林靈,兩位夫人帶著李逸揚回到堂屋,還在笑談著剛才的趣事,莫不是兩個小冤家,有緣分的。兩位老爺聽了也是歡喜。

李老爺笑道:「若是替我這混兒子定下你的千金,倒是便宜他。」

林老爺也趣道:「我這女兒原來這麼凶,逸揚未必要吧?」

林夫人蹲下來捏捏李逸揚的臉:「逸揚,願不願意把小妹妹娶回家陪著你啊?」

剛才的小東西?取回家陪著我?

孫逸揚思考了一下,應到「:好,我把它取回家!給我吧!」可以捏它的臉,可以看它好看的眼睛,然後不許它哭,更不許咬他。

大人們哄堂大笑,話題到此為止。

等到父母帶著李逸揚告辭時,李逸揚還記掛著:「妹妹呢?給我帶走啊。」

林老爺笑:「我剛養著的閨女,你現在就要?先等著吧。要是想妹妹就來林叔叔家裡玩吧。」

李逸揚不悅。哼,騙人。說把它給我,又不給了。大人總是騙人。

指婚只是戲言,李林兩家都是殷實商戶,卻也都是性情中人,毗鄰而居近十年,關係是越處越好。尋常小富人家都是三妻四妾,這兩家卻都是絕不納妾,夫妻恩愛非常。兩家都想著自己的孩子將來定要尋個心愛之人,做父母的這樣定下來未免草率。不過兩家如此交好,兩個小兒又年歲相近,將來如果自己越走越近,那當然更是樂見其成。

第二章青梅竹馬

五年的光陰一晃而過。

正是春guang明媚,景色宜人之時。一個胖嘟嘟粉嫩嫩的小姑娘正在林家後院玩耍。她自言自語的摸著一株剛剛盛開的蝴蝶蘭,「小花真乖,我給你澆水喝。」轉身去找水壺,水壺還沒找到,卻看到一隻好大的蝴蝶從眼前忽閃而過,又忙忙的追了過去。不是別人,正是林府的小姐,林靈是也。

追到花園盡頭,蝴蝶到底還是追丟了,卻聽見圍牆外傳來一個男孩清亮的聲音。「你們都看我的!」林靈眼睛一亮,揚哥哥!她費著力氣用短短的胳膊把林家厚重的後門推開一道縫。

猛聽見汪汪兩聲,一條大黃狗直衝著她撲了過來。黃狗不比林靈矮多少,張著血盆大口,呲著尖牙,來勢洶洶。林靈嚇呆了,一屁股坐在門檻上。眼看著黃狗就要撲到林靈身上,卻突然身形一頓,吃痛似的慘叫一聲,扭轉回頭。

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手拿彈弓,剛衝著大黃狗狠狠的射了一塊碎石。他眉目清秀,容長臉型,個子不高但身形挺拔,站在那裡一副很有氣勢的樣子。小臉不知在哪蹭的有點髒,在陽光下卻分外耀眼。

他看大黃狗扭轉過頭,嘴角彎出一個微微的弧度。丟下彈弓,拿起腳邊的木棍就沖了過去。大黃狗重心後錯,喉嚨里發出嗚嗚的聲響,擺了個迎戰的架勢。男孩絲毫不懼,睜大眼睛沖了過來。

一人一狗廝打在一起。男孩身形靈敏,黃狗猛衝了了幾下都被他靈活的閃過,黃狗身上倒是結結實實的挨了幾棒子,痛的嗚嗚叫。本來站在男孩身後的兩個小夥伴不耐煩在一旁觀戰也嘶喊著沖了過來。大黃狗眼見不敵,只好唔嗷一身轉身撤了。為首的男孩揮了揮手中的木棒,衝著遠去的大黃狗喊「看你以後還敢不敢沖我們亂叫!」

話音剛落,一個圓胖的小身影就朝他撲了過來。

林靈雙手抱住男孩的腰,揚起小臉,烏黑的眼珠燦若星辰,「揚哥哥你好厲害,把大狗打跑了!」不用說,這廂正是林靈的青梅竹馬李逸揚。

但是,青梅竹馬這個稱唿卻讓李逸揚很有些苦惱。這不,他旁邊一個長的結結實實虎頭虎腦的男孩就不耐煩的翻著白眼了「你的跟屁蟲又來了!」他是江磊,天盛武館的公子。

另一個男孩也發話了,「李逸揚,我不跟女孩子玩!」這是個唇紅齒白的小男孩,作為一個男生,他五官精緻、皮膚白皙的有點過分。他是程浩然,仁安醫館的公子。

李逸揚俊臉微紅,他這個年紀可是很介意被人說喜歡跟女孩子玩的。他用力掐住林靈兩邊的臉蛋。林靈叫了一聲,鬆開抱著李逸揚的手,往後退去,他達到目的也就順勢鬆了手。

李逸揚搓了搓鼻子,對捂著雙頰一臉無辜的林靈說「你快回家!我們剛才正在和那條狗決戰,你怎麼跑出來!快回去,我要去玩了!」

「我想和你們一起玩。」林靈一臉渴望的說。

程浩然斷然拒絕「我絕對不和女孩子玩!」還衝著林靈握了握拳頭,以示警告。

林靈和程浩然是第一次見面。她瞪大眼睛看著程浩然又長又卷的睫毛,白白嫩嫩的皮膚,一臉迷惑地說:「小哥哥,你長得好漂亮,像是個小姐姐。」

程浩然暴跳如雷,沖李逸揚大吼「你走不走?你不走我走了!」

李逸揚看程浩然生氣了,忙對林靈說:「我要走了,不要跟著我,快回去!」說完扭頭就和兩個小夥伴一起離開了。

李逸揚雖然沒回頭看,卻聽見林靈的腳步聲始終不氣餒的在他身後響著。小丫頭真纏人!李逸揚有些心煩,加快了步伐。再走一會,來到郊外,回頭果然已不見了林靈的身影。他還沒來得及高興擺脫了麻煩,馬上又開始擔心起來,嘴裡低咒了一句,扭頭去找。

江磊和程浩然只得跟著。沒找出多遠,就看見林靈正不慌不忙的往前走著,還口齒不清的哼著歌。看到了李逸揚的身影,林靈眼睛一亮,「揚哥哥!」

李逸揚皺眉。還沒待他說什麼,江雷沖了過去,不輕不重的推了林靈一把。林靈一屁股坐在了草地上。江磊俯下身子,用惡狠狠的口氣說:「看你還敢不敢跟著我們!」

林靈愣了一下,轉頭去看李逸揚。李逸揚毫無表示。林靈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江磊一看小丫頭哭了,氣勢不由得弱了下來,囁囁的說:「我只輕輕推了你一下,哭什麼!」

李逸揚嘆道「就知道你會哭!」這個小丫頭從小對他就有特別有好感,每次和父母去林家做客,小丫頭總是第一時間黏上他。其實她軟軟嫩嫩的倒也好玩,就是每次玩兩下就玩哭了,讓他覺得無趣。他再不說自己調皮搗蛋,總是欺負人,五歲的林靈除了哭還能怎麼樣。

李逸揚蹲下身,把林靈扶起來。一邊幫他擦眼淚一邊耐下性子解釋,「靈兒,我是男孩,你是女孩。所以你不能總跟我玩,你可以去找別的小女孩玩。」

林靈含著眼淚搖搖頭,「為什麼不能,我就喜歡跟你玩。」

李逸揚眼看著沒辦法,和兩個小夥伴說:「我要送她回家。你們先自己玩吧。」

程浩然想了想說「我們一起送她回去。但是李逸揚我告訴你,我是不會和女孩玩的。」

李逸揚牽著林靈的小胖手,把她送回了家。

林夫人見是他們將林靈送了回來,忙在後院涼亭里備了些糕點茶飲,邀請三位小公子進林家玩。三個小男孩吃罷糕點,就在後院裡騎馬打仗的玩了開來。林靈也不管人家不待見她,拿著根小棍子跟在李逸揚身後,「揚哥哥加油,揚哥哥加油!」的喊個不停。

清風徐來,滿園花香,四個小小的身影,無憂無慮。

第三章小小少年

畫面一轉,又是五年。天盛武館。

二十餘名十多歲的小少年正在寬敞的練武大廳扎馬步,一個中年男子正在其中監督指點。中年人相貌英武堅毅,正是武館的當家江傑。

這群孩子年紀雖不大,練武卻都很認真。

只不過一切皆有例外。好好的一幅少年才俊武學圖,偏是其中有一個身影毛毛蟲似的動來動去,再扎不穩馬步,混在其中大煞風景。這男孩也就八九歲的樣子,一身白底藍邊武服,藍色絲帶在頭頂扎了一個小小的髻。小少年膚色白皙,略圓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格外靈動。他似乎也努力想把馬步扎穩,但腿卻忍不住微微發顫,上半身更似風中落葉般抖的淒涼。終於,比薩斜塔倒了。他只覺著小腿一下抽疼,禁不住下盤發軟,跪坐在地上。

聽見聲音,少年們都扭頭來看,原本一絲不苟的隊伍起了輕微的騷亂。而站在他正前方的那個腰背挺直,馬步扎的相當漂亮的少年卻並沒有回頭。只是聽見身後的動靜,臉色微沉。少年大概十三四歲年紀,白皙的臉龐,斯文俊秀的五官,一身淡淡的的書卷氣,眼神中還帶幾分青澀,一臉陽光又雜著些微傲氣,光彩熠熠的引人矚目。明明是所有人都穿著的白底藍邊武服,在他身上就分外有一種利落挺拔的印象,端的是個美少年。

只是若論好看,他卻不及站在他右手邊的少年。這個少年聽見身後的響聲也沒有回頭,只是慢條斯理的說了一句:「哼,就是這樣!」男子如此漂亮簡直是造物主開的一個玩笑。這少年膚質白且細,劍眉漆黑,細長的眼睛好似蒙著一層水霧,只引的人往裡面看去。鼻樑挺直,線條優美,唇薄而上揚著微微的弧度,總給一種半帶笑容的錯覺。這樣的一張臉,既沒有男子的陽剛也沒有女子的嬌媚,端的是一種風流自成體系,現如今才不過十二三歲年紀,且看將來怎麼顛倒眾生。

隊列領頭的少年回過頭,看見坐在地上揉腿的男孩。馬步也不扎了,雙手插腰,大笑開來:「哈哈哈,我說你不行。非要來!才半個時辰,就坐地上了。哈哈哈哈哈。」他且不管自己發育期的公鴨嗓子多難聽,笑得一個中氣十足。這男孩在一群少年裡個頭偏高,身量結識。濃眉大眼,算不上十分英俊,卻是儀表堂堂,很有點小男子漢的味道。

江傑臉一沉,喝道:「江雷,蹲好你的馬步!」

領頭的少年正是江家公子江雷,他一看爹生氣了,不敢多言,轉過身去,繼續擺好架勢。

少年們一看如此,也都忙把頭扭回去,繼續扎馬步。只有站在小少年前面的兩個男孩自始自終都沒回過頭,仍舊一臉鎮定的繼續端著架子。

小少年想站起來,卻還是覺得小腿發麻,站了一半又蹲在去,忍不住「哎呦」了一聲。

江傑走到小少年身邊,口氣倒還溫和。「去旁邊休息一下,要不要扶著你?」

小少年臉色微紅,搖了搖頭,一手扶著小腿,蹭到一邊座椅上休息去了。

小插曲告一段落。

少年們繼續扎馬步。快到晌午,練武大廳里鴉雀無聲,只聽得院裡蟬鳴陣陣。

一個絳紅色的小身影悄悄熘進了練武大廳。是個小姑娘,十歲左右年紀,長得嬌俏可人,梳著兩個圓圓的髻,掂著一塊抹布東抹抹西擦擦,但她的注意力明顯不在擦的東西上面。她從窗台一直擦到小少年坐的的長登上,眼睛卻始終望向那群少年的方向。

在看哪個?不用說,最好看的那個。

坐在長凳上的小少年一邊揉著小腿一邊眼看著小姑娘的抹布竟直直朝他逼了過來,最後在那塊抹布抹到他臉上之前,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小姑娘的手腕。這才驚回了小姑娘注意力。

這女孩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見小少年攔住她,索性也不裝模作樣的擦東西了。一把放下抹布,順勢坐在少年旁邊,「對不起啊,我沒有看見你。長得最帥的那個男孩叫什麼名字?」

小少年撇撇嘴,「很帥嗎?不是帥,是漂亮。漂亮的像個女孩子。」

小少年的聲音不大,但他話音剛落,就見那被評論的美麗少年嵴背僵硬,顯見是聽到了。

他回過頭,俊臉上一片風雨欲來之勢。小少年看他瞪著自己,不以為然的做了個鬼臉。比著口型小聲地說:「瞪什麼瞪?有本事過來啊。」一臉得意之色。

小姑娘激動的兩手交握胸前,「他在看我們!他在看我們!」

小少年輕笑一聲,向女孩問到「你叫什麼名字?」

美少年已經憤憤的扭回頭,繼續扎馬步了,小姑娘卻還眼都不眨的盯著美少年的背影。聽見小少年問她,才答道:「我叫顧小米。」

小少年一臉好笑的神情。小米,我還大米呢。

江傑看看外面的太陽已到正午,走到眾少年前面,「今天就到這裡。後天上午準時來練功。」

少年們站好,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坐在長凳上的小少年也忙起身跟著鞠躬。江傑點頭算是回禮,轉身進了後堂。見師傅走了,少年們才鬆了勁,捶腿扭腰的活動開來,畢竟一個時辰的馬步不是好蹲的。

一道身影一下子竄到正與紅衣女孩閒聊的小少年面前。小少年反應也快,一看清是美少年,沒再等他有什麼動作,一把將紅衣女孩推過去,撒腿就往外跑,剛才蹲麻了的腿現在可是好的利索。

美少年無奈接下,把小姑娘一把扶穩,緊接著頭也不回的把她往身後來人那裡一送,追了出去。

濃眉大眼的領隊男孩本來是跟著美少年走過來的,剛看見小少年扭頭跑了,緊接著一個絳紅色的小身影就被推到自己懷裡。

他低頭一看,小姑娘又是雙手交握胸前,眼成桃心狀。明顯還沒從和偶像親密接觸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口裡喃喃的說:「近看更好看!」

他鬆開手,不滿的說「你是哪裡蹦出來的!」

小姑娘卻根本沒看見他這個人,繼續眼冒桃心。

小少年跑到院子裡,手剛摸到天盛武館竹朱漆金釘的大門,後心的衣服就叫人一把揪住了。

他回過頭,乾笑兩聲,「怎麼這麼小氣。開個玩笑嗎。」

美少年一臉寒霜,話都不答,把小少年扭過來,雙手緊緊捏住他的雙肩。

小少年些微吃痛,臉色變差,「我摔在地上,別人笑我也就罷了,你也笑!你說我可以,我說你就不可以?」

美少年咬牙切齒,「你知道我最討厭這個。你找死!」

小少年斜睨他一眼,「那你打我啊!」一邊說一邊揚起小臉,作勢要讓他打。

美少年咬牙切齒的盯著他看了幾秒鐘,揪著他的後衣領,拖拖拽拽的把他拎出了天盛武館。

一路頑強反抗的小少年直到被拖到天盛武館不遠處的北安河靈劍橋上,才弄明白他的意圖。他是想把自己丟到河裡去!

小少年臉色有點發白,「不行的,不行的,我不會游泳。」

美少年把臉湊過來,一字一句的說:「沒關係,等你喝夠了水,我就撈你上來。」

小少年使勁掙扎,「不帶這麼玩的,我怕!」雖然美少年只大他兩歲,可就是掙不脫後領的那隻手。

眼看著美少年把他提起來,緩緩舉過橋頭。小少年拚命抓住橋欄上的石獅子。一個用力過猛,把本來就年頭久遠面目模煳的獅子頭愣是掰下了半隻耳朵。小少年聽見啪的一聲,手裡一松,以為自己就要掉下去了,嚇得閉緊雙眼,大喊大叫:「揚哥哥救我,揚哥哥救我!」

這時,一個清亮的男聲在兩人背後響起,「浩然,你還真要把她扔下去?」

是剛才天盛武館中那個挺拔俊朗的少年。他一臉無奈,眼裡卻悄悄含著些笑意。中午的陽光十分燥熱,他站在太陽下面,卻乾淨清爽的仿佛沾惹不上半點塵埃。

畫面一轉,又是五年。天盛武館。

二十餘名十多歲的小少年正在寬敞的練武大廳扎馬步,一個中年男子正在其中監督指點。中年人相貌英武堅毅,正是武館的當家江傑。

這群孩子年紀雖不大,練武卻都很認真。

只不過一切皆有例外。好好的一幅少年才俊武學圖,偏是其中有一個身影毛毛蟲似的動來動去,再扎不穩馬步,混在其中大煞風景。這男孩也就八九歲的樣子,一身白底藍邊武服,藍色絲帶在頭頂扎了一個小小的髻。小少年膚色白皙,略圓的小臉上一雙大眼睛格外靈動。他似乎也努力想把馬步扎穩,但腿卻忍不住微微發顫,上半身更似風中落葉般抖的淒涼。終於,比薩斜塔倒了。他只覺著小腿一下抽疼,禁不住下盤發軟,跪坐在地上。

聽見聲音,少年們都扭頭來看,原本一絲不苟的隊伍起了輕微的騷亂。而站在他正前方的那個腰背挺直,馬步扎的相當漂亮的少年卻並沒有回頭。只是聽見身後的動靜,臉色微沉。少年大概十三四歲年紀,白皙的臉龐,斯文俊秀的五官,一身淡淡的的書卷氣,眼神中還帶幾分青澀,一臉陽光又雜著些微傲氣,光彩熠熠的引人矚目。明明是所有人都穿著的白底藍邊武服,在他身上就分外有一種利落挺拔的印象,端的是個美少年。

只是若論好看,他卻不及站在他右手邊的少年。這個少年聽見身後的響聲也沒有回頭,只是慢條斯理的說了一句:「哼,就是這樣!」男子如此漂亮簡直是造物主開的一個玩笑。這少年膚質白且細,劍眉漆黑,細長的眼睛好似蒙著一層水霧,只引的人往裡面看去。鼻樑挺直,線條優美,唇薄而上揚著微微的弧度,總給一種半帶笑容的錯覺。這樣的一張臉,既沒有男子的陽剛也沒有女子的嬌媚,端的是一種風流自成體系,現如今才不過十二三歲年紀,且看將來怎麼顛倒眾生。

隊列領頭的少年回過頭,看見坐在地上揉腿的男孩。馬步也不扎了,雙手插腰,大笑開來:「哈哈哈,我說你不行。非要來!才半個時辰,就坐地上了。哈哈哈哈哈。」他且不管自己發育期的公鴨嗓子多難聽,笑得一個中氣十足。這男孩在一群少年裡個頭偏高,身量結識。濃眉大眼,算不上十分英俊,卻是儀表堂堂,很有點小男子漢的味道。

江傑臉一沉,喝道:「江雷,蹲好你的馬步!」

領頭的少年正是江家公子江雷,他一看爹生氣了,不敢多言,轉過身去,繼續擺好架勢。

少年們一看如此,也都忙把頭扭回去,繼續扎馬步。只有站在小少年前面的兩個男孩自始自終都沒回過頭,仍舊一臉鎮定的繼續端著架子。

小少年想站起來,卻還是覺得小腿發麻,站了一半又蹲在去,忍不住「哎呦」了一聲。

江傑走到小少年身邊,口氣倒還溫和。「去旁邊休息一下,要不要扶著你?」

小少年臉色微紅,搖了搖頭,一手扶著小腿,蹭到一邊座椅上休息去了。

小插曲告一段落。

少年們繼續扎馬步。快到晌午,練武大廳里鴉雀無聲,只聽得院裡蟬鳴陣陣。

一個絳紅色的小身影悄悄熘進了練武大廳。是個小姑娘,十歲左右年紀,長得嬌俏可人,梳著兩個圓圓的髻,掂著一塊抹布東抹抹西擦擦,但她的注意力明顯不在擦的東西上面。她從窗台一直擦到小少年坐的的長登上,眼睛卻始終望向那群少年的方向。

在看哪個?不用說,最好看的那個。

坐在長凳上的小少年一邊揉著小腿一邊眼看著小姑娘的抹布竟直直朝他逼了過來,最後在那塊抹布抹到他臉上之前,終於忍不住一把抓住了小姑娘的手腕。這才驚回了小姑娘注意力。

這女孩絲毫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見小少年攔住她,索性也不裝模作樣的擦東西了。一把放下抹布,順勢坐在少年旁邊,「對不起啊,我沒有看見你。長得最帥的那個男孩叫什麼名字?」

小少年撇撇嘴,「很帥嗎?不是帥,是漂亮。漂亮的像個女孩子。」

小少年的聲音不大,但他話音剛落,就見那被評論的美麗少年嵴背僵硬,顯見是聽到了。

他回過頭,俊臉上一片風雨欲來之勢。小少年看他瞪著自己,不以為然的做了個鬼臉。比著口型小聲地說:「瞪什麼瞪?有本事過來啊。」一臉得意之色。

小姑娘激動的兩手交握胸前,「他在看我們!他在看我們!」

小少年輕笑一聲,向女孩問到「你叫什麼名字?」

美少年已經憤憤的扭回頭,繼續扎馬步了,小姑娘卻還眼都不眨的盯著美少年的背影。聽見小少年問她,才答道:「我叫顧小米。」

小少年一臉好笑的神情。小米,我還大米呢。

江傑看看外面的太陽已到正午,走到眾少年前面,「今天就到這裡。後天上午準時來練功。」

少年們站好,恭恭敬敬的鞠了個躬,坐在長凳上的小少年也忙起身跟著鞠躬。江傑點頭算是回禮,轉身進了後堂。見師傅走了,少年們才鬆了勁,捶腿扭腰的活動開來,畢竟一個時辰的馬步不是好蹲的。

一道身影一下子竄到正與紅衣女孩閒聊的小少年面前。小少年反應也快,一看清是美少年,沒再等他有什麼動作,一把將紅衣女孩推過去,撒腿就往外跑,剛才蹲麻了的腿現在可是好的利索。

美少年無奈接下,把小姑娘一把扶穩,緊接著頭也不回的把她往身後來人那裡一送,追了出去。

濃眉大眼的領隊男孩本來是跟著美少年走過來的,剛看見小少年扭頭跑了,緊接著一個絳紅色的小身影就被推到自己懷裡。

他低頭一看,小姑娘又是雙手交握胸前,眼成桃心狀。明顯還沒從和偶像親密接觸的震驚中恢復過來,口裡喃喃的說:「近看更好看!」

他鬆開手,不滿的說「你是哪裡蹦出來的!」

小姑娘卻根本沒看見他這個人,繼續眼冒桃心。

小少年跑到院子裡,手剛摸到天盛武館竹朱漆金釘的大門,後心的衣服就叫人一把揪住了。

他回過頭,乾笑兩聲,「怎麼這麼小氣。開個玩笑嗎。」

美少年一臉寒霜,話都不答,把小少年扭過來,雙手緊緊捏住他的雙肩。

小少年些微吃痛,臉色變差,「我摔在地上,別人笑我也就罷了,你也笑!你說我可以,我說你就不可以?」

美少年咬牙切齒,「你知道我最討厭這個。你找死!」

小少年斜睨他一眼,「那你打我啊!」一邊說一邊揚起小臉,作勢要讓他打。

美少年咬牙切齒的盯著他看了幾秒鐘,揪著他的後衣領,拖拖拽拽的把他拎出了天盛武館。

一路頑強反抗的小少年直到被拖到天盛武館不遠處的北安河靈劍橋上,才弄明白他的意圖。他是想把自己丟到河裡去!

小少年臉色有點發白,「不行的,不行的,我不會游泳。」

美少年把臉湊過來,一字一句的說:「沒關係,等你喝夠了水,我就撈你上來。」

小少年使勁掙扎,「不帶這麼玩的,我怕!」雖然美少年只大他兩歲,可就是掙不脫後領的那隻手。

眼看著美少年把他提起來,緩緩舉過橋頭。小少年拚命抓住橋欄上的石獅子。一個用力過猛,把本來就年頭久遠面目模煳的獅子頭愣是掰下了半隻耳朵。小少年聽見啪的一聲,手裡一松,以為自己就要掉下去了,嚇得閉緊雙眼,大喊大叫:「揚哥哥救我,揚哥哥救我!」

這時,一個清亮的男聲在兩人背後響起,「浩然,你還真要把她扔下去?」

是剛才天盛武館中那個挺拔俊朗的少年。他一臉無奈,眼裡卻悄悄含著些笑意。中午的陽光十分燥熱,他站在太陽下面,卻乾淨清爽的仿佛沾惹不上半點塵埃。

第四章那才是女生

美少年正是程浩然。

他俊臉微露不悅之色。對李逸揚說,「你來的倒快!就算我真要把她扔下去,你來了,誰還嚇得住她。」

諸位看官肯定已經想到被程浩然抓在手裡的小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林靈。她一見免死金牌到了,立馬掙脫後領上的手,噌的從橋頭扶欄上蹦下來,朝李逸揚撲了過去。雙手環腰,揚起小臉,「他要把我扔到水裡去!」

李逸揚卻板起臉,捏了捏她很有肉感的小臉。「你這嘴巴,丟進河裡也是應該。」說著跟她使了個眼色。

林靈會意,迴轉身笑眯眯的看著程浩然,「程哥哥,我錯啦!」

程浩然冷哼一聲。

林靈開始裝可憐,「本來我向江叔叔誇下海口說一定好好學武,可是你們馬步都扎的那麼穩,只有我摔在地上。別人笑我,你也笑我,我能不生氣嗎。」說到最後已經一副哈巴狗狀的吧在程浩然的胳膊上。

程浩然不好再教訓她,只得敲了她的腦袋一下,「你非死乞白賴的跟著我們,還鬧著求江叔叔。最簡單的馬步都蹲不好,我都嫌你丟人!好好的非要扮男孩。竟然還敢說我長得漂亮!」,程浩然重讀「漂亮」兩字,「我是堂堂男子漢,你只當我不會發火?」越說臉色越差。就因為一張漂亮的臉,在程浩然短短十二年的生命中好大一部分精力都用在了維護男子漢尊嚴上面。

林靈見狀,只得繼續擺笑臉,「是我亂說,程哥哥你是長得特別英俊,十分英俊,英俊死了。」林靈年紀太小,搜腸刮肚能想起來的形容詞只有英俊。

程浩然不理她,只是瞪著李逸揚,「你就護著她吧!」

李逸揚陪笑。

三人正在難解難分之際,江磊找了過來。

江磊挑眉看著吧在程浩然胳膊上的林靈,「你纏錯人了吧?」

林靈哼一聲,並不理他。繼續對程浩然諂媚,「程哥哥是我見過的最英俊的男生。」

這時一個聲音插了進來,「也是我見過的最英俊的男生。」原來桃心小姑娘跟也了過來。

程浩然沒什麼反應,從嬰兒期開始,他就對雌性具有巨大的的吸引力,早就被慣壞了。

他沒理顧小米,只是抖了抖衣袖,對林靈說「別拍馬屁了!再有下次,我一定把你丟到河裡去。」

林靈嘻嘻笑著鬆開手,站到李逸揚身邊。

顧小米看偶像似乎沒注意到她的存在,又打了遍招唿:「你們好。我叫顧小米。」

江磊哈哈大笑,「小米,我還大米呢。」

林靈撲哧一聲,她和磊哥原來這麼心有靈犀!

顧小米瞪著高出她許多的江磊,「年紀一把,沒有禮貌!」

江磊性格爽朗直率,雖然在這幾個人中年齡最大,確實說不上沉穩持重。

江磊打量了一眼顧小米。一身半新不舊的衣裳,臉色紅潤,眉目靈動,笑眯眯的像個年畫娃娃。

江磊問她,「你是誰?為什麼在武館?」

顧小米又瞥了他一眼,「江少爺。我是新來的下人!」

江磊皺眉,「我們家要你這麼小的下人能幹什麼?」

林靈想到顧小米剛才擦東西差點擦到她臉上去,又偷笑了一下。

李逸揚輕彈她的額頭:「又傻笑什麼!」

顧小米回答江磊,「我是跟爺爺來的。我爺爺在你家打掃院子和看門。我是幫爺爺幹活的。」其實她爺爺根本沒要她幫著幹活,她是自己想看帥哥,才拿著抹布進練武大廳擦東西的。

江磊想了想,「我沒印象。」

顧小米不以為然的說,「爺爺說了,貴人多忘事。你自然是不記得,你是少爺嗎!」回答完江磊的話,顧小米繼續向目標挺進。她滿臉笑容的對程浩然說,「你好,我叫顧小米。」她雖有心搭訕,只是說來說去就只會這一句。

程浩然雖然小小年紀已然很愛裝酷,但總是伸手不打笑臉人,只得答道,「我叫程浩然。」

顧小米又是雙手交握的盯著程浩然,「離近看,你的睫毛好長哦。」

程浩然有些不耐,看著旁邊一臉怪笑的李逸揚和林靈,說:「我該回去了!你們聊吧!」說罷就下了橋。

顧小米衝著程浩然的背影繼續問,「你家住在哪裡?我可以去你家玩嗎?」

程浩然不理,繼續走。顧小米只得沖他的背影揮揮手,「那再見了!」

程浩然已經走遠了,顧小米還在看著他離開的方向發獃,突然感覺胳膊人被抓住了,扭頭一看,是江磊。

江磊一臉不屑,「我們江家怎麼有你這麼沒規矩的小孩?別看了,回去吃飯!」

看著顧小米被江磊拉走了,李逸揚也要回去。林靈卻說要四處逛逛,李逸揚只得陪著,兩人在皇城根兒四處閒晃。

走了一會,林靈看到街邊熱騰騰的肉包子就想吃,李逸揚買了幾個,用紙袋包著,兩人一邊吃一邊逛街。吃完包子李逸揚又給林靈買了根糖葫蘆,糖葫蘆吃完又買了糖炒栗子。林靈其實早已吃飽,只是看著糖炒栗子紅亮亮的可愛,吃了兩顆就不願再下口,扔掉又嫌浪費,一顆顆剝了遞到李逸揚嘴裡,李逸揚只得吃了。

面人張常年在西街上賣面人,因他捏的面人靈活生動,人人喜愛,也算是塊老字號招牌。李逸揚一眼看見鋪上有一隻小豬捏的頑皮可愛,兩頰圓潤,腦袋在身上蹭著,烏黑的眼珠瞪得熘圓,十分討喜。面人張笑呵呵的把小豬遞到李逸揚手裡,「買給妹妹的?」李逸揚點頭答應。林靈喜歡得不得了,也捨不得吃,只是攥在手裡。李逸揚捏著林靈的鼻子尖,「我一眼就看到這頭小豬,最像你的!」

太平盛世,皇城人煙鼎盛。街市上人聲沸騰,車水馬龍,兩人逛了半晌,有些倦了,才朝人煙稀少些的地方信步走去。

林靈說,「顧小米真有趣!」說著還學了一下顧小米兩手交握胸前的動作。

李逸揚搖頭,「傻兮兮的一個小姑娘。」

兩人正說著話,只聽著一陣悠揚的琴聲輕輕傳了過來。

林靈說,「揚哥哥你聽!哪裡的琴聲?」

李逸揚指著不遠處的一堵院牆,「從那裡傳出來的。」

林靈看著高牆,「揚哥哥,我想看看是誰在彈琴。」

李逸揚說,「彈得雖好,也沒什麼稀罕,非要看嗎?」他四處打量了一下,心想這似乎是崔尚書的府院。「莫不是崔府的千金。崔尚書是狀元出身,聽說有個女兒,小小年紀,知書達理,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林靈聽了,更是一定要看。李逸揚也好奇這個皇城才女真面目究竟如何,人都道是個美人胚子。

李逸揚正色,「你既然一定要看,那我們就看看好了。」

他走到一棵又高又粗的柳樹旁邊,「你等著,我先看看,到底是不是廖府小姐。」

李逸揚從小習武,身手靈活。幾下就爬到了大柳樹的最頂端。

林靈仰頭問「看到了嗎?」

李逸揚沒有回話。

林靈提高了音量,「揚哥哥!揚哥哥!你看到了什麼?是廖府小姐在彈琴嗎?」

李逸揚還是沒有回話。

林靈踮著腳往上看。老柳樹枝繁葉茂,影影綽綽的只能看見李逸揚的身形是在朝圍牆裡望著。陽光耀眼,林靈覺得眼睛發酸,只得低下頭來。心裡竟也有一種莫名的酸脹浮了上來。從來沒有她喊了揚哥哥兩次以上他都不理的時候,那個崔府小姐有那麼好看?李逸揚竟似忘了她一般。

林靈不再喊他,低著頭坐到了樹下。

過了一會,林靈看到李逸揚的一雙腳落在自己面前,她沒說話。

李逸揚說,「應該是崔家小姐。那琴音雖好,也還欠了些火候;樣子雖好,不過才十二三歲年紀。世人就都說什麼文采一流,貌美無雙,可見盛名之下難以副實。」

林靈還是不說話,名不副實你還看那麼久,我叫你都聽不見!

李逸揚挑高劍眉,捏了捏林靈的小臉蛋,「原來我們靈兒也是小心眼的。」

林靈掙開他的手,「我叫你你都不理!」

李逸揚說,「太高了,聽不清楚,我這不馬上下來了。你還要上去看看嗎?」

林靈賭氣道,「那麼高,我怎麼上去?我又不像你們聰明有本事,我武功差得很,馬步都蹲不穩。還看什麼!」說著就往前走。

李逸揚跟了上去,含笑道「你也是女孩子,我都快忘了。不過靈兒,那才是女生的樣子,你總這樣,別最後真長成個男孩性子。」

林靈心裡直委屈,你跟我說什麼那才是女生!還不是你們總說帶女孩出門麻煩。學堂不收女孩子,武館更不收女孩子,雖說是我自己喜歡在外面玩,但主要還不是為了跟著你才扮成男孩子。越想越委屈,悶著頭走的更快。

李逸揚低頭細看了她一眼,「呦,真生氣了!」一把攬住林靈的肩膀,「我家林靈雖然不像那個廖府小姐會彈琴,但是又可愛又勇敢。還會武功,廖小姐肯定是不會的。還敢老虎頭上拔毛,說程浩然漂亮的像女孩,那是何等胸襟!我都不敢的。」

林靈撐不住笑了,「胡說八道!以前是你說不好帶著女孩玩,現在又說我沒有女孩樣,總之你就是看我不好。既然怎麼都不好,我們各走各的就好了!」

李逸揚臉上露出寵溺的笑容,揉了揉她的頭髮,「小丫頭,心思倒不少!我就喜歡你這沒有女孩樣的!好了,也該回家了。」

落霞如錦,一條小巷裡一高一矮兩條身影在青石路面上慢慢的移動著,矮一點的那個少年手裡還拿著個面人,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往前走著,似乎一輩子這樣走下去也沒什麼不可以。

第五章玉

仲夏夜,林靈十歲生辰。

林夫人特地製備了一桌酒菜,請來了李逸揚一行人。幾個小夥伴吃罷晚飯,來到後院亭子乘涼說笑。瓜果梨桃、各色茶飲擺的滿桌都是。

顧小米一邊把瓜子嗑的飛快,一邊對林靈說,「今天我要是不來,怎麼會知道你也是女孩子。」

林靈抿嘴而笑,「你要保密!」

顧小米很豪爽的應道,「放心,我顧小米很講信用!今天是你的生辰,祝你早日成為武學高手!」說完很有氣派的把杯中米酒一飲而盡。

林靈見狀,也下意識的拿起杯子一口乾掉。這才想起自家釀的酸梅汁酸味甚重,忙放下杯子,嘴裡酸的發澀,眨眨眼,眼淚快冒出來了。

李逸揚忙把手中紅茶遞了過去。

林靈一口喝完,才噓出一口氣。

顧小米在一邊嗤嗤的笑著,「你家的酸梅汁太酸,我只是不敢喝。原以為你不怕酸,原來也是怕的。」

林靈又喝了幾口水,才答道,「這就是你不懂了。我家廚子酸梅汁熬的火候最好,喝到嘴裡是酸,咽下去卻自有股清甜慢慢溢上來,喝了通體透涼,心裡爽快得很。你嘗嘗看。」

顧小米聞言也倒了一杯,眯著眼品了一口,嘖嘖點頭。「還真是你說的那樣。林靈,你家真舒服,我很喜歡!」

江磊哼了一聲,「你倒是喜歡!根本沒人叫你來,死皮賴臉的偷偷跟了來。」

被說成死皮賴臉的顧小米完全不介意,「江公子,我是你的貼身婢女,不死皮賴臉的跟著你,那我要死皮賴臉的跟著誰?」

江磊一聽這話,心中更是惱火。

這小丫頭覬覦程浩然美色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拉他當墊背。當初爹看她爺爺年紀一把年紀還帶個小孤女可憐見的,正巧家裡缺個打掃院子的人,就讓他們進了江家。她爺爺倒是少言寡語,忠厚老實,卻怎麼養了這麼個牙尖嘴利的孫女!這小丫頭跑到爹娘面前信誓旦旦的說什麼既然身為江家一份子就不能吃白食,自己可以當個貼身婢女,侍候少爺茶水飲食,最主要的是可以天天跟在頑劣不堪的少爺身旁,讓老爺夫人放心些。她一個十歲的小鬼竟然說我頑劣不堪!只要我出門她就跟在後面,打又打不得,罵又罵不走。我成天笑話李逸揚有條小尾巴,這下好了,五十步笑百步。再說她哪有林靈可愛,吱哇亂叫又是個花痴。想到這裡,忍不住又狠狠的瞪了她一眼。

可惜這廂根本沒注意到他厭惡的眼神,兀自笑著倒了一杯米酒遞給程浩然,「然哥哥,林靈家的米酒也很好喝。」

程浩然聽到這個稱唿就鬱悶。

江磊一拍桌子,「顧小米!你不是給我端茶遞水的貼身婢女嗎?你的茶遞到哪去了?」

顧小米也一拍桌子,「江公子!你昨天把張家的小公子打得鼻青臉腫,還威脅人家說,敢告狀就一天打他一次!我要告訴老爺。」

江磊咬牙切齒,「女子……小人……」

顧小米直接忽視他的存在,面對江磊時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在轉向程浩然時自動切換為大大的笑容,眼睛彎成一雙新月,「然哥哥,你不喜歡喝米酒啊。那你喜歡喝什麼?」

江磊臉色泛黑沒好聲氣的說,「顧小米,你是花痴嗎?」

顧小米朝他翻了翻眼睛,「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什麼花痴?然哥哥比花還漂亮!」

比花還漂亮……程浩然的臉色又變差了。

看著江磊和顧小米你來我往的唇槍舌戰,林靈早笑倒在李逸揚懷裡,指著他們說「你們這對活寶!」

「不要把我和她相提並論!」江磊不屑。

「我是活寶,他是沒禮貌的傢伙!」顧小米更不屑。

江磊的臉更黑了。。

林靈的小臉在李逸揚的胳膊上蹭來蹭去,只是咯咯的笑。

李逸揚捏著她笑得紅彤彤的小臉,「小心笑差了氣!只顧著笑,今天是你生辰,可有什麼心愿?」

林靈本來是半躺在李逸揚腿上的,聽到這話就仰起小臉看著他,「我有心愿,你能幫我實現嗎?」

李逸揚笑,「你這丫頭,除了吃和玩,還能有什麼心愿,你倒說來讓我聽聽!」

林靈坐直了身子,斂去笑容,正色道:「我是有個很大的心愿!」說罷還清了下嗓子,環顧四周,滿意的看到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才一字一句的說「我的心愿就是,成立一個幫派,占山為王,行俠仗義!」

冷場。

江磊繼續黑著臉,顧小米繼續笑眯眯的看著程浩然,程浩然繼續裝酷。

只有李逸揚一臉擔憂的看著林靈,「靈兒,你成天都想什麼呢?」

林靈見大家都不以為然,忍不住提高了聲調,「我是說真的!這就是我的心愿!」

程浩然悠然的品了一口茱萸茶,判斷道,「你的願望很難實現。」

林靈眼神一亮,「那也不是,我早有計劃的,只要你們肯幫忙!」

顧小米有點興趣,湊過身子「什麼計劃?」

「我想過了,占山為王,暫時還有點困難,我家的錢肯定不夠,你們的父母也必然肯給你們錢。」眾人心道,就算父母給錢,我也是不肯拿來建山寨的。

「行俠仗義嗎,我們都是習武之人,除了小米不會武功,那也是可以培養的,所以這不是問題。只差成立一個門派!我仔細考慮過了,只要我們願意,現在就可以成立一個門派。」

李逸揚挑眉,「你的意思是你要作山大王,要我們都投入你門下做山賊?」

林靈搖頭,「不是!什麼山大王,我們是一個門派,江湖中的那種,建在一座青翠巍峨的山林深處。我們可以游遍天下,行俠仗義,累了就回門派休息。我們可以在山中給每個人建一座自己喜歡的房子,門前種著各種四季都會開放的花,我還要養一隻小貓。我們可以一輩子在一起,自由自在,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外面的人管不到我們,山裡面我們最大。就像詩里說的那樣,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又是冷場。

實在不是人心冷漠,是大家都不好意思潑她冷水,就連和林靈同歲的顧曉米也不以為然,她又不是沒住過山林,哪有那麼美。

半天李逸揚才說,「這麼想也沒什麼不好。」

江磊搖頭,「不管怎麼說,我是不願意當你手下的。」

顧小米難得和江磊意見一致,「我也不太想當山賊。」想了一想又說,「但是如果然哥哥願意的話,我就考慮考慮!」

江磊哼一聲,「考慮什麼!你品行氣質和山賊都很相合,在江家發揮不出你的才能,快去找個山頭吧!」

顧小米不理,問程浩然「然哥哥,你想當山賊嗎?」

程浩然很認真的說,「不想。」

林靈急道,「我都說不是當山賊了!是成立一個門派!我也沒說要你們當我的手下,掌門一定要管很多事情,我又不喜歡,你們誰喜歡當都可以。我就想過逍遙快樂的日子。」她一臉渴望的看著大家,可是大家還是一付不在狀況的表情,林靈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你們都覺得我是異想天開,其實我是很認真考慮過的。不過你們都不喜歡,那就算了。」

李逸揚說,「誰說不喜歡,我喜歡。靈兒的門派我當然要加入。」

江磊也說,「那是,今天是靈妹妹生日,只要你喜歡,什麼事情不可以。我們就動手比試比試,誰贏了誰就當幫主。」說到這裡已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顧小米一臉興奮的拍巴掌,「我們以武會友!」

江磊不屑道,「有你什麼事,瘦的像個小雞仔,以武會友!不許你參加。」

顧小米一撇嘴,「你把張家的小公子……」

江磊突然俯過身,緊緊盯著顧小米,眼神冰冷「你想清楚,不要真的惹到我!」

顧小米愣住了,眨了眨眼,眼裡浮上一層水汽。

江磊也是一愣,眼中的冷意不見了,把頭扭到一邊,繼續咬牙切齒,「女子……小人……」

程浩然開口,「小米放心,以武會友自然少不了你,一對活寶缺了一個可不成話!」

顧小米眼中的水霧瞬間蒸發,激動的要去抱程浩然。

程浩然想躲,卻沒躲過。

顧小米摟著程浩然的脖子,「然哥哥,我就知道你人好,平時只是假裝不愛理我。」

程浩然費了些力氣才把顧小米從自己身上拽下來,扭頭跟林靈說,「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以武會友的事就明天再說吧!」

林靈笑說,「急什麼,還早那,然哥哥!」說完還眨了兩下眼。

幾人又笑鬧了一會,才告辭離去。

李逸揚沒有跟著大家一起走,林靈問「揚哥哥,你還不回家?」

李逸揚敲了她的腦袋一下,「忘了?」

林靈一轉眼睛,「哦!是了。玩了一晚上可不是就忘了!」。

靜謐月夜,一身淡綠輕紗罩衣的林靈手握竹棍,遙指天空,御劍勢擺的很是漂亮,可惜只是個花架子,下盤根本不穩。李逸揚正端坐在涼亭中,低頭在宣紙上畫著什麼。

原來林靈一歲生辰時,李夫人準備了條長命鎖,帶著李逸揚到林家坐了坐。兩位夫人在一起家常客套,李逸揚就熘去看林靈。這次兩位夫人再找過去時,林靈在床上睡得好好的,李逸揚小手抓著毛筆正在紙上揮舞,小臉上滿是墨漬。

李夫人拿過他的鬼畫符直皺眉,「揚揚,你畫的這是什麼?」四歲的李逸揚得意洋洋的解釋說這是小妹妹的畫像。

為這事李逸揚又被大人們嘲笑了一頓。臨走時林夫人把「畫像」折好交給李逸揚,說等妹妹長大了揚揚可以親手送給她,還叮囑他一定要收好,否則妹妹就不知道自己一歲的模樣了。

林夫人不過幾句玩笑話,李逸揚卻記在了心裡。林靈兩歲生日時,他自備筆紙來到了林家。

林老爺奇怪的問他這是做什麼,李逸揚回答得很清脆,「給妹妹畫像,不然妹妹怎麼記得她兩歲時的樣子。」

這一年一年的倒成了習慣。

林靈過三歲生日時,李逸揚為林靈畫了一張她抱著大紅蘋果咯咯笑著的畫像,雖說看不出是林靈,但好歹能看出是個人。

林靈過四歲生日時,被李逸揚弄得哇哇大哭,原因是李逸揚說光畫笑的不好,也要畫哭的。

林靈過五歲生日時,披上床單站在後院水池中,作翩翩欲飛狀,因為李逸揚想畫仙鶴。

林靈過六歲生日時,李逸揚偷偷從家裡帶來了李夫人的胭脂水粉,給林靈畫了個色調鮮艷的大濃妝,盛裝打扮然後才鄭重入畫。

林靈過七歲生日時,被畫了張生日宴中一邊啃豬蹄一邊傻笑的畫像。

林家夫婦早就被李逸揚一年一次刺激慣了,可見到這張畫像還是有些吃驚,畫中人那股饞勁和林靈頗有幾分神似,絕不是張小孩子的玩笑之作。

十歲的李逸揚一板一眼地說,「我己經跟管先生學了半年畫,因為去年我給靈兒畫像時,覺得不像。」管先生是皇城中一位數的上的畫師。。

李逸揚滿意的審視了一下面前的畫像,放下毛筆,「好了!」

林靈也一把扔下竹棍,「可累死了。」一邊嚷著一邊過來看畫。

畫中林靈手裡的竹棍已被一把清亮長劍取代。林靈看著自己衣裙飄飄,姿態優美,劍指明月,再看到畫邊的一行清俊疏朗的題字「一代俠女林靈」忍不住笑著喊了一聲「揚哥哥!」

李逸揚問,「喜歡嗎?」

林靈沒答只是低頭細細看畫,越看越覺得美,「真別說,我還挺有女俠的風範。揚哥哥,你把畫給我吧。每次都說給我畫畫,每次都自己拿走!」

李逸揚拒絕,「你丟三落四的,交給你就弄沒了。等你長大了,我一起給你,現在先幫你收著。」

「揚哥哥!」林靈撅起小嘴,不依。

李逸揚捏捏她的臉蛋,「別惱,有禮物給你!」

李逸揚從懷裡拿出一個錦盒遞給林靈。

林靈打開錦盒,就著月光,看見一塊淡青色玉石臥在盒中。林靈拿在手裡,但覺玉質溫潤瑩澤,這塊玉石未被雕刻成任何圖樣,只是磨成橢圓的形狀。青色極淡,就像太陽升起之前一瞬間的天色,淡青中透著蒙蒙的光亮,很是特別。在玉石中心偏下的位置上有一塊翠綠色的斑點,因為顏色反差大,特別顯眼,綠的沁人。

林靈雖不會賞玉,天性卻知道是塊好玉,只拿在手裡細細摩挲。

李逸揚說,「這玉可是有些來歷的。我爹在從西北邊陲運絲綢回來的路上,碰到個夷族人,倒在沙漠裡快死了,我爹就救了回來。這夷族人清醒以後,什麼也不肯說,休息過來第二天就走了,只是留下一封信,說救命之恩無以言謝,身無長物,僅以此玉聊表心意。我爹說這塊玉只怕是價值不菲,只是人已走了,茫茫人海哪裡去找去,只得妥善收了,帶回家來。我一看這塊玉就喜歡,就讓爹給了我。來,靈兒,我給你戴上。」

林靈依言轉過身去,李逸揚把青綠色的線繩繞過林靈低垂的頸項,系了個死結。

林靈回過頭看著李逸揚,李逸揚露出寵溺的笑容。

李逸揚的笑容總是像陽光一樣乾淨明亮,但在月色下卻帶著不可思議的溫柔。那股溫柔讓林靈心中一暖,依戀之情頓生。

林靈拉住李逸揚的手,也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揚哥哥,這塊玉我會帶一輩子的。」

李逸揚沒說話,只是用手輕撫她粉嫩的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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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一個門派的神秘起源

隔天晚上,李逸揚一行人來到城郊鳥鳴林。

人都說這裡是林子不大,什麼鳥都有,鳥鳴林故此得名。在鳥鳴林中能聽到各種清脆悅耳的鳥叫聲,不時還能看到許多飛禽在枝葉中掠過的蹤影。只是現在到了夜裡,鳥兒都休息了,原本應該悄無聲息的林子中,只聽得幾個少年少女的笑鬧聲。

林靈坐在草地上,雙手支於身後,深深吸了口混著青草和泥土香味的空氣,一臉興奮,「我們可從沒正式比過武!」

顧小米說,「急什麼,你這幫派還沒名字呢。」

林靈說,「那我們大家一起商量個名字。」

李逸揚說,「這是你心心念念的幫派,你起就成了。」

林靈很高興的說,「那我就不客氣了!」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名字我早就想好了,在家裡練了許多遍,這張寫得最好。」

江磊笑道,「那你還裝模作樣的說什麼商量不商量的。」

林靈笑咪咪的把手中紙張一抖。

白紙黑字映入眼帘,似乎看見一陣寒風掃著落葉吹過,大家程半石化狀態。

半晌,江磊叫道,「虧你怎麼想出來的,不行不行!」

程浩然哼了一聲,「實在可笑!」

林靈不高興了,「怎麼可笑?這是我花心思想出來的,我不覺得可笑。你們不喜歡,那一人想一個,抓鬮好了。」

大家只得答應,分別尋思了新的幫派名稱。李逸揚從地上撿了根樹枝,掰成長短不等五段,各人抽了一枝。

大家一起攤開手掌。

結果,林靈的樹枝最長。

顧小米說,「莫不是天意?哈哈,那就這個吧,說出去也是能嚇嚇人!」

李逸揚說,「怎麼高興怎麼玩吧,只陪靈兒個開心。」

於是林靈就很高興的宣布,「好,門派名稱已經確定,現在進入下一個議程。我們是五個人,先確定五個職位,然後比試武藝,誰贏了誰先挑。這樣很公平吧?我先說,嗯,幫主自然要有一個。」

李逸揚想了一下,「左護法!」

程浩然想也不想,「右護法!」

顧小米很茫然,「護什麼法?」

李逸揚一本正經的說,「道可道,非常道,法可法,非常法。想護什麼就是什麼!」

江磊一臉壞笑,「等級最低的屬下。」

林靈不解,「我們可都是門派的開山之祖,元老級別的,回頭本門再收人,才有屬下呢。」

李逸揚挑眉,「原來你還指望再收人呢。」

江磊說,「那不行!既然是個門派,全是元老,誰跑腿幹活?必須有個最低等級的。至於誰當,那還不好說,看等會比武是誰輸就得了。」一邊說一邊瞄著顧小米。

顧小米並不當回事,「你看我做什麼!我無所謂,我現在不就是替你跑腿幹活的嗎?再說,誰輸還不一定呢!」

江磊說一臉惡霸的表情,「你若直接認輸,還少吃些苦頭,不然的話……」一邊說一邊把手指關節捏的咯咯響。

顧小米不理他,「你們都選好了,該我選嘍。幫主夫人!」

林靈不解,「幫主夫人也算職位嗎?」

顧小米說,「當然算。來,動手吧,誰贏了誰先選!」

言畢,顧小米一躍跳到前面空地上,回身擺了個迎戰式。。

江磊怪叫道,「呦呵,你個小丫頭片子。在武場學的吧,還像模像樣的!」

說著也走了出來,「我就來領教領教你的本事。先說好,比武切磋,不小心傷了性命也是有的,更別說打你個鼻青臉腫,那只能怨自己技不如人,不行哭鼻子的。」

顧小米嘴角微翹,仰起小臉,將伸於胸前的右手輕輕勾了兩勾。

江磊收起吊兒郎當的笑容,「臭丫頭,你只當我不會把你怎麼樣,叫你知道厲害!」說著伸腿直掃顧小米下盤,打算讓她來個嘴啃泥。不過他雖有心給顧小米難看,卻只用了三分力,怕真傷到她。

顧小米身形一扭躲了過去。

江磊順勢一腳蹚到顧小米剛才站立的地方,穩住重心,長臂去抓她後心。

江磊的指尖已碰到顧小米後背的衣料,卻只見顧小米把頭一低,竟是不見了。

江磊一驚,只覺後心酸痛,眼前發黑。忍不住身子踉蹌,眼看就要撲倒在地,勉力用胳膊一沉,翻身坐在地上,好不狼狽。

顧小米笑盈盈的站在他眼前。

江磊大怒,不顧後心疼痛站了起來,一拳朝顧小米揮了過去。江磊這拳使出了全力,力氣比一個成年男子不饒多讓,一拳打出去是虎虎生風,又快又狠。

林靈眼瞅著江磊的拳頭要打到顧小米臉上,倒抽了口涼氣,忍不住閉上眼睛,手裡拿著的紙張也落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拳頭打中人身體的聲音。

林靈睜開眼睛,只見顧小米沒事人一樣的站在原地。

江磊捂著左眼往後退了幾步,把手放下,眼睛周圍隱隱現出青色,只怕明天要多個黑眼圈。

江磊虎目圓睜,又要衝過去。李逸揚抓住他的胳膊,江磊一手揮開,李逸揚錯步站到江磊正對面,對江磊說,「有古怪!你先看著!」

言畢,一掌探向顧小米。

顧小米輕輕向後退了半步,側身避過掌風,緊接著低身左手握拳攻向李逸揚腰間。

李逸揚明明意識到了她的攻擊,可竟是避不開,只覺腰間一麻,踉蹌了兩步才勉強站穩。

顧小米斜身向前,右手成劍指直逼李逸揚咽喉。

顧小米說,「李家哥哥,你輸了。」言罷,退身站好。

李逸揚問,「你到底是什麼人?」

顧小米不答,歪頭看向程浩然,「然哥哥,你不和我比試一下?」

程浩然走到空地上,凝神備戰,「請賜招!」

顧小米微笑,一腳踢了過去,可就連林靈也看出她在放水,全然沒有用力。

程浩然臉色微沉,輕輕避過。一拳打出,顧小米閃到一邊。程浩然就勢屈肘攻向她胸口,顧小米側身避過。

程浩然連著幾個攻勢,顧小米都輕鬆躲過,只是不肯還招。

程浩然停下來,「為什麼不還手!」

顧小米笑嘻嘻的說,「我認輸。他們都打不過我,我又輸給你,所以然哥哥先選吧!」

程浩然怒道,「顧小米,你欺人太甚!」

顧小米畢竟是年紀小,想法簡單,完全沒料到會惹怒程浩然,一時沒了主意,忍不住抱怨,「你們都說什麼以武會友,輸給我卻全都不高興,一個比一個小氣!」

江磊冷哼一聲,「我就不信邪了,顧小米,我非拿下你不可!」

言畢又沖了過去,顧小米只覺江磊掌風過處面頰隱隱生疼,心下不耐,一拳又向江磊右眼打了過去。

眼看江磊的一隻熊貓眼就要變一雙了,一個低沉蒼老的聲音突然從顧小米的身後傳了過來,「小米,住手!」。

顧小米身體一僵,打到江磊眼前的拳頭落了下來,回過身喊了一聲,「爺爺。」

來人正是顧小米的爺爺,在江家打掃院落的顧伯。

顧伯穿著一身日常藍布粗衣,手提一盞印著「江」字的白紙燈籠。只是不見了平日木訥老實的模樣,雖是一臉滄桑,但精神矍鑠,面容嚴肅,氣勢威嚴混若天成。

江磊暗暗心驚,顧小米這奇異的功夫定是顧伯教的,這樣一個人就在自己家裡,自己竟然毫無知覺,顧伯若想對江家不利……想到這裡,江磊臉色暗了幾分。

顧伯看江磊神色不善,知他心生嫌隙。忍不住嘆了口氣,這事若處理不好,江家怕是待不得了。

顧小米不好意思的低下頭,「爺爺,對不起。」

顧伯說,「你是明知故犯。」

顧小米囁囁的說,「他們都是我的朋友……」

顧伯走到江磊面前,「小少爺,小米她還小,不懂事,你不要和她計較。」

江磊問,「你們是什麼人?留在我家是何居心?」

顧伯說,「你爹心好才收容我和小米。我一生勞碌,最後什麼也沒留下,只有這個小孫女相依為命。我只想有個地方把小米養大,安安穩穩的度過晚年,從來沒有對江家不利的心思。小少爺你若不信我,我只能帶著小米離開。」言畢,目光炯炯的看著江磊。

顧小米走到顧伯身邊,對江磊說,「你要是惱我打你的眼睛,你就也打我一下吧。」

江磊聽顧小米這麼一說才想起自己左眼有個黑眼圈,現在的模樣一定十分可笑,不由得面色漲紅,「是我眼拙,原來你本事這樣大!我也不需要你讓著我!」

顧小米抬起頭,可憐兮兮的說,「我一直跟著爺爺到處走,在江家這半年,你們其實都待我很好,是我總惹你生氣。我以後再不把你的事告訴老爺夫人了,你……別把今天的事說出去吧。」

顧小米這麼一副受氣小媳婦的模樣,搞得江磊哽在那裡說不出話,表情都不知道怎麼擺才好,半天才一臉彆扭的說,「平素伶牙俐齒的,現在又在我面前裝可憐。難道我因為輸給你就懷恨在心,故意為難你,你把我江磊當什麼人!」

顧伯微微一笑,「我平日看你們在大廳練武,你們這三個孩子皆是武學上有造詣的,若是跟我學些功夫,定然不在小米之下。」

說著走到程浩然 放大文字 縮小文字 這文很贊(0) 一般般啦(0) 收藏此文(0) 分享此文

【本文轉載自STEXT-S文字(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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