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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字吧，我趕時間。」妻子淡淡道。
我愣愣地注視著她，她也同樣看著我，沒有再說一句話。她的雙眼冰冷無比，尤其是在這間暗無天日的牢獄中，似乎更加寒冷。
為什麼？難道我的婚姻到頭來竟是一張白紙黑字嗎？
「老……」我想喊老婆這兩個字，可吐出口的終究還是變成了小娟。
「小娟，為什麼？」我喃喃道。
「不為什麼，我剛才也說了，這不僅僅是為了成全你，也是成全我自己。」
妻子深吸一口氣：「所以……還是請你簽字吧。」
「成全我？你要成全我什麼？」我走上前一步道，盯著她的眼睛問道。
「你會明白的。」她也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避開了我的眼神。
「我不明白！」
我猛地把手裡的離婚協議書放在她的眼前，不停地抖動著。
「這就是你給我的答案？你是真心的，還是誠心這樣做的？」
妻子沒有回答，依舊把目光瞥到一邊。
她依舊在躲避。
「你回答我啊小娟，你告訴我這一次，你是不是還是被強迫這麼做的？」
「你……」妻子似乎是打了個哆嗦，她不知道王姐會找到她的隨筆交給了我，而我也早已把她寫的隨筆看了一遍又一遍，甚至現在都可以背誦出來。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妻子定了定神，搖頭道，「我哪有被強迫，是我想通了，要跟你離婚，這樣對你我都有好處。」
「好處，什麼好處？你是不是想著把財產什麼的全都留給我，然後自己再去忍辱陪那些老男人對不對？」
「你……」妻子咬了咬下唇，雙眼隱約有了淚花，「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快簽字，我們一拍兩散！」
「一拍兩散？你說的輕巧！」
我轉身從床上的布包中取出她那兩本隨筆，遞到她的眼前。
她看到了我遞來的筆記本，頓時瞪大了雙眼，神情也跟著慌亂起來。
「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我繼續問道。
「你怎麼……怎麼……」妻子不禁結巴起來。
「小娟，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你？你寫的這兩本隨筆，和你寫的這張離婚協議書，哪個才是出自真心的？」
「我……」妻子纖細的手慢慢攥了起來，她在強迫自己保持鎮定，可即便如此，慌亂的神情是掩飾不了的，微微起伏的胸部也是無法停止的。
「你能告訴我嗎？我想聽實話！」我逼問道。
妻子又後退了一步，她吸了一下鼻子，似乎是在阻止眼眶裡的淚水。
「我不知道，這些……都是我寫著玩的，是我編的，是我在撒謊。」
「哈哈哈……」我苦笑起來。
「你笑什麼？」妻子猛地把那兩個筆記本奪了回來，使勁撕爛，然後像是天女散花一般拋灑到空中。
瞬間整個牢獄充滿了破碎不堪的紙屑，就像是我們已經破碎的婚姻。
「你簽字！你簽字啊！」
妻子對我大聲喊了起來。
我看著她已然抑制不住的淚水，搖了搖頭，拿起了筆。
她看到我的舉動，眼神似乎閃過一絲欣慰，可下一秒，她就愣住了。
只見我把筆折成了兩段，然後和她剛才的動作一樣，「刺拉」兩聲，那千鈞的重量終於被我拋灑出去。
「你……」
妻子一臉的不可置信，整個人呆住了。
「楊女士，方先生，你們這……」
一起跟來的民政局工作人員看到眼前這一幕，也是愣住了。
妻子看著滿地的紙屑，她回過神來，轉身向外走去。
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停下了腳步，但是沒有回頭。
她冷冷道：「我給你考慮的時間，明天我還是會帶著協議書來的。」
說完，妻子繼續向外走去。
這時，我就像一匹脫了韁繩的野馬，迅速沖了出去。
「你幹什麼，回去！」獄警拿著警棍呵斥道。
我不顧他的阻攔，即便警棍甩在我的身上，我也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住手！」妻子對著那獄警喊道。
「咚」的一聲，我直接跪在了地上。
第一次，我面對妻子雙膝著地，並深深地低下了頭顱。
「你這是幹什麼？」
妻子被我的舉動嚇了一跳，她想扶我，可終究沒有伸手。她知道，自己一定要狠下心來。
「小娟，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你寫的那些，我都看了，你為了我忍受了那麼多的屈辱，而且那麼長的時間，我這個做丈夫的竟然一點兒忙都幫不上，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忍受屈辱，是我背叛婚姻對不起你在先，我向你隱瞞了太多的事情，我對你不誠懇，我不是個男人。」
「小娟，我厚著臉皮跟你說一句，我不想和你離婚，請你不要這麼狠心離我而去好嗎？」
妻子悄悄轉過身去，我沒有看到，她的身體在顫抖，也許，她哭了，也許，是在生我的氣。
「方南，我們已經結束了，我知道，小玉是真心喜歡你的，而且她以前跟在你身邊這麼久，幫你打理事業，更何況她現在還……還有了你的孩子，你不能負了她。」
妻子終於泣不成聲：「但是我，什麼也給不了你，這些年，我就像個沒用的花瓶，我這個人天生冷淡，整天高高在上，不討人喜歡。我繼續跟著你，只會成你的包袱拖累你。方南，你就忘了我吧，小玉是真心愛你的，你們兩個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歸宿，我真心的祝福你們。」
「忘了我吧……」
「小娟！小娟！」
我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只剩下無奈地唿喊……
「你都對他說了？」小玉問妻子道。
「沒有……」妻子搖了搖頭。
「離婚協議書呢？」
「他沒簽，說……說要考慮考慮。」妻子回答道。
小玉看了妻子一眼：「希望你沒有跟我耍什麼花樣，我還是之前那句話，只有我才能救他出來。所以，該怎麼辦，你心裡應該有數。」
妻子咬了咬嘴唇，道：「你放心，就算他不肯簽字，我也會主動離開的，遠走高飛，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的眼前，另外，我只求一點。」
「你說。」
「對他好一些。」妻子喃喃道。
「那是自然，不管怎麼說，他也是我孩子的父親。」小玉微笑著摸了摸自己的腹部。
紫丁香酒吧二樓的房間。
「你是說現在收線嗎？」男子問道。
「對，所有的目標都已出現，雖然邵戰國那個老東西還沒有來到本市，但他的勢力網已經被我們調查清楚了，不如就此先斷了他的左膀右臂。」王姐點頭道。
男子站起身來，在房間來回踱步。
他皺了皺眉，道：「這樣會不會太操之過急了？你要知道再過幾個月就是選舉了，那個時候收網才是最佳時機。現在動他，無疑會牽一髮而動全身，我怕這個老東西到時候狗急跳牆，對我們也不利啊。」
王姐笑了笑，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你放心，我已經聯繫好內應了，他是邵戰國的表弟，今晚讓他宴請高區長几個，然後你帶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將他們控制起來，再給邵戰國灌些迷魂湯，請君入甕，這樣一來，他們都會落網，即便有些小魚小蝦漏網的，也翻不起什麼大浪來了。」
「這……」男人沉思了一下。
「好，就照你說的辦。」他點了點頭，話鋒又一轉，「不過老妹，當初還是你說要再等等的，怎麼現在……」
王姐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沒什麼，我也是為了避免夜長夢多。」
「嗯？」男人露出一絲玩味的笑意，「恐怕不是那麼簡單吧。」
王姐臉上飛起一道紅霞：「哎呀哥，你說什麼呢？」
她這時候露出的小女兒態，煞是可愛，和她的氣質大相逕庭。
「行了，你那點小心思還用得著瞞我嗎？肯定有什麼私事，說說吧。」男人重新回到座位上笑道。
只見王姐有些扭捏道：「就是被抓進去的那個人……」
翌日，所有的新聞媒體，和各大報刊紛紛登出了最新消息：「依照紀律條例，決定對青江市市委書記邵戰國進行組織調查。經查，邵戰國利用職務便利，為他人謀取職務晉升等方面利益，嚴重違反紀律，涉嫌受賄犯罪，情節嚴重，影響惡劣。」
「另外，邵戰國聯合各地方官員，培植黑惡勢力，嚴重影響了各省市社會安全。所查邵戰國勢力團伙，唯親、賣官鬻爵，把手中權力當作聚斂錢財、收買人心的工具，並和多名女性通姦進行權色交易。」
「調查中還發現邵戰國其他涉嫌犯罪線索。邵戰國的所作所為完全背離X 的性質和宗旨，嚴重違反X 的紀律，極大損害X 的形象，給X 和人民事業造成重大損失，影響極其惡劣。」
「下面通報涉案人員名單：……」
又是新的一天，一個新的城市，新的住宅內。
「爸爸，媽媽怎麼還不回來，我肚子都餓了。」一個胖乎乎的娃娃奶聲奶氣道。
「小南乖，媽媽這就下班回來了，到時候還會給你帶好吃的。來，爸爸抱抱。」
「那媽媽能給我買櫻桃和糖炒栗子嗎？」
「肯定能啊，不過你這孩子和你媽真像，連喜歡吃的東西都是一樣的。」
這時，門開了，一個身穿OL套裝的高挑美女手裡拎著幾個袋子，走了進來。
「媽媽回來嘍！」娃娃在男人的懷抱中對美女揮手道。
「老婆，都買什麼菜了？我和小南都餓了。」
美女嗔怪道：「你們兩個就知道吃，也不體諒體諒我，拎著多東西很累的。」
說著，美女從男人的手中接過娃娃，親了兩口，道：「小南，等會兒我給你做五花肉，西芹和橄欖，喜不喜歡？」
「爸爸喜歡的我也喜歡。」娃娃笑道。
「哈哈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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