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6.都市激情-T0T0.成人文學

我和賣碟的少婦之間的一些事(下)

不一樣!你要說,如果真的喜歡我你就說出來,現在就說。 我連忙說,我喜歡你,真的真的很喜歡你,你不要胡思亂想好不好?你這樣說我會很傷心的你知道嗎?!我有點急了。

她像往常一樣仔仔細細地看著我的眼睛,仿佛要將我看穿一樣,看了足足半分鐘,她終於再次抱緊了我的脖子,我兩手一托將她從浴缸裡面抱出來。

我抱著她走到客廳,她說,放下我吧,我去給你做飯,你肯定是又累又餓了。

懷中的女人深知我心,我在她身邊只有被寵愛的感覺,想到這點,我竟捨不得將她放下,於是抱著她就近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像個孩子一樣乖乖蜷縮在我的懷裡,眼角的淚痕還未蒸發,我低頭用嘴唇將它拭乾,用手不斷撫摸著她還帶著些水的冰涼的小腳,一瞬間感覺我竟是那麼需要她。

我們抱了一陣,相顧無語,我心裡兀自害怕,怕她又問出什麼讓我為難的問題。我那時才開始思考,我和阿琳今後將何去何從,以及我們對未來究竟有多大的把握。阿琳剛才問我的問題,我顯然迴避了正面的回答……

如果她真的離婚,我是否真的可以接受她成為我的妻子? 她身上的水漸漸乾了,她從我身上下來,說,你先看會電視吧,我去做飯,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直接下鍋就可以了。

我站起來穿上衣服,對她說,我也去看看,看看能不能幫上你什麼忙。

電飯鍋已經跳到保溫檔上了,陣陣米香散發出來,很有食慾的樣子。案板上放著三個盤子,裡面是切好的半成品,盤子旁邊放著爆鍋用的蔥姜蒜。一個盤子裡是雞翅,一個盤子裡是菜心,另一個盤子裡是黃色的像蟲子蛹一樣的東西。這個是…?我指著一個盤子問。

哦,那是蛾蛹,專門給你做的,補腎的。

她倒了一些油在鍋里,待油溫稍熱後,用笊籬把盤子裡的蛾蛹撥進鍋里炸,用笊籬慢慢翻動,一會蛾蛹就變成金黃色,她用笊籬撈出來控了控油,裝在盤子裡,趁熱撒上些胡椒粉,然後遞給我說,去,放在餐桌上。

恩恩,好香好香,我一邊聞著一邊讚嘆,把盤子放到桌子上,又等著看她做下個菜。

她把炸完的油倒進一個不鏽鋼的大杯里,把鍋刷了刷,又點上火,等鍋里的水干後又放進些油,油開又放進些姜蒜……不一會,一盤紅燒雞翅又新鮮出爐了。又過一會,菜心也做好了,我趕忙接過盤子,放在餐桌上。然後回過身來,使勁親了她一口,說,來來,我來幫你洗手,說著按了下洗手液,對著水流幫她揉搓起兩手。

洗完手我們坐下來吃飯,飯菜很香,我也確實挺餓,於是吃的很有胃口。她用勺子勺了些蛾蛹到我碗里,說,你多吃點這個,我知道你這兩天累著身子了。

我呵呵一笑,把嘴裡的飯吞下去,說,一定一定多吃,不過從這蛾蛹看出來了,我的表現還不能讓領導滿意啊。

她說行了,你別貧嘴了,吃飯還想那事,還能吃下啊。 我恩恩低下頭嘗了一口,說,恩,好香好香,你也吃一點嘛! 她說,這是特意給你準備的,補腎的,我吃這幹嗎? 我嘿嘿一笑,說,你不吃也好,省得吃完長鬍子,長腿毛,長胸毛……

還沒等我說完,她一口飯差點噴出來,咯咯笑著說,行了行了,你趕緊吃吧,你怎麼這麼貧哪你?

……

一餐吃的很愉快,我倆把飯菜吃得精光,她看著狼籍的碗筷,看著我平靜地說,好了吧,你是不是該走了?

我搖搖頭,站起來擦擦嘴說,不行,今天我必須要幫你洗碗。 她說,哎喲,還會洗碗哪?

我說,哎,你說我一個人在這住了三年了,我的碗都是自己來洗的,再說了,一碗不洗,何以洗天下啊?

她笑笑說,來來,給你圍裙,我就在這看著你,可別讓我笑話啦!說著遞給我一個圍裙。

我麻利地紮上圍裙,把桌上的碗筷疊著放進水池裡,然後兜住桌子上塑料桌布的四個角,卷了幾下,把雞骨頭和其他雜物扔進垃圾袋。然後轉身拿起洗碗巾,壓了點洗碗液在上面,左手抓起一隻只碗碟,右手邊轉邊擦,擦完一個就放在一邊,不一會幾個碗碟就擦好了。然後我撥開水龍頭,把剛才擦過的碗碟一個個沖水,幾個碗碟一會就光潔如新了。

我把碗碟放進消毒櫃,然後開始洗手,邊洗邊說,怎麼樣,還可以吧?我知道這樣洗比較快,而且比較省水。你是不是要笑話我呀?

她把手巾遞給我,說恩恩,不錯不錯,那以後就這樣分工了,我做飯,你洗碗,我最不喜歡洗碗了,每次都搞得手油油的,好難受的。

我放下手巾,拉過她的兩隻小手,緊緊攥了攥,說,好,以後你的碗都留給我來洗……我真的該走了,時間不早了。

她突然抱緊我,給了我一個深深的吻,我也深深地回應她,兩人都不知下一次接 吻能在什麼時候。

直到她的臉慢慢離開,我又親了一下她的額頭,說,好啦,我們再聯繫……我愛你。

她認真的看了看我,突然想起什麼,說,你等一下,然後轉身進了臥房。出來時,她手裡拿著一個漂亮的花瓶,裡面插的正是我送她的那束白色玫瑰。

拿著,見它如見我,她說。

我點點頭,小心翼翼地捧起,然後轉身出了她的家門。 我走出她的家門,下了電梯,走出樓院,來到街上。天色已晚,路燈明亮,陣陣秋風襲過,感覺身上和腿上都有了涼意。手中花瓶冰涼,白色玫瑰在風中輕輕顫抖,花香縹緲,隱隱進入鼻腔,又一路繼續追隨著風的方向,向身後散開。我回頭,遠遠看了一眼她的窗,廳燈還像往常一樣大亮,沒有了我的擁抱,不知阿琳是否會害怕黑夜的到來?還有,阿琳,你是否還在懷念這花香,就想我現在懷念你一樣?

我的住處離她家很近,我一路慢慢走著,還在想著這兩天如夢如幻的日子,轉過街角,就看到了我住的樓房,我突然想起了那個小小的角落,於是疾步走過去,發現那塊墊放碟的薄木板還扔在那裡,我如獲珍寶一樣,趕緊拾起來,拍打了幾下灰土,拎著朝家走去。

回到自己住的小區,已經是八九點鐘的樣子,鄰居們大多吃完了飯下來散散步。運動器械上站滿了老人,兩腿一前一後交替悠蕩著,爬繩和爬杆上面有三三兩兩的小孩子在爬上爬下,不時有笑聲和歡叫從人群里傳出來。我默默地從他們身旁走過,輕輕嘆息一聲閃進了大門。

回到家,我放好花瓶,換下衣服,然後歪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電視節目很無聊,大多是清宮戲和家庭戲,我撥了幾下就覺得沒勁,於是關掉電視,進房間拿了一本佛經開始讀起來。《般若波羅蜜多心經》,是我經常隨樂跟讀的一本佛經,每次聽到那佛樂特有的悠揚,我的心就莫名地遼闊起來,心情也隨之放鬆許多。我戴上耳機打開MP3,讓佛樂滲過我的耳膜,緩緩流注到我的心裡。

但是那次很奇怪,一段時間過去後,我卻發現我的心並沒有沉靜下來,發愣的一時間,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眉頭居然還是一直緊鎖的。我摘下眼鏡,用力揉了揉臉,一邊抓起電話,撥通了阿琳的手機。

只響了一聲,電話就接了起來。

喂,阿琳……沒什麼事,我突然很不習慣一個人,我只是想聽聽你的聲音。我閉著眼睛輕輕說著,就像在碎碎自語。

電話一響我就知道是你,我也很想你。她的聲音很溫柔。 我不知道……阿琳,我不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在短短兩天裡,我就會這樣迷戀上你,你說我是不是瘋掉了?恩?

呵……她從鼻間輕輕唿出些氣息,說,知道嗎,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直覺到,你就是我一直要找的那個人。你用了兩天,可能我只用了一秒鐘而已,要說瘋的話,我瘋得比你還快呢。

你要找……阿琳,其實……其實說真的,我一直不知道你為什麼喜歡我,你也從沒好好回答過我問過的問題。

我一直記得你的問題,也一直不知道怎樣和你說才好……你別怪我,我不知道我這星座的人是不是都像我這樣,有點神經質。

恩?

處女座。

那代表什麼?

我期待一份愛情很久了……我不能沒有愛情,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從她的聲音里,我可以明確感受到一注濃濃的感情,其實對於此我已經非常滿足,我仿佛可以看到她就在我的面前,側臥在顏色淡淡的沙發上,握著手中的電話緊緊貼在耳朵上,神情專注地和我說著每一句話。我突然感覺,在這個時候追究所謂的原因好像並不適合,我想我們都需要等待一個真正了解彼此的機會。

好吧,那你早點睡吧,聽到你的聲音,我就心安許多了。 恩,你也早點休息吧,對了,剛才又檢查了一下你洗的碗筷,洗得確實很乾凈,呵呵!

呵,也謝謝你的晚飯。

哦對了,明天開始不要給我打電話,我方便的話會聯繫你的,好嗎?

恩,我也是這樣想的。

那就……晚安咯?

恩,晚安……我愛你。

我愛你,拜拜。

拜拜。

兩個人都未放下電話,都在等待對方輕輕放下電話的「咔」的一聲,但是誰也沒有先放下,沉默了兩秒,電話兩頭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好啦,晚安啦!

恩,晚安了。

嘟……嘟……嘟……

第二天又是日復一日的上班,由於前一天晚上睡得比較早,所以那天起來感覺特別有精神。我拎著包出了門,在樓下的小攤叫了一屜小籠包和一碗粥,坐下來幾口吃完,然後往車站走去。

K103路上的人還是和往常一樣多,擠上車後,車輛緩緩駛離站台,閃出一片樓間的空隙,遠遠可以看見阿琳家的樓精緻地聳立在那裡,就像她精緻的身體。我把手伸進褲子裡,握著手機,很想給阿琳打個電話,但直到把手機握得有些熱了,終於還是忍住了。

在市go-vern-ment一站下了車,看看錶,時間還早,於是不緊不慢地走進公司。進了辦公室坐下來,才見我的桌子上一厚摞案卷。我打開理賠系統查新接報案,發現昨天,尤其是我請假的昨天下午,出了好幾單險,特別有一單,是個關外的商場舉辦露天晚會時,舞檯燈光架子倒塌,把好幾個觀眾壓在下面,生死未卜。

我眉頭一皺,心想出大事了。

就在我皺眉的一瞬間,右眼皮胡亂抽動了幾下。

我接連又在系統里查了幾個案子,都沒這個急。我趕緊打了幾個電話,先讓另幾個案子的被保險人先傳個事故說明過來,趁他們傳來之前,我得趕緊動身去關外查勘那個大險的情況。我先打了個電話跟公司叫了輛車,公司安排好後,我去拿了車鑰匙就往樓下走去。

正好見小高提著包迎面走來,他見我急匆匆的樣子,問,幹嗎啊?又請假見你媳婦去啊?哈哈。

我朝他背上輕輕拍了一巴掌,說,沒想到一大早就得往外跑,關外出了個大險,可能死了人,我得看看去,待會隋總問我哪去了就幫我說一聲啊。還有啊,有我的傳真的話幫我接一下,一共五六份。

行,沒問題,小心點啊,快年底了,關外亂。

恩恩。我邊答應著邊進了電梯。

電梯里就我一個人,電梯刷刷向下陡降,我感覺我那右眼皮又跳了幾下。

電梯門一開,還沒等我出去,黑壓壓的上班族已經擠了進來。我扒開人群走了出去,在樓外的停車場轉了大半圈,終於找到那輛車,於是打開車門坐了進去。

車裡有點悶,我打開車窗透透氣,然後發動車子上了路,往布吉關方向駛去。邊開車我邊給那家商場的店長打了個電話,告訴說人一會就到。

沒想到布吉出關口一大早就塞得很厲害,大概四十多分鐘後我才趕到那家商場。停好車後,我到出事的商場大門口看了看,舞台還沒有拆掉,因為晚上還要有一場演出。舞台左邊的燈架完好,燈已拆下估計是放在店裡面,右邊的燈架倒在地上,旁邊有些碎玻璃和點點血跡沒有處理乾淨。

我問門口看台的保安,你們店長在幾樓?

坐電梯上二樓,他伸手一指劃。

我上了手扶電梯到了二樓,直奔總經理辦公室的門牌走過去。到了門口,敲敲門進去,只見一個漂亮的mm從辦公桌的電腦後面探出頭來,估計是秘書。

我說您好,我找朱總,和他約好的。

好的,您先坐一下,說著給我倒了杯水,然後轉身進了裡屋。 不一會朱總就從裡面走了出來,兩隻大手合攏上來,握住我伸出的右手,說您好您好。

您好,這是我的卡片,說著我遞上一張名片。

好好,謝謝!來來,進裡邊說話!您抽不抽煙?說著掏出一包軟中華。

……

我聽說投保的時候,這個朱總牛得要死,手裡掐著好幾個保險公司的保單來和我們談這談那的,嗓門高得驚人,現在倒好,一出險,立馬變孫子了。

我笑著輕輕擺了擺手,說不會不會。心想這傢伙老油條了,不能和他湊得太近乎,不然以後就不好談一些事情了。

他哈哈一笑,說,不會抽煙好啊,看我這癮大的,到哪都來一根。說著給自己點上了一根,然後我倆坐在紅木沙發上。

那個……小慧啊,你進來啊,把茶泡上。

我說,不用麻煩了吧,我還有工作,坐一會就走了。 他大手一揮,別別!喝杯茶再走嘛!小慧,來啊,快點! 那秘書走過來,坐來茶几邊的一把藤椅上。茶几上擺著一個挺大的茶台,那秘書麻利地往壺裡注了些水,把壺放在石棉台上,然後打開電源。一會,壺底嘶嘶地響起來,一串串細小的水泡浮了上來。

一邊喝著茶,我一邊問起昨天晚上的情況。原來昨天晚上的晚會有個遊戲互動的節目,主持人為活躍氣氛,把包裝好的禮品盒往舞台下拋,接到的就是幸運觀眾,有機會參加遊戲贏汽車大獎。結果話一出口,還沒等拋,觀眾就瘋了似的張開兩手往舞台前面擠,前排的幾個保安維持不住,人群越來越擠,最後把一個燈光架子擠倒了,三個人被壓在下面,其中兩個手臂骨折,一個顱骨內損傷。

人現在怎麼樣?我問。

都在醫院住著,布吉人民醫院,今天早上我派人去看了,現在人還沒回來。

我要看一下現場。

好好,跟我來。

我倆來到商場大門口,朱總又叫來旁邊的保安,給我比劃昨天出險時的情況。我這才發現那保安的臉上有道紅色劃痕,想必是昨天晚上救急時弄的。

恩,我基本了解了。朱總,現在麻煩您現在安排一下,把剛才說的事故經過寫成書面形式好吧,然後蓋上公章,我一會帶走。

行行!那進來再坐會!

說著話,我們又回到了他的辦公室,他跟那位叫小慧的秘書耳語幾句,然後秘書轉身坐在電腦旁邊打起字來。

過了一會秘書寫完了,列印出了一份遞過來。朱總先看了看,然後遞給我,說,怎麼樣,您看看,這麼寫行不行?

我說,沒有什麼行不行的,按事實寫就可以了,我不冷熱地說,邊說邊接過來看了看,與剛才說的看的基本相符。我說,可以啊,蓋個公章吧。

那秘書又從保險柜里取出公章加蓋在上面,我重新核實了一下內容,覺得沒有問題了,於是我站起來說,行了,朱總,謝謝你啊,耽誤你一上午,我這就回去了,還有一堆工作等我呢。說著我伸出右手。

哪裡哪裡!他邊說邊緊緊握住我的手,說,麻煩你那麼遠過來,開沒開車過來?我這就安排車送你回去?

不用不用,我開車過來了。我說,那我現在就走了,這個事我會儘快處理的,好吧。

朱總一步跨上前來,摟住我的肩膀,說,這個事可就拜託你了啊!你那麼遠過來,太辛苦,我過意不去,這點茶葉是我們商場自己賣的,你帶上。另外不知道你不抽煙,這些煙你也拿著吧,送朋友也好。別說不收啊,不收就是不給我面子了!說完又拍拍我的肩膀。

我抬頭一看,秘書已經從門口走進來,手裡提著幾個紙袋,這時我突然明白,為什麼剛才朱總對她耳語幾句。

我笑笑說,不行,朱總,我今天開公司車過來的,待會回公司要交車。

朱總連忙說,哦哦!好!我明白!這樣好不好,這是我的卡片,剛才怎麼忘了給你了,你有事隨時給我打電話,好不好?千萬別見外啊。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張名片,放在我的手裡。

我笑笑說朱總您別客氣,工作嘛,我肯定會好好處理的。 朱總說好好,那就拜託了!這次時間緊,下回來,我們出去吃飯。

我說,有機會一定來。

走,送你下樓。他打開門。

留步吧,我自己去停車場就可以了。

那也行,您慢走啊!

恩,再會。

出了門,我迅速收起微笑,開車就往布吉人民醫院趕去。 到了醫院,我謊稱是被保險人商場員工,幾經打探,才得知了三位傷者的情況:有兩位手臂骨折,其中一人的右手無名指粉碎性骨折,顱骨內受傷的那位傷者還一直昏迷不醒,顱內血壓逐漸升高,醫生正在準備作開顱手術。

我來到重症監護室門前,見門外圍了好多人,我怕有被保險人商場的員工在那裡,讓我露了身份就不好了,於是就轉身往外走去。

這時已是中午時分,雖說是10月份,天氣還是挺熱的。我坐進車裡,把車窗搖下來透透氣,心裡琢磨著這案子怎麼處理。正在這時,兜里的手機響了起來。

我拿起電話一看,是小高。

喂,什麼事?我接起電話。

哎哎,你在哪呢?

布吉關口附近啊,怎麼啦?

太好了,今天早上你一走,我就接了個車險查勘,也在布吉這,交警剛剛處理完,我現在正準備回去呢,早上沒車了,我打車過來的,所以想起你了。

你在哪啊?

我在布吉新一佳這,我就在門口等你好不好?

我說好,你等我啊,我離你不遠,馬上就到。

說完我就打著車,開出了停車場。

剛開出不遠,一個穿西裝戴眼鏡的年輕人朝我招招手,然後往我的方向貼了過來。我慢慢把車停住,腦子裡一個勁轉著想,這是誰呢?

他走過來,客氣地朝我笑了笑,說,先生您好,我剛來深圳,不太熟,請問布吉工業區怎麼走啊?

我用手一指馬路對面,說,去那邊站牌看看吧,小巴挺多到那邊的。說完我就準備開車走。

哎哎等一下,哪邊站台啊?他扒住我的車窗又在問。 就那邊啊,就是你能看見的那個,看到沒有?過了馬路就是了。我有些不耐煩了。

他卻連回頭看一眼都沒有,繼續笑著朝我說,車站離這多遠啊?

猛然間,我從倒後鏡里看見兩個男的也朝我這邊走來,我一下子反應過來不對勁,一把把他的手撥開,大力踩了下油門就往前開去,然後一邊把車窗迅速搖上。

車開出一段距離了,我驚魂未定地吐了口氣。往後看看,確定沒有人追過來,這才繼續往前面開去。

這時開始感覺身體不對勁,頭清一陣渾一陣的,四肢好像也有點發軟,一股若有若無的怪異氣味好像時不時竄進我的鼻腔里,攪動我的全身。我趕緊把車停在路邊,打開車窗通通風。

這時小高的電話又來了,喂,你到哪了?

我馬上就到了,催什麼催,你奶奶的。

哈哈,我他媽今天求著你了,我忍了!你快點啊,熱。 恩。我掛掉電話,又發動汽車上了路。

我忘不了那個十字路口,那個紅燈。

前面街口一個變燈,綠,黃,紅。我前面的一輛裝著半車土的建築工地用車漸漸把速度慢了下來。開了兩年多車的我幾乎本能地伸腿朝剎車踩過去,就是這一下,卻鬼使神差地把油門踩到了底,車噌地一下往前面竄過去,我心裡一驚,想趕緊收回腿,誰知那腿腳早已不聽了使喚,油門一直被踩到根部,車子一直向前加速,恍惚中只見前面卡車的尾牌離我越來越近,沒等我做下個反應,就聽轟隆一聲巨響,我的車前蓋在我面前忽地一下掀了起來。

沒系安全帶,我的身體猛地向前一慣,胸部咣地一下抵在方向盤上,只聽咔嚓一聲在身體里響得格外真切,一陣劇痛像閃電一樣襲遍全身,一瞬間我的眼前好像忽然一黑,像在做什麼惡夢一樣在半夢半醒之間痛苦掙扎,忽明忽暗之間,我的心裡只在重複唿喚著兩個字:阿琳!!!阿琳!!!緊接著腦子一陣迷煳,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當我再次醒來時,已經發現自己躺在病床上,胸口像是要爆炸一樣疼痛,胸前密密實實綁著一圈圈繃帶,脖子上打了一圈石膏,動彈不得。身旁一個護士正在往床邊的架子上掛一個吊瓶,插上導管擠出空氣後,又嫻熟地調好液滴速度,然後拉過我的右手準備輸液。

這時她才發現我在看她。哎,你醒啦?

啊……這……這是哪?

平樂骨科醫院。

我怎麼了?

骨折,不過你放心,現在沒什麼大問題了,危險期已經過了。 骨折?我哪骨折了?怎麼骨折的?

肋骨骨折,我聽說是車禍。好了,你儘量別說話好吧,說話用氣,影響恢復。

說完她輕輕抓起我的右手,幫我握成拳頭,然後拿過一根橡皮管扎在我的手腕,又在我手背上抹了些碘酒,把針頭慢慢刺進血管。然後她把她自己手背上準備好的膠布拿下來貼在我的手背上,最後摘下我手腕上的橡皮管,把我的手輕輕放回原處。

她的手是那樣的嫻熟而溫柔,一種熟悉的感覺瞬間升騰在我的心中,沒錯,就像阿琳,就像阿琳那輕輕的愛撫,想到這裡,我心頭不由一陣發緊,緊緊盯著那護士的一舉一動,好希望她在我的注視下突然變成阿琳,讓我不至於現在這般孤單可憐。

她發現我有點不對勁,於是問,怎麼了?哪不舒服嗎? 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又止住了,想搖頭又動彈不得,於是輕輕閉上眼睛,說沒事了,謝謝你。

好吧,那你好好休息吧,我過一段時間再過來。說完她扭身往外走。

看著她的款款背影,看著她淡藍色的護士服,我突然想起了第一天見到阿琳時的情景,於是我突然喊了一聲,等一下。

她回過頭又走過來,說,什麼事?

我的手機呢?我要打個電話。

手機?沒人跟我交代過,我找找看吧。於是她在我的床頭櫃里找了找,結果什麼都沒有。

手機……手機應該在我的褲袋裡。我突然想起來說。 你來的時候褲子上都是血,而且已經破掉了,當時褲袋裡也沒有東西,檢查骨頭時,褲子剪開後就扔掉了。

啊?!

你別急,你單位有幾個人後來過來看你了,有可能在他們那裡。沒事,你先說你要打什麼電話,我用醫院的電話幫你打好了。

幫我聯繫公司,找小高,電話是********。 說什麼?

就問他知不知道我手機在哪。

好吧,你別說話,也別太激動,我這就去一會就回來。 謝謝你。我感覺胸口發漲,說話已經有氣無力了。

我輕輕唿出一口氣,努力回想車禍時候的情景,漸漸地,腦子裡的畫面又一幕幕清晰起來,我抓緊床單,好像在緊緊握著方向盤,眼前是一輛裝土的大卡車,尾牌離我越來越近,然後就是一聲轟鳴!手機呢?!之前剛接了小高一個電話,然後手機呢?!放在車裡還是褲袋裡?!阿琳的手機是多少?!135的,尾數3721,中間四位呢?!不記得了!全都不記得了!!

一瞬間,我感覺萬分沮喪,後悔當初沒有記住阿琳的電話。阿琳在哪裡呢?阿琳在做什麼呢?她在想我嗎?她是否給我打過電話?

我越想腦子越渾,只有阿琳那笑盈盈的雙眼在我眼前顧盼流連……我真怕連續幾個月看不到她,我不能沒有她。我心懷最後一線希望,只希望小高能知道我手機的下落。

過了一會,護士推門進來了。

怎麼樣?

剛才聯繫到你同事小高了,他說你的手機在他那裡。他晚上下班後過來看你。

好好,真的太謝謝你了!

別客氣,好了好了,你趕快休息吧,我一會再過來。 好好。

我這才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阿琳啊,你可知道我的牽掛。 晚上7點左右,病房的門開了,我轉過眼睛一看,原來是護士,後面跟著的是公司的幾位領導和同事,小高也在其中。我兩手撐著床面,想坐起來打聲招唿,護士急忙喊了聲,別動,躺好!帶頭的葉總趕忙把手頭的花立在床頭,過來把我扶倒,說,別動別動,快躺好了。這時他身後的幾位領導和同事也把手裡的水果什麼的放在床頭,然後圍上來,站在我的床頭兩側。

我說,麻煩你們了,這麼晚還來看望我。

葉總說,這是說哪去了,感覺身體怎麼樣?

我說,沒什麼大問題。

葉總說,小健啊,這麼大個事出在你身上,我們都很不願意看到,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也只能去應對它了,是吧。

哎,我都這麼大的人了,想得開的,葉總你們不要費心。 好好,你只要好好養病就好,住院的押金公司已經墊上了,另外今天已經派人去社保局申請工傷鑑定了,每月工資照發,你就安心養病就行了,別為別的事傷了神,好吧。

謝謝葉總。那……我的工作怎麼交接的?

這個我們已經有安排了,你放心,你養好之後,我會給你安排工作的。

不是,葉總,我的意思是怕工作交不好,尤其前天布吉**商場出了單大險,得盯緊點,我昨天剛去查勘,查勘報告……

有的有的,在你的包里找到了,小健啊,你真是不錯,真的,好好養傷吧,等身體好了回公司,咱們大家聚一聚。

接著大家又聊了幾句。過一會,我說,葉總,時候也不早了,你們也該回去了,我沒大問題,你們放心吧。

葉總說,好,那我們就先走了,你好好養著,聽護士話,呵呵。

我說好。

這時小高說,葉總,我再陪小健坐一會,你們先回去吧。 好好,說著葉總和其他同事朝我擺擺手點點頭,就走了出去。病房裡就剩下我和小高兩個人。

小高咬了咬嘴唇,握住我的手,然後抬頭看了看我,說,我……不知道說什麼……真是對不起。

嗨,你對不起什麼,我是被下了迷藥了,和接不接你沒關係的,你別這樣。

他拍了拍我的手背,低著頭不再說話。

哎,我手機你拿來沒有啊?

哦有有。說著他從包里掏出我的手機,說,在你車裡找到的。 我說,你幫我打開,幫我找一個號碼。

打不開了,壞了。

什麼?!

我一把把手機搶到手裡,頓時感覺胸口一陣劇痛,只見手機天線稍微有點彎,手機機身上還有幾個大大小小的坑,我咬牙按著手機開關,一次,兩次,三次……但機屏總是漆黑一片,沒有任何反應。我把手機扔在床上,對小高說,你幫我把SIM卡拿出來,放在你手機里看看。小高照做,但是顯示的卻是SIM卡空白。這時我才想起來,電話全存在手機上面。

我嘆了口氣,兩眼望著天花板,一句話也不想說。

小高說,你要找誰?我看看能不能幫你找到?

我費力地晃了晃腦袋,什麼話也沒說。

他看我也不想說話,索性也什麼都不說,只看著窗外的夜色越來越深,偶爾低頭看看我的臉。病房裡一時特別安靜。

過了一會,門開了,護士走了進來,說聲,時間到了,病人要休息了。

小高站起來,看了看我,我也轉過眼睛看看他,他一臉的沉重,和平時真是完全兩樣,看他那個樣子,我不禁笑了出來,說,呵呵,你幹嗎弄這張臉啊,我又沒死。

他嘴角抽動一下,想說什麼又沒說,只是用兩手緊緊握住我的右手,輕輕拍了幾下,說,那我走了……我今天來坐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說,你不要想太多了好吧,是禍躲不過,這和你沒關係的。 他苦笑了一下,搖搖頭再沒說話。

我說,對了,得麻煩你幫我個忙。

什麼?說。

你得幫我買個手機,再往我卡上充點錢,等我好了還你錢。 沒問題,要什麼型號的?明天我中午就去買,明天晚上就給你送過來。

就這款吧,我用著順手了。我一指床上我那破爛的手機。 行,那我明天再過來看你。

好,明天見。

小高走了,病房裡只剩下我和一個護士,護士檢查了一下我脖子上的石膏還有胸前的繃帶,看看沒有問題,就準備出去,我囑咐護士不要關病房裡的燈,她點點頭,輕輕合門走了出去。

光線很柔和,讓我想起了阿琳家客廳那長明燈,同樣的燈光下,照耀著遙遙相隔的兩人,我深知我心中對她的思念,卻連她的人影都見不著一面,她可知我正躺在病榻,胸中的思戀已經蓋過那刺骨的疼痛,在不斷敲打我不夠堅強的心?

眼前晃動著阿琳的身影,到處都是阿琳,我看見她,拿著一隻粘著椒鹽粉的蝦塞到我的嘴裡,她伏在我的肩膀上聲聲抽泣,她縮在我的懷中輕輕喘息,她的手輕輕滑過我的臉頰,我們的唇齒溫柔地交織在一起……想到這一切的一切,我發現自己已經是淚流滿面。

黑夜漫長,我在疼痛中艱難度過了傷後的第一夜。第二天清晨,我在疼痛中與太陽同時醒來,看著窗外越來越耀眼的太陽,心中頓感重獲新生的感覺。阿琳,你知道麼?我差一點就永遠見不到你,就像我見不到這初升的太陽。阿琳,你在哪裡呢?是在床上慵懶地抱著睡枕,還是在院外獨自散步呢?這清晨的第一縷陽光,是我送給你的禮物,你收到了麼?沒有我為你撥開額前的亂髮,你是怎樣從夢中醒來的?

病榻上,度日如年,胸口仍舊發疼,一整天進食都很少,等了一天,等到太陽也下班,終於把小高給等來了。

小高几乎是小跑著來到我的病房的,腦門上都是汗,進來就把手機塞到我手裡,說,SIM卡我已經裝好了,幫你存了500進去,夠用了吧?

我說夠用了,太謝謝你了,你吃飯沒有?

他說吃過了,你呢?

我說我吃不下,胸口疼,脖子也動得難受,影響下咽。不過醫院有流食給我,沒事。

他說,哦,對了,你自己打電話方不方便?用不用我幫你撥啊?

我苦笑一聲,說,號碼都沒了,想打也打不了,只好等別人打過來。

我們又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天漸漸晚了,於是我就把小高給催走了。

小高走後,我把手機一直握在手裡,準備一響就接起來,管他是誰的。晚間的病房太靜了,病房又沒電視,空調嗡嗡的聲音在單調地響著,我實在太需要一些聲音。

躺在病床上,我突然想起一個問題,就是要不要和阿琳說我現在的情況,如果她知道的話一定會很擔心,可我並不想這樣,尤其是現在,她老公應該還在她身邊,如果她顯得太過激動,她老公很可能心生懷疑,這樣一來如果因此引出了我和阿琳之間的事那就麻煩大了。

我在心裡一陣煩亂,盤算著怎麼說才好,後來想了一想,得,就乾脆說我出差了吧,這樣比較妥當一些。

胡思亂想伴隨著胸口的隱隱作痛,我不知不覺睡著了,手機一直沒有響起來,等我再次看到我握著手機躺在病床時,已經是第二天的早上了。

病房生活是單調乏味的,尤其是我,連動都不能動一下,心中更是沮喪得要命。照例是護士給我輸液、更換夾板和紗布、喂我東西吃,我簡直就像一個廢人。空閒的時候,我把手機單手握在手裡,用方向鍵控制著那隻貪吃蛇的遊走,以打發打發時間。

第一個打我電話的居然還是小高,中午那時候,我剛剛吃完飯,就接到了他的電話。

怎麼樣?感覺好點沒有?

還好了,沒有剛開始那麼疼了。

那就行,你就老老實實養著吧,公司今天問過了社保局那邊了,工傷鑑定一個禮拜內應該就可以做下來,公司諮詢了法務部的人,他們說應該是工傷,沒什麼問題。

哦好好,謝謝了。

我又問了問工作交接上的事,就掛掉了電話。

終於接了一個電話了,我預感第二個應該也不遠了,阿琳,我記得你說過方便的話給我打電話的,你在做什麼呢,知道我現在對你的需要有多麼強烈麼?

第二個電話居然是朱總打來的,上來第一句就問我有沒有時間,晚上一起吃飯。我本來不想告訴他我受傷的事,可轉念一想,他要是把電話打向公司的話,可能公司也會和他說明我現在的情況,於是我就把實際情況跟他說了。他大吃一驚,然後立刻深表慰問,問我住在哪個醫院,就要來看看我。我說不用麻煩您了朱總,再說護士也不許有人探望。他哦哦了一聲,又像突然想起什麼一樣,問我要住院多久。我說大概要一個月吧,然後還要在家調養一段時間。他說那你好好養病啊,需要什麼的話就打我電話好了,關於案子的事一句也沒說。我也跟他客氣了兩句,也很默契地對案子的事隻字未提,就掛掉了電話。正如我預料的那樣,這傢伙老奸巨猾,馬上猜到了我的工作上有了交接,於是自此以後就再也沒給我打過一個電話。

在熬過一個漫長的白天之後,終於在那天夜裡的11點,我接到了阿琳的電話。

當我看到尾數是3721的手機號碼閃爍在我手機螢幕上的時候,我幾乎要激動得坐起來。

喂?

喂,阿健?

是我!阿琳!你在哪呢?

我在家,他剛剛被幾個朋友叫出去玩了,估計要很晚才回來……我想你了,真的很想你,你在哪?

我在住……珠海出差呢。我差點脫口而出我在住院。 是啊?什麼時候能回來啊?我還想找時間見見你呢。 我啊……我可能要在這裡長住一陣吧……公司在珠海新設了個查勘小組,我是過來帶帶他們的。我腦子飛快地轉著,生怕說得有什麼閃失。

哦這樣啊……。阿琳語氣里充滿遺憾,讓我心裡特不是滋味。 公司和我說大概要兩三個月吧,這邊的工作也確實挺忙的。我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實情。

啊?要兩三個月那麼久啊?那……那你可以抽個周末回來陪陪我麼?我真的很想見你!

周末啊……其實我周末也挺忙的,這邊的查勘小組不太正規,什麼事都得我去指導,我怕脫不開身。

可是珠海很近啊,你坐一個小時的船就回來了啊,哪怕陪我一個下午也不行嗎?

當時我是真想抽自己一個嘴巴,要是剛才說個遠點的地方,她也就不會這樣要求我了。

我一時無語,恩啊了幾聲,不知道再怎麼說,又不能不說,於是只好說真的太忙,走不開。

阿琳顯然覺察到了我的異樣,於是停了幾秒什麼話也沒說。我能深深感覺到她的失望甚至不滿,一時間,我真想告訴她我現在的情況,但是咬了咬嘴唇,還是止住了。

好吧,還是你工作重要,你快睡吧,我再找時間給你打電話好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還想再和你說說話。

恩?

阿琳,我真的很想你……。我在使勁咬著自己的嘴唇,心裡在掙扎個不停。

阿健,我真的感覺你今天不對勁,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沒,什麼事也沒有,我只是暫時不能回深圳見你。

那這樣,我明天去珠海看你,你看好嗎?

別別……你這樣怎麼和你老公交代?

我自有辦法交代的,你就放心吧。

一聽她說要去珠海,我趕緊說,還是別來了,我工作太緊,怕沒時間陪你啊。

她說,我不用你陪啊,也不會去纏你的,放心吧,我就想看看你,明天上午去,明天晚上我就回來,我就和他我說出去購物。我知道你們公司在珠海什麼地方,明天中午我就在你樓下等你吃飯好嗎?就一個中午。

我實在想不出什麼理由了,沉默了幾秒,感覺手機在我耳邊發燙,她也在電話那頭沉默著等待我的回應。

我閉上眼睛又重新張開,咬了咬牙丟了句話,阿琳,你還是別找我了,我現在不會見你,別問為什麼了,真的不方便,好嗎?

她在那頭停頓幾秒,什麼話都沒說,就掛掉了電話。 我慢慢放下電話,心情沉重,沒想到等待了幾天的阿琳的來電,卻以這樣的一個結尾收場。不過我轉念一想,這樣或許對兩個人都好,如果告訴她實情,她一旦沉不住氣把事情搞砸了,我們可能就一切全完了。

一邊想著我一邊把幾個已接來電的號碼存起來,又過了一會護士過來催我休息了,我仍要求她不要關燈,她點點頭就出去了。

天花板上的燈很亮,我無意識地盯著燈,呆著看了好久好久,最後竟被刺激出幾滴眼淚來,本來心裡就難受的我,就著這流出的幾滴眼淚讓感情在心中涌動,隨之感覺眼底一陣濕熱,兩行淚水從雙瞼順頰而下。

阿琳,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你為什麼掛我電話,是不是開始對我缺乏信任了?

阿琳沒有再打來電話,我當然也沒有主動聯繫她。

就這樣過了一星期,我重新拍了片子,醫生說我恢復得還可以,可以進食一般性的食物了。我問醫生大概還要住院多久,醫生說還得看我的恢復情況,一般的話一個月就可以了。於是我就等著盼著出院那天,我要第一時間和阿琳見上一面。

時間不快不慢地走著,又一周過去了,我感覺到上肢有些力量了,可以自己撐著坐起來了,胸前也感覺不那麼漲了。

可是,阿琳始終沒有打來電話。

連續一個多禮拜沒接到阿琳的電話,我有些魂不守舍的感覺,無數次翻來覆去拿捏著電話,拿起來又放下,想了又想還是沒打過去。

差不多又過去了4、5天,終於有一天夜裡,我實在是忍不住了,於是抓起電話就撥給阿琳,手機嘟嘟地一聲聲響著,我的心咚咚地一下下跳著,我深吸了一口氣,已經想好了該怎麼說。

手機響了七八聲,終於被接起來。

喂?她的聲音顯得挺自然。

喂,阿琳?我是阿健,你先聽我說,如果你現在方便說話就和我說,如果不方便就說我打錯電話了。

找誰?……哦,你打錯了。說完阿琳就掛掉了電話。 手機嘟地一聲返回到桌面圖案,我沮喪地把手機從耳邊拿下來,恨不得一甩手把它扔地上。

之後的一個星期,我的手機就基本上處於全面待機狀態,除了小高有時候打來的解悶電話,還有我訂的天氣預報簡訊和偶爾的「中獎」簡訊,其餘時間那手機都快蕭條得長毛了。

日子像磨盤一樣向前緩緩滾動,我的身體也一天天漸漸恢復起來了,終於在住院住了20多天以後,醫生說我可以出院了,出院後休息三個月,加強營養和鍛鍊,不適隨診。

出院那天,公司派人過來給我接到家裡,然後把醫療票據拿去給社保局報帳,幾位領導告訴我要安心養傷,身體一切好後再想工作的事。我點頭說謝謝領導,心裡想,還工作呢,我還想什麼工作?我現在腦子裡只有阿琳了!

根據醫囑,需要休息三個月,護理一個月,於是公司幫我請了一個家政公司的鐘點工,每天給我做三餐飯,然後收拾收拾家務什麼的。

那小姑娘叫阿芸,剛剛十八九歲的樣子,還是個娃娃臉,長得挺秀氣,第一天見面時我和她聊了聊,她好像還挺害羞的,說是剛到家政公司工作不久,還說如果哪做的不好了請多包涵。

我感覺這孩子還不錯,於是就每天留她來一起吃三餐,有時候看她辛苦,還給她些零用錢。

一個禮拜過去了,我感覺可以扶牆慢慢走動了。阿芸每天給我煲大骨湯,幫我恢復身體。

阿琳還是沒來電話,我猜她是生氣了,不過我反而不怎麼急了,心想傷全好了再去和她解釋也不遲,現在還是一心把身體養好要緊。

阿芸在我家連續做了一星期,她人很勤快,做飯做家務樣樣不含煳,有時候我這邊的活做完了,又沒有別人家的活要趕著去做,她還會留下來陪我說說話解解悶。

就這樣一個星期過去後,我也就漸漸和她熟了起來,看她照顧我照顧得那麼周到,我也就當她是自己的小妹來看待了,房門鑰匙也給了她一把,這樣我就不用每天早中晚幾次痛苦地扶牆去給她開門了。

手機我一直開著放在床頭枕邊,阿琳還是沒來電話,我也不急了,心想再過幾周我差不多就可以正常走動了,到時候再去找她吧。

周末到了,阿芸來到我這邊,我們吃完早點後,她說今天太陽不錯,我把被子床單洗一洗吧,一直沒有洗,對身體不好。我說好好,真是太麻煩你了。然後我就從臥室出來,走到陽台上坐下來,抽根煙曬曬太陽,阿芸在裡邊忙個不停。

坐了一會,突然阿芸從裡面走出來,對我說,洗衣粉不夠用了,我現在出去買一包去吧,馬上就回來。我說好,不用太急,太陽還不是很曬呢,你先去買,回來我再給你錢吧。阿芸點點頭說好,接著就快步走了出去,只聽房門喀地一聲合上了。

我一邊抽著煙,一邊按按自己的胸口的各個部位,感覺比前幾天出院那時候好多了,於是在心裡暗暗感謝阿芸這幾天的照顧。

一根接一根地抽,一會功夫,三四根進去了,我看看錶,差不多過去20多分鐘了,阿芸這孩子怎麼還沒回來呢,樓下超市就有賣洗衣粉啊。

我轉念一想,可能是超市人多吧,於是也沒多想,結果一轉眼又過去20分鐘。這洗衣粉是怎麼買的?不會出什麼事了吧?我一邊想一邊站起來往屋子裡走去,走到和廚房挨著的那個陽台一看,洗衣機蓋子打開著,裡面塞滿了床單和被罩,還沒浸水,出水管被碰歪在地上正往外淌水,向廚房流過去,我慢慢蹲下來拉起水管,然後一抬眼,卻發現半袋洗衣粉就放在洗衣機的後面。

我突然感覺不對勁,一把扔下水管,扶著牆幾步走到臥室里,在床頭翻找一陣,發現手機不見了!我趕忙拿起座機,往自己的手機上撥了一下,關機!我cao!我氣得大罵一句,把電話狠狠往下一摔,胸口隨之隱隱作痛。

我又連忙抓起電話,撥了110,喂!110麼!我家剛剛失竊了!

放下電話我就開始給小高打電話,說了說情況,然後問他這個阿芸是哪個家政公司的,公司電話多少。小高聽後在那邊也開罵起來,邊罵邊對我說你別急,我馬上找找去,然後就放了電話。

我又到客廳四處看,發現牆上原先吊著的幾串古幣不見了,另外玄關側面的一對玉蟾蜍也不翼而飛,玄關上放著一把我專門給她配的鑰匙,還栓著她自己系的紅繩。

沒幾分鐘,兩個派出所的人來了,問這問那的要做筆錄,我說她大概一個小時前走的,走不遠,你們趕緊去找或許能找到。結果那兩個人還是不慌不忙的記著筆錄,記完後就說讓我等消息,然後就走了。當時我真是氣不打一處來,心裏面cao話連天的,等他們一走,我心想還是自己趕緊想想辦法,這小破案子他們可能懶都懶的管。

他們剛走,小高電話電話就來了,告訴我說,他剛才聯繫了那個家政公司說明了一下情況,公司把這個阿芸的電話地址都告訴他了,結果打過去卻是空號。我聽完咬著牙,狠狠捏著電話,半天一聲沒吭,小高在那邊趕緊說別上火了,她人沒走遠肯定能找回來。我長唿一口氣說算了算了,我他媽認了,這真叫倒霉倒到家了。小高說,行了行了你想開點,我馬上和公司反映,趕緊先給你找個保姆,你現在自己一個人吃飯都成困難,你晚上等等我,我給你送飯去。我苦笑一聲,說聲謝謝,就放了電話。

其實2000塊的手機比起阿琳來算得了什麼?我他媽更恨的是我自己!現在手機又沒了,阿琳的手機號我又沒記!!

那天中午我一口東西也沒吃,抓著家裡的電話憑印象回想著阿琳手機中間的四位數字,結果試著撥了好幾個,不是異地就是空號,再不就是有人接起來說打錯了。我無比沮喪,扔下電話,捂著胸口滿地亂走不知道幹什麼好,直到最後才打開音響放佛樂,才讓自己安靜了下來。

晚上小高過來了,我又氣又餓簡直都快昏了,拿過他送來的飯幾分鐘風捲殘雲掉。

這時小高從兜里掏出一個手機說,這個你先拿著用,是我以前的,等你養好了再買新的吧。我接過來說聲謝謝,突然想起來以前那個卡里還有錢需要掛失,於是又撥了1860掛失,並申請用以前那個號碼辦了張新的SIM卡。

他又問了問我這幾天的身體情況,我倆聊了一會,結果一提到那個阿芸我就氣不打一處來,時候正好也不早了,我就把小高送走了。

那晚上展轉反側睡不著,不知道幾點才睡過去,第二天起來時候已經快到中午,感覺餓得厲害,於是下意識地想起阿琳做的飯菜,頓時感到心如刀絞。一邊洗漱,我腦子裡突然跳出個瘋狂的想法:我要去找阿琳,去她家!

想到這個問題,頓時我腦子裡一陣發熱,牙刷胡亂在嘴裡捅來捅去,一漱口竟發現吐出了一些血來。

我眼前過著一個又一個假設的鏡頭,想像著阿琳和她老公身處一室的種種情形,卻又想不出自己如何去應對,於是心裡越想越亂,甚至有些動搖了。

我用力唿出一口氣,擦乾臉上的水,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好像很可憐的樣子。

不行,我不能這樣可憐下去,阿琳是我的女人,我丟了她,就要把她找回來!

我慢慢穿上衣服和鞋子,感覺胳膊向上牽引的時候,兩肋還有微微的疼痛。

我扶著牆把門鎖好,進了電梯下了樓。出了樓,才發現外面在飄著毛毛細雨。當時想,上不上去拿傘呢,哎,算了不拿了,上樓一回就要折騰死我了,我邊想著邊慢慢往前走去。

去阿琳家的路不是很長,正常步行的話七、八分鐘就可以到了。但是我走的卻很慢,走了一多半路的時候感覺到胸口發脹,於是一邊倒吸著涼氣一邊慢慢往前挪騰。

這時雨有點大了,我開始後悔沒拿傘出來,雨點逐漸變得密集起來,打在我的頭髮上和身上,我趕緊朝路邊的一家大型超市快步走過去,想先避避雨再說。結果走的還是慢了,等到了超市門口的時候,頭髮已經在滴水了。

後記:

我回來了感覺天快塌了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讓一個女人遭受這種痛苦醫院檢查報告說是懷孕8周了我確定不了8周前他老公是不是一定在她身邊反正差不多兩個月前他老公確實回來了一次呆了一段時間不知道那期間他們發生過關係沒有不過我記得那期間我和阿琳出去偷歡了兩次既然這樣那我覺得現在推脫說孩子不是自己的是不道德的但是一口咬定孩子是我的又讓我不堪重負阿琳現在顯得很冷靜的樣子她說他老公現在對此還一無所知如果孩子是他老公的她也不讓孩子出生因為她並不愛他如果將來離婚了孩子會受苦如果孩子確實是我的她現在也不想生下來她說她不想腆著大肚子離婚再和我結婚她受不了這個壓力

我寫下這些文字的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我剛才先送她回家後藉口買晚飯然後跑到網吧發泄一下我之前告訴過阿琳這個帖子不知道她是否會看到我這些話但是無論她是否看到都不能寬慰我現在愧對她的心

我不知道說什麼了我去買飯了這是對我的懲罰是不是說出秘密的人都要受到懲罰!!!!!!!

昨天晚上很晚才合眼,今天上班遲到了,看了以上貓貓的留言,我感動到無以復加,我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事情來了就要去面對,去解決。昨晚我和阿琳談了很久,最後還是認為先做掉比較好。

中午吃的很少,吃完上來看看,覺得我還是繼續寫下去吧,可能位元組之間會少很多愉快的成分,這正如我現在的心情。我們過去6個多月的時間多半是愉悅的,我儘量把它表達出來。這個周末之前,我們被迫要做出一個痛苦的抉擇,如果真的要做掉,那就是在這周末了,想想有些不寒而慄。如果他老公這周末突然回來,那就全完蛋了,也可能不是完蛋了,可能他會以為孩子是他自己的?不知道,越想越亂了,孩子是誰的,我也不知道,阿琳也不知道。

阿琳現在身體很虛,我托朋友介紹了一個老媽媽來照顧她。不管怎麼說,問題先是解決了,等阿琳先把身體養好再作下一步打算,我會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看了這帖子的很多留言後,我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和我有類似經歷的男男女女還有很多,在這裡我不能給你們什麼建議,因為每個人的境況並不相同,況且我現在也是混亂的可以,我只是想說,這種關係是不可能長久的,要及時給自己找個出路,不要等意料之外的事情突然降臨後才想解決問題的辦法。

看看阿琳的恢復情況吧,應該不會很快,等她身體好起來後,可能我們會謀求個共同的出路,給各位一個好消息,雖然一路並非坦途。

我重新翻看了一遍自己這帖子,可能因為是自己寫的吧,所以總是感覺寫的一般,起碼不像大家說的那麼好。從這帖子一開始被叫做TJ帖,後來又被叫做YY帖,再到現在越來越多的人說是好帖,我確實感到非常寬慰——本以為mopper只對YY題材感興趣,但是到了現在,我不得不否定自己的這一看法,mop原來是有真情在的。

這幾天阿琳恢復的不錯,面色也一天天紅潤起來,不像上周六,煞白得嚇人。我準備這周末帶她去做個復檢,如果一切安好,我也就可以放下心來,下周一我才會沒有太大顧慮,繼續來這裡寫寫東西,寫下我們那短暫的往事。

很感謝幾位朋友給的mp還有祝福,謝謝你們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我知道一定會有人譴責我的道德觀念,說我是第三者,破壞別人家庭,對不起阿琳的老公。我是第三者這一說法,雖然難聽點,但是確實是如此;另外,我想了想這半年多來自己的心境,只感覺對不起阿琳,卻沒感覺愧對她老公。之前我沒有認真考慮過這一點,今天想了一下,我卻覺得並不奇怪。女人有權利找尋幸福,不是嗎?

我記得阿琳說過——結婚……是什麼呢?婚姻算是什麼呢?

【本文轉載自STEXT-S文字(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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