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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上復仇男子(第1一10章)

第一章

輕鬆地踩著腳踏車,可人沿著鄉間的公路緩緩而來。風舒服地拂來,拔弄著她耳後的黑髮,陽光下,那張精緻臉蛋微微泛紅。

好舒服呵……好久沒有如此優閒,私立女子天主教學校拘謹的住校生活憋得她喘不過氣來,只有放寒暑假時,她才能跑回爺爺住的南部小鄉鎮,自在逍遙地輕鬆時刻。

陽光有些熾熱了,她騰出右手抹了把臉,想起菲傭喬依絲昨晚擺進冰箱裡的酸梅汁,雙頰生出蜜津,口水都快流出來了,兩腳不由得回憶速度——「快!快!沖啊——呵呵……」兩腳車風也似地在公路上飛馳起來,夾雜著女孩清亮的笑聲。 「嘰——」猛地,一輛車子由旁邊的岔路沖出,發出刺耳的煞車聲,差些就要撞上可人。

「啊!」可人嚇得花容失色,一個不留神腳踏車失去重心,砰的一聲,連人帶車重重地摔倒在地上。她兩眼直冒金星,勉強擡起頭來,昏昏沈沈望向那輛在千鈞一髮間停下的車子。

「你沒事吧?」男子略沈的嗓音在可人頭頂響起。

她虛弱地喘息,小手撫著驚魂未定的胸口,視線終於與那名男子接觸了。 「你沒事吧?」他又問。

可人有半晌沒法反應,意外地發覺這個冒失的傢伙身軀修長高大,短衫下的肌肉結實有力。她失神地打量著他的五官,竟覺得口乾舌燥起來……

不對,她本來就覺得口乾舌燥,想狠狠灌下一碗冰鎮酸梅汁的,可不是因爲見了這個男子。

但是……但是站在眼前的這個男人長得真是不賴啊!那張面容很性格,濃眉利眼,挺直的鼻樑,下顎的輪廓乾脆帥氣,簡直……簡直好看得一塌煳塗! 「我……呃……應該還好吧……」她按捺住莫名的燥熱,在心中把自己罵了一回。一定是天氣太熱,她讓陽光曬昏頭了,才會有這麼怪異的反應。

她掙扎著想站起來,無奈兩腿軟得跟棉花一樣,試了幾次都沒能成功,肩膀亦傳來陣陣刺疼。

「慢些,別急著起來。」他的目光十分溫和,健臂陡地伸出,穩穩地扶住她的手肘。

突如其來的肢體接觸,仿佛電流竄過,可人發覺心中似乎來了一頭小鹿,在那兒橫沖直撞。

「你受傷了嗎?」他語帶關心。

「會痛……右,右邊肩膀疼得比較厲害,還有腳……有點麻了……」她作什麼結巴?!噢,趙可人,求你快快恢復正常好嗎?!

聽她這麼說,男子不發一語,扶住她的大掌竟移到她的右肩,微微出力。 「忍著點,可能會有些不舒服……」

「啊——痛啦!」可人忍不住瑟縮,張大眼眸指控地瞪著他,他卻對她微微揚唇,施加在肩上的手勁溫柔得猶如情人間的愛撫。

「你是醫生嗎?」她輕聲問,肩胛上的疼痛瞬間變輕了。

「不是。」他答得十分乾脆。

「那……你是按摩師嗎?」他的力道和手腕溫柔又有力,極有條理地按捏住她的肩膀。

「不是。」他笑得靜謐,深邃的目光掃了她一眼。

「都不是?那麼,你是這兒的人嗎?從事哪方面的工作?」可人打破沙鍋問到底,對這好看到可稱爲罪惡的男子升起興趣,身上的疼痛感不覺降低了……不知道他推拿的技巧高明,還是她的注意力被引開的關係?

他沒回答,扶著她坐到路旁樹蔭底下,似乎有意迴避她的問題。

「把扣子解開讓我看看。」他突然丟出一句。

可人小臉忽地漲紅,竟還有心思開玩笑:「這不太好吧?你不覺得我們進展得太快了?」她性子本就開朗不拘小節,但此話一出,她真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男子疑惑地挑眉,被她的話引起興趣,第一次認真而仔細地瞧著眼前蘋果臉的清純少女。

清湯掛麵的短髮,小巧鼻子,豐潤的唇瓣……她的皮膚十分細膩,雙頰泛著健康的紅潤,而那對眼睛特別靈活,清亮亮的,仿佛會說話。

「我只是要幫你看看肩上的傷。沒別的意思。」他鄭重地解釋,兩人四目交接,瞬時間,無形的高壓電流在心中爆開,激出火花。

這是怎麼回事?

可人羞澀又疑惑,一方面是內心對他生出從未有過的感覺,很奇妙,難以明了;另一方面則是這個攪得她芳心大亂的陌生男子,他瞧起來約莫二十來歲,眉宇間卻染著滄桑,幽深的眼瞳中有著憤世嫉俗的痕跡,極具個性的嘴角亦隱藏著一絲憂慮。

遲疑了一下,她咬著唇背過身去,默默地解開一顆鈕扣,拉下右肩的衣衫。男性的大掌隨即復上她的裸肩,在她柔潤健康的肌理上輕壓探索。

他正經而嚴肅地在她身上檢查,發現除幾處瘀傷外,肩骨並無大礙。

「還好骨頭沒受傷……要不要我帶你到鎮上的診所再作檢查?」他替她拉上衣服,兩手馬上紳士地收回,絲毫沒有吃豆腐的念頭。

「要打針吃藥嗎?」可人扣上鈕扣,回頭瞅著他,那眼神無辜得可愛。唉……她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打針吃藥。

他頓了頓,聲音平靜,「得在瘀傷的地方冰鎮退腫。」

「那不用上診所啦,我自己也會。」她對他的提議嗤之以鼻。

男子深深打量她,沒再多說,已立起身子。接著,他伸出臂膀拉發她一把。 完全不同於女子的纖柔,男性的掌心熱熱的,有些粗糙……可人不著痕跡地抽回小手,垂著頭拍拍衣褲上的土灰,掩飾心中的慌亂。

「很抱歉讓你受傷。若沒事的話,我要走了。」他的道歉有些公式化,眼光瞄向他的車,好像等不及要和她分道揚鑣似的。

可人覺得有些受傷。她自認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孩兒,從小到大,家人寵她,師長喜愛她,同學們她喜歡和她親近。但這個男子似乎對她興趣缺缺。

怎麼,她有傳染病嗎?還是長了三個頭,六隻手臂!怪呵……

「我也有錯,在大馬路上騎腳踏車……雖然鄉間公路來往的車輛不多,但也該小心警覺。」她沒來由地嘆了口氣,有股陌生的情懷在心中流轉,歪著頭試探地道:「你跟我認識的人不太一樣。」

不太明白她的意思,男子擡起修長手指撥開復在寬額上的髮絲,仍選擇沈默。 雖然如此,可人依舊不肯罷休。

「我沒見過你。在這小鄉鎮,大家都挺熟悉的。我猜……你八成只是過路的吧?」

「二十分鐘以前是的。」

「呵呵,感謝老天爺,你終於開口啦。」她頑皮地眨眨眼,頰邊的酒渦輕輕漾動。

他唇角終於放鬆下來,往上勾勒出一個優雅的弧度,將眉宇間糾結的憂鬱淡淡掃開。「你總是這個模樣嗎?」

「怎樣?」她再眨眨眼,秀氣的眉飛揚著,渾身皆是青春氣息。

「毫無戒心,見了人就慷慨地撒一把笑語。」他俯視那張白皙面容,不能否認,這個女孩子是個美人胚子,再過幾年不知會出落得如何美麗。

「沒辦法,誰教我天生愛笑嘛。你是從台北下來了嗎?」她分辨不出他是拐彎抹角的贊美她,還是在譏諷她。

男子點點頭。

「你是趁著周休二日來玩的嗎?爲什麼一個人?你沒帶女朋友?」唉,她是怎麼了?可人有些懊惱。沒多想,話就自然熘出嘴。

他卻低低地笑出聲來。「好奇會殺死貓的……你挺愛管閒事,問題又多,這可不是好現象。」

可人的臉蛋飄來兩朵紅雲,仍是沖著他露出甜笑,「不說拉倒羅。那……可不可以請你幫點小忙?」

男子的疏遠態度漸漸被她的笑容消蝕軟化。「我好像不幫也不行。」

這感覺真的很奇妙,可人不明白自己就是不想讓他離去,內心悄悄期盼著,想多聽聽他的聲音,想和他進一步聊聊,想瞧著他英俊的五官,多看看他揚眉淺笑的模樣。

「我的腳踏車摔壞了,肩膀還有些疼,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那楚楚可憐的眸光讓他心臟一緊,猶豫了會兒,沈聲道:「我送你回去。」 「謝謝主。」可人吁出一口氣。她還以爲他會拒絕呢。

他將那輛腳踏車牽樹下放著,回身對她伸出一隻大掌,「你能自己走嗎?還是要我扶你到車裡?」

「我沒事的。」心流入一股暖意,回想剛才他的觸摸,那泛麻的感覺依稀還留在膚上……這一刻,可人十分肯定,她永遠、永遠也不會忘記,高二暑期,她遇見了一個男子。

他替她開車門,等她坐妥後,又細心地爲她繫上安全帶。兩人這麼靠近,可人聞到他身上爽冽的男子氣息,一顆芳心悄悄顫動。

當他繞回車的另一邊,坐進駕駛座後,可人側著你瞅著他,略微羞澀地笑著,「我叫趙可人,趙子龍的趙,可愛的可,人物的人。你叫什麼名字?」

趙可人?!

聽見她道也姓名,車內安然的氣氛一掃而空,他臉部輪廓整個凌厲起來。 緩緩地,他坐正身子偏過臉,投身過來的目光冷得讓可人發寒。

「你怎麼了?爲什麼這麼看我?」她說錯什麼了嗎?爲什麼他的態度前後判若兩人?那眼中激迸的銳光仿佛夾雜著深沈的恨意,想將她撕吞入腹…… 無視於她的質問,他冷酷地問,「你是趙盈蓉的妹妹,趙義德的孫女兒?」 「你認識我家人?」

他眯了眯眼,薄唇緊緊抿著,握住方向盤的雙手指節突出,似乎正費勁地壓抑著內心滾滾的激動。

可人如墜五里迷霧,打量著他,接著主動啓口,「我姐姐幾年前嫁人了,現在定居溫哥華,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了。」她們姐妹相差十歲,姐姐結婚那年,她才剛上國中。「你是我姐姐的朋友嗎?」

「不是。」他簡短而暴躁地回答,忽地發動引擎,發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倒車,滿臉儘是暴戾之氣。

可人不能置信地瞪大美眸,憑著直覺吼回去,「你幹什麼對我兇巴巴的?我又沒得罪你?你不想載我一程說早點說,我也不稀罕!」她皺皺眉,胸口劇烈起伏,「你到底是誰啦?!」

「沈勁。」他直視前方,冷酷而清楚地道:「我是沈勁。」

「沈勁……」她遲疑地喃著這個姓名,腦中浮光掠過,一段記憶緩緩現出——四、五年前,這小鄉鎮發生了件驚天動地的大新聞——有個年輕男子不知爲何和人起了沖突,演變成流血事件,年輕男子後來被控殺人未遂,住處還被搜出三把改制手槍,人證和物證確鑿,他難以狡辯,最終入獄服刑。

她知道他是誰了……

車子以極快的速度右轉,沈勁握著方向盤,語氣僵硬,「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仍然要搭我的車,還是要我把車停下,你甯可走路回去?」

可人端詳著他輪廓分明的側面,心口發熱。是他陰鬱的神情和眉眼間糾結的滄桑振動了她的感情……天啊,她和他見面不到一個小時,她卻已難以自拔,整個神魂已教他吸引過去!

她輕聲開口,「既然有車坐,爲什麼要走路回家?我又不是傻瓜。」

他下巴緊收,卻不說話。

可人心裡有些急,腦中有個聲音一直命令著,要她主動出擊,弄清一切事情真相。

保持靜默不到一分鐘,她便沈不住氣地打破僵局,「你真的持刀傷人?」 他側眼冷冷瞄了她一眼,視線再度看向前頭。「是。」

可人深深吸氣,認真又問:「那些改造的槍械呢?都是你的私藏嗎?」 他抿了抿薄唇,「我不需要對一個萍水相逢的小女生解釋我的過去。」 「我才不是小女生。我快滿十八歲了!我的個子或者小了點兒,但心智成熟度說不準比你還高。」她是很真心想了解這個男子,但他卻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

沈勁不由得放緩車速,再次側過視線與她接觸。

多清朗坦白的一雙眼眸!教人不覺心動……這雙明眸的主人看起來如此甜美無邪,仿佛從未嘗過現實人生的殘酷……老天,他以爲這輩子再不可能遇上這樣的女孩了。

假意咳了咳,他重新注視前方,忽然出聲,「那些槍械是別人栽贓的。」爲什麼要乖乖回答她的問題?他自己也不明白。

「真的。」她心一驚,「真的。」

可人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相信他。他是個陌生人,她對他根本一無所知,可是她直覺就是選擇信任他。

「那你爲什麼要持刀傷人?」她膽子變得更大了。

他雙目細眯,嘴角冷笑,「因爲那些人想殺我。」他所持的刀子也是從那群圍毆他的人手中搶來的。

「那些人?!你……很多人打你一個嗎?」可人驚懼地瞪大明眸,不手捂著劇烈跳動的胸口。「你應該是正當防衛,可是你卻被判有罪!只有你坐牢,他們……那些人……」

「那些人活得好好的,逍遙自在得很。」他冷嗤了聲。有錢能使鬼推磨,這世間便是如此。

「我很高興你現在……平安無事了。」可人露出真摯的笑容。

沈勁怔了怔,心的一角漸漸融化。「你相信我所說的?」

「我信你。」她可愛地點點頭,「我感覺到了,你沒有騙我。」

他複雜的心思反倒猜不透她單純的心靈,不懂這個小小女生到底想些什麼?她怎能輕易地突破他的冷漠防罩,動搖他埋藏在深處的真正感情?

車子轉彎駛進巷中,停在一處寬廣的院子前頭。

「下車吧。」他淡淡道,雙目保持直視,面無表情。

回到爺爺家了。

可人絞著十指,內心悄悄嘆息。唉……這趟路程真的是太短了。

「我們會再見面嗎?」她輕聲問。

沈吟了幾秒,他丟出一句:「有這個必要嗎?」

可人胃部一陣痙攣,像被誰狠狠掐住。

就這麼分開了嗎?這般地草率,再也沒有交集嗎?她不想呵……可是又能如何?

「謝謝你送我回來。」咬著唇跨出車門,她回身對車內的他說著,聲音微微沙嗄。

他似乎知道她的惆悵,卻選擇忽略,只是無語地凝望她好一陣子。「你肩上的瘀傷最好還是主有醫生看一下。」頓了一頓,頭一甩,終於踩著油門絕塵而去。 可人依依難捨地看著他遠去的車子,不知老人已悄悄靠近她,在她身後啓口,「你不騎腳踏車出動玩嗎?我怕你迷路,還叫老張開車出去找你了,怎麼這會兒讓人開車送回來了?」

「爺爺……」

「發生什麼事?怎麼褲子都弄髒了?」趙義德扳過她的身子,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口氣透著明顯的緊張。

「小小的意外啦,爺爺。」可人連忙安撫,揮揮小手笑著,「我騎腳踏車不小心摔倒,那輛腳踏車讓我丟在原地了。」

看不出什麼外傷,趙義德臉上的神情終於放鬆,微微一笑,「你啊,還是這麼野!連騎個腳踏車都會出事,爺爺遲早教你嚇出心臟病。」

「爺爺心臟強壯得很,才不會呢!」她撒嬌地扯了扯老人的衣袖。

趙義德拍拍她的手背,隨口一問,「剛才送你回來的人是誰?」

「他說……他是沈勁。」可人刻意將男子的姓名清楚說出,悄悄注意著爺爺蒼老臉上的神情。

適才,那男子聽聞她的姓名,立即聯想到爺爺和姐姐,因此該是與她的親人相識才對;再加上他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在轉變,更讓她忍不住要來推敲猜測。 「他回來這裡做什麼?」趙義德臉色異常凝重,甚至有些蒼白。

「他沒說。」可人扶著老人一同步進大宅,邊說著:「爺爺,您還記得他吧?他就是那個被判殺人未——」

「我知道他是誰?」他搶下她的話,聲音粗嗄,「爺爺不准你再和他見面。太危險了。」

可人感到十分意外,沒料及一個名字會引得爺爺發怒。爺爺似乎很不安,她發覺他枯瘦的手竟輕輕發顫,額際的青筋明顯可見。

「爺爺…您爲什麼不高興?是不是……是不是沈勁和咱們家有什麼不愉快的事?我感覺得出,您很不喜歡他。」

「他坐過牢,是個天生的壞胚子。」趙義德沈著臉。

「他是被誣陷的。是司法不公,沒好好調查案件的來龍去脈。」她信那個抑鬱的男子,直覺將自己的心往他的方向推去。

「他是這麼對你說的嗎?憑片面之詞你就相信他?可人,別被那小子人模人樣的外表欺騙了!」趙義德毫不留情地斥責著孫女。

「爺爺,我是大人了,有足夠的能力判斷。他和咱們家肯定有過節,因爲他一聽到我是誰,整個態度就變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努力讓聲音平靜,試著由爺爺口中得到答案。那男子憎恨的眼神烙在她心頭,讓她一顆心又酸又痛,偏無法不去思量。

「老爺,您的電話。」菲傭喬依絲拿著無線電話在門處揚了揚,適時解救了趙義德。

「總之,你再也不准見那個小子。他如果敢來糾纏,我就讓他瑞嘗嘗蹲苦窯的滋味!」手中拐杖用力地敲打地面,丟下話,他揚著步進大廳。

「爺爺……」可人喚著,秀緻的臉龐滿是疑慮,內心既惆悵又懊惱。咬著下唇,她不由自主再次轉身往外瞧去……她知道自己傻,那男子早就駕車離去,她卻是戀戀不忘。

現實中真有所謂的一見鍾情嗎?那不是童話里才有的迷人故事?若今日與沈勁的邂逅是真正的心動,她的初戀還沒發芽,就要作蒼卒地結束了嗎?

可惡的沈勁,他分明可以從她的眸光中看出端倪,知道她對他的感覺不尋常,可是他偏偏不發一語,瀟洒地掉頭離去。

她好不甘心呵……

小手輕輕復在胸口,整個思緒全讓一個帥氣卻孤獨的身影占領,可人模煳地想著,今日一別,真的再無機會與全見面嗎?

明天,說不定在某處,她還能遇見他……

第二章

五年後。

冬至剛過,寒流來襲,台北的天空白蒙蒙的,空氣中含著濃重濕意。

車子駛進陽明山區,繞進一條小道,最後平順地開進敝開的雕花大門。司機和門邊的警衛先生頷首招唿,車子繼續往裡頭進入,沒著人工噴水池,來到三層的洋式建筑前。

「小姐,到家了。」司機本要下去幫人開門,后座的人已自行開門下車。那雙腿十分修長,曲線優美,完全展現了女性纖細性感的一面。

「許叔,謝謝你。」可人跨出車子,回眸淺笑緻意。

「小姐客氣什麼?這是我該做的。」許叔搔搔頭,瞄了眼裡邊,「老爺等著你呢,不知有什麼重要事想跟你說,快去吧。」

「嗯。」她輕應,舉步往屋裡走去。

大廳里,可人很快便找到爺爺。他背對著她,靜靜地瞧著擺在書架上的兩張照片。

那是可人的爸媽,一年多前他們夫婦前往紐約度假,順便巡視海外業務,卻不幸遇上恐怖攻擊,雙雙喪生。

「爺爺……」可人柔聲喚著,心絞得好緊。這世間最痛苦的莫過於白髮人送黑髮人。爺爺本來能安享天年,在南部安靜自在地生活,如今卻爲了這個家,不得不咬牙頂下這沈重的負擔。

聽到聲音,老人隨即轉過身來。「你回來啦?」他走回沙發椅坐下,以眼神示意可人坐在自己身邊。「等會兒就開飯了。」

「爺爺,您是不是有話要告訴我?」她主動拉著他的手,微微笑著。

趙義德喝了口茶,好一會兒才啓口,「你爸媽生前替你和聯展科技的大公子張召庭訂了婚約,如今你都大學畢業了,要不要把婚事辦一辦?如果還想繼續念書,也可以等嫁過去後再出國進修。」

「爺爺……我不想這麼早結婚。」更何況,她心裡早教一名男子占據。這五年光陰,她無時無刻不想起沈勁,總下意識將身邊有意追求她的異性拿來與沈勁相比,卻沒誰能將他取而代之。時間不是可以沖淡一切嗎?她偏偏記憶鮮明,難以忘懷那一年的邂逅。

聽到她的回答,老人灰眉皺了皺。「你和召庭認識,彼此也談得來,他會疼惜你的。」

「爺爺,我和他是談得來,但只是普通朋友。我把他當成大哥哥一樣,怎可能對他動心……我們兩個不來電啦。」

「感情可以在婚後慢慢培養呀。你現在或許不愛他,但結了婚,一切都很難講。許多夫妻都是這樣子的,娶的、嫁的,都不是自己真正的愛人。」

或許,商業婚姻比比皆是,但可人絕不讓自己陷入這樣的窘境中。

「對不起,爺爺……」她滿懷歉意地看著老人,語氣堅定,「我的婚事我想自己作主。這一輩子,我不想有遺憾……請您諒解。」

「你姐姐的婚事也是遵照你父親的意思,現在不也生活美滿?唉……你這執拗的脾氣能不能改改?」趙義德擔憂地搖搖頭。

「姐姐老是服從,我可不一樣。更何況……」她臉微赭,大膽地說:「更何況我很早之前就有心儀的對象了。」

「咦?」趙義德滿臉困惑的看著疼愛的孫女,心想到底是哪個幸運的傢伙,竟有這麼大的能耐擄獲可人的芳心。

「你喜歡上誰了?怎麼都沒聽你說起?」

「這是秘密。不能說。」她雙頰染紅,一張小臉加倍嬌美,接著搖了搖老人的臂膀,柔軟地安撫著,「爺爺,我知道您疼我,把我當掌上明珠一般看顧,呵護得無微不至。我真的很感謝您……我愛您,爺爺,但關於我的婚姻,您讓可人自己選擇,別再爲我操煩了,好不好?」

老人仔細地瞧著她,不由自主一嘆。

他是累了,真的累了……

※※※

香港的夜,紙醉金迷。

沈勁全身赤裸,持著一杯金黃顔色的威士忌,立在落地窗前。窗外一片迷濛,點綴著萬盞燈火,由高處往下俯視,仿佛踏在銀河之上,有些不真實。

搖了搖杯子,他喜歡冰塊輕擊玻璃杯所發出的清脆聲響,眼神緩緩從底下五彩繽紛的霓虹中調回,靜靜投射在反映於落地窗上的身影。他微微一笑,薄唇帶著嘲弄,仰頭飲了口烈酒。

「勁……想些什麼?怎麼不理人家了?」

女郎柔聲嬌嗔著,兩隻雪白藕臂由身後抱住他,身軀如蛇一般,慢慢地纏上他寬闊的肩背,柔軟的胸脯一下緊一下松地貼熨撩撥著。她乳上的紅梅磨蹭著他的肌膚,變得緊硬腫大,痴淫的呻吟已由紅唇中逸出。

「人家想要呵……」

她湊上豐唇,對著他頸邊的敏感帶呵氣,舌尖跟著伸出,舔勾著他的耳型。十指在男子健碩的寬胸上游移,右手拇指和食指捻住一邊的男性乳頭,緩緩搓弄著、揉捏著,感覺到它在指尖下突立,女郎呵呵嬌笑,左手不知不覺下滑,握住兩腿間男性的象徵。

「好硬呵……勁,你還等什麼?人家受不了啦……」她嘆了口氣,小手愛戀無比地來回摩擦著那根巨杵,速度愈來愈快,整個手心幾乎要著火了,可是男子仍不主動,只持著酒,靜靜盯住反映在玻璃上的兩人。

「你真狠心……」她蹙著眉,知道自己明明已經撩撥起這個男人的慾望,但他總能把持住自己,冷眼看著她痴醉神迷。

「方才還要不夠?」他終於開口,扯出一朵笑,眉眼深沈。

女郎沒回答,妖嬌的胴體繞到他前頭,半跪著,埋下頭,迫不及待將巨根含進口中。她兩手配合著,上上下下地圈套揉弄,眼眸半眯,鼻中發出哼聲。 此時,有人叩門,他一手撫摸寵物般揉著女郎的發頂,低低命令那人進來,絲毫不介意這情慾勃發的場面叫人瞧見。

開門進來的是一位五十來歲的男子,微胖,唇上蓄著厚厚的鬍子,頭髮梳得一絲不苟。對眼前正在上演的活春宮,他似乎習以爲常,眉挑了挑,兩眼視線從進門後就一直維持水平。

「有什麼事嗎?駱管家。」享受著女郎手與舌帶來的快感,他微眯著眼,對那位老管家反映在落地窗上的身影,淡淡地問。

「展總由台灣來了電話,那邊的狀況已經全面掌握了。」

聞言,沈勁沒說話,只薄唇微彎,噙著一抹冷酷又高深莫測的笑。

五年前,他踏出監獄,回到那個要他一輩子不能忘卻的小鄉鎮。

人,要學著記取教訓。有錢能使鬼推磨,無權無勢,就註定教別人踩在腳下,像是砧闆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他要成功,要高高在上,要復仇雪恨!

他學會了人性的爾虞我詐,善用天生的聰明才幹,一步一步,在商界掙下一片天地。如今時機成熟,他已擁有足夠的力量去抗衡,甚至是毀滅仇敵。 這個局他布置許久,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按著他的計劃進行。那些以往虧待過他的人,他皆要一點一滴,連本帶利地追討回來。

這世界真美好!不是嗎?

「替我訂機票,明日我會去台灣一趟。」他沈聲吩咐,啜了口酒,「沒事就出去吧。」

「是。」管家微微頷首,恭敬而安靜地退出門去。

「勁……」跪在他胯下的女郎仰起小臉,雙頰紅似火,捧著男性的象徵在紅唇上輕輕摩擦,吐出舌舔弄頂端。

眼前,女郎的輪廓有些模煳,那線妖媚的臉竟讓另一張純真瑩白的面容取代,美眸水汪汪的,瞬也不瞬地看著他。

該死!又來了!

他肯定喝太多了,怎又想起那個不解世事、一派天真的少女?

內心暗自詛咒,他眼瞳轉深,忽地把杯中殘酒淋在她咽喉處。金黃色的汁液冰冰涼涼的,女郎嬌唿一聲,豐滿的雙乳濕漉嫩滑。

「你真壞,把人家都弄濕了。」她一語雙關。

他丟開空杯,健臂橫抱起她,轉身,毫不溫柔地將她拋到大床上。

「還沒爽夠嗎?」他低問了句,不等回答,手已粗暴地扳開女郎的大腿,強健的下身往前挺進,沖入她體內,如猛獸般恣意地發洩。

今夜,是值得放縱的……

※※※

趙氏企業的總公司位於台北精華地段,樓高三十六層,此時董事長趙義德正在頂樓自己的辦公室閱讀幾份文件。

老花眼鏡垂在鼻樑上,他眉心皺得死緊。近來趙氏的營運狀況大出問題,涉足的電玩業和通訊業雙雙發生客戶退回訂單的事件,新出爐的一款電玩原要進軍日本市場,才企划著要如何推出,市面上竟出現同款産品,早一步切入國際市場。 很顯然的,對方鎖定趙氏窮追猛打。商場如戰場,若以爲這樣便能斗垮趙氏,未免天真!

老人沈著臉,推開散了滿桌的卷宗,深深地靠進椅背。

內線電話在此時響起,他吁口氣,按下對話鍵。

「什麼事?」

「董事長,有位先生要拜訪您,他說他是香港雷集團的代表。」

雷集團!趙義德坐正上身,沒料到近來攪得趙氏烏煙瘴氣的罪魁禍首,竟大刺刺地登門拜訪。

「他叫什麼名字?」

「沈勁先生。」女秘書清脆明白地道。

趙義德先是一怔,隨後鎮定地命令,「讓他進來。」是同名同姓罷了。一定是的。這世界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絕對不會是那個人,絕對不會!

門沈重地推開,那個人站在秘書身後,趙義德終於看見他,與他四目交接,瞬間,腦海空白成一片。他聽不見秘書說些什麼,只定定地看著她退出,門再度 「你……你……」老人臉色刷白,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找回聲音,「原來都是你在搞鬼!什麼雷集團……你來幹什麼?」

「我來跟你談談你孫女的事。」他開門見山地說。

「盈蓉現在過得很好,你給我離她遠一點。」

沈勁笑了笑,眼瞳一片寒意。

「我知道她現在過得不錯。哼,她以前愛死我了,我們差點就私奔成功……可是這次,我要談的不是盈蓉,而是可人。」

趙義德聞言大驚,整個人僵住了。「可人?!你到底有什麼企圖?」

沈勁冷冷挑眉,慢條斯理地將手中牛皮紙袋內的文件攤放在桌上,語帶嘲諷,「仔細看看這些資料吧!你們趙家企業涉及的每個産業,我會要我的下屬好好跟進,多多跟趙氏學習主。」意思已經很明顯了,他完全是沖著趙氏來的,搶生意搶到底,不計成本,只爲把趙家斗垮。

趙義德看著一份份影印的合約書,蒼老的臉更加慘白,顫著聲音道:「他們竟然跟你簽約……他們不再跟趙氏合作?」雷集團搶走他大批客戶,公司近來連連赤字,營運不振,而這個男子是前來復仇的,絕不會善罷甘休。

沈勁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享受著老人每一個表情的變化。「我們回歸主題吧。方才我已經表明,這次是專程爲了你的孫女來的。」

「你離可人遠一點!你這個坐過牢的犯人!」老人激動地咆哮,雙拳揮舞。 沈勁黑眸閃動鋼鐵般的頑強意志,「我們打開天窗說亮話。那群流氓本來就是你指使的!那晚我和盈蓉原可以遠走高飛,半途卻教一群人圍住,盈蓉被他們帶回,而我被揍得奄奄一息,還被誣告殺人未遂……這件事你心裡一清二楚,我唯一的錯就是不該愛上你的寶貝孫女,甚至還單純地想和她雙棲雙宿。」 老人瞪了他好一會兒,咬牙切齒,「盈蓉從小養尊處優,你一個窮小子能給她什麼?」

「是啊,我當初是被愛情沖昏頭……現在的我不會了。」他嘴角悠揚的弧度教人心寒,「我要娶你的小孫女,趙可人。」

「你想得美!」趙義德強烈地拒絕。

「隨便你。」他聳聳肩,垂眼瞥了下滿桌的文件,「我只是來知會你而已,不管你答不答應,我都要定她了。如果你肯合作,我倒是可以保證可人永遠不會發現她敬愛的父親曾做過什麼骯髒事。若你堅持已見,阻撓我的婚姻大事……閣下是個聰明人,該知道後果如何!」

「你想威脅我?」老人的眼睛眯成一線,「可人不會聽你的鬼話。」

「她不聽沒關係,我有很多證據,都是我這些年花大錢請私家偵探調查的,內容十分精彩,你的小孫女或許有興趣。」

「沈勁!」老人的嘴唇不住顫抖,豆大的汗珠涔涔而下,「爲什麼你要傷害可人?她跟我們之間的恩怨毫無關係。當時她那麼小,在北部念書,甚至不曉得你和盈蓉有過一段情。」

「我不是特意要傷害她。」他目光深沈,低低地說:「她只是我的復仇工具。」 「你——」趙義德枯瘦的手指著眼前男子,氣得想大聲咆哮,胸口陡然縮緊,他視線煳成一片——「爺爺?」辦公室的大門被推開,可人剛進門就見到老人心臟病發的模樣,嚇得拋下手中的包包直沖過去。

「爺爺,胸口痛嗎?我打電話叫救護車!爺爺……」承受不住老人的重量,可人抱著爺爺跪倒在地上。她小臉嚇得雪白,七的八腳想爬起來打電話,一雙強健有力的手臂卻在此時托在老人腋下,俐落無比地將他橫抱起來。

「來不及等救護車了。」他淡淡地丟下話,抱著老人疾步跨出。

可人如被下了咒,怔怔地盯住男子的背影。

她在作夢嗎?那個令她魂牽夢縈的男人就在眼前!闊別五年,他終於來到她的面前……

「沈勁!」喚著他的名,她終於回過來,趕緊追了出去。

※※※

「謝謝你。」醫院長廊上,可人的眼眸動情地與他相遇。

老人及時救回一命,全賴沈勁當機立斷,將老人在第一時間送進急診室。但老人會心臟病發,罪魁禍首卻是他。

真諷刺,不是嗎?

沈勁內心冷笑,告訴自己這所以救趙義德,是不想讓他這麼早解脫。他要老人好好活著,讓他能完全執行自己的復仇計劃,而不是因爲那個突然闖進辦公室的女子,小臉上驚慌失措的模樣刺疼他的心。

絕對不是!

「好久不見。」他目不轉睛地回她。五年不見,她仍然保存著少女時清純的氣息,清麗可人,卻多了份教男子著迷的韻味。

「是好久不見了……你好嗎?」可人笑自己傻,竟害怕一眨眼他又會憑空消失。

他比以前更加英俊,五官輪廓較昔日深邃,黑眸里的光彩撲朔迷離,眼角添加細細的紋路,性格而帥氣。

「不太好。」沈勁半開玩笑地說。

「噢?」可人分辨不出話中真僞,十指絞著,輕輕又問:「你怎麼會出現在爺爺的辦公室?」

他注意到她頰上嫣紅了,心中升起怪異的愉悅。「我來和他商量你的事。」 「我的事?我不明白。」她明眸中閃著疑慮。

「我告訴他,我要娶你。」

嗄?!

可人整個腦子一片空白,櫻紅小口微微張著,吐不出半個字。

「我想他會突然心臟病發,我多少得負些責任。」他說得有些無賴。

「娶、娶我?你……你不是認真的……不要開玩笑。」艱難無比地擠出話來,可人不知該如何反應。

早在五年前,她就把心遺落在他身上。但現在他突然出現,還做出這麼莫名其妙的要求……到底爲什麼?

「我再認真不過了。」兩人對視著,像是望進彼此的靈魂。他低沈地問,「你會嫁給我嗎?」

可人喘著氣,覺得眼前的狀況真是荒謬。「我已經有婚約了。」

「那又如何?」他無比霸氣,在手猛地握住她,「你願不願意嫁我?」 這是求婚嗎?她依戀了五年的男子正在要求她嫁給他——爲什麼沒有欣喜萬分的感覺?爲什麼只有難解的不安?這和她的幻想完全無法畫上等號。沒有喃喃動人的愛語,沒有羅曼蒂克的盟誓,如同談生意一般……

「給我一個答應你的理由。」心有些酸疼,她硬將目中的熱潮逼回。

沈勁點點頭,高深莫測地扯扯唇,「爲了你爺爺辛苦打下的趙氏企業。你嫁我,我可以考慮放趙氏一馬。」

「請你說清楚。」可人一顆心提至喉嚨,沒想到情況會變成如此。

「果真是不知民間疾苦的千金小姐。你爺爺把你保護得太好了。」他放開她的手,冷冷地笑了兩聲,「香港雷集團正準備吞併貴公司,一切都已就緒,只需一聲令下,不出三月,趙氏企業肯定垮台。而我,恰巧是雷集團的最高決策者。」 可人精緻的臉蛋刷地慘白,胃和腸全攪在一起,而心好痛。

她痴心戀上的竟然是一個冷酷無情的男子!

「雷集團是你的?」

「我握人半數以上的股份。」

這五年光陰,他能創造出這般的成就,真的很了不起,她著實爲他高興。但,爲什麼再次見面,卻是這樣和情景?爲什麼……他要選擇她?

「只要我嫁給你……你就肯放過趙氏嗎?」爺爺一生的心血,若真的毀在他手裡,不知會如何傷心?不行!她不要爺爺難過。

「是。」沈勁答得十分爽快,鷹眼銳利地眯起,知道自己傷害了她。這一瞬間,他竟然莫名其妙地生出憐惜情意……

沈勁,你給我清醒一點!她只是他復仇工具,用來牽制趙義德的一步棋,對他來說,她什麼也不是!

「你這麼做……是因爲愛我嗎?」可人還抱著一絲綺夢。

「我不愛任何人。包括你。」他的話如毒蠍般地螫著她柔軟心房。

她壓抑住失望,故作鎮定地問:「那麼,爲什麼非要娶我不可?」

他想也沒想便說:「男人都希望有個帶得出場的妻子,我也不例外。更何況我已到適婚年齡,你恰巧長得合我胃口,身材凹凸有緻,娶來暖床應當不錯。」他還沒打算讓她知道趙義德和他之間的恩怨。

「結了婚,兩個人就必須對彼此忠誠……」可人深深吸了口氣,命令自己堅定地仰視著他。儘管心中已經支離破碎,她也要保住一丁點的尊嚴。「你能做到嗎?」

沈勁把視線調開,往窗戶方向投射過去,下意識想避開她悲傷惆悵的雙眸,卻依然瞥見映在窗上玻璃的憂愁雪容。

心一狠,他冷著聲開口,「你沒有要求的權利。你可以拒婚,然後眼睜睜看著趙家的企業瓦解,在國際舞台消失。」

可人無語,再也忍不住眼淚,悄悄地泛出眼眶,順著兩腮滑下。

他說對了,她沒有要求的權利。爸媽離開人世,姐姐遠嫁國外,只有她和爺爺相伴了。趙氏的一切不能就這麼斷送,她沒法幫爺爺分擔生意重擔,唯一能做的就是順應這個男子的要求,嫁他爲妻,換來趙氏的安定。

「我……答應你的求婚。」可人挺訝異自己的聲音竟還能這麼平靜。「但是你不能讓爺爺知道我信協議的內容。我們要讓他相信,你是因爲愛我,才費盡心思想娶我爲妻……」

她不知他復仇的原因,更不知自己已淪爲他復仇的工具,完全相信他的說法,以爲他只是借著這個商戰的機會,順便找個過得去的女子爲妻。她天真地想保護爺爺,怕爺爺得知她下嫁的真相,會難過得不能自己民。

「我求求你,別對爺爺說……我求求你……」她輕喃著,鼻頭紅通通的,眼睫沾著晶瑩剔透的珠淚,無助如風中的花蕊。

沈勁陰沈著面容,嘴角緊抿,看見她的淚,心中的決意竟受動搖。

「不要哭。」他霸道地命令。

她依然故我,眼淚顆顆似珍珠。

「不要哭。」霸道中帶著煩燥。

她吸吸鼻子,擡起手臂抹去淚,新的一波卻又迅速地補上。

「該死的別哭了!」他低低一喝,把她拖了過來,由口袋中取出一條男性方帕,略嫌粗魯地擦拭她的頰。

「對不起……」

該死的對不起!

他內心咆哮,管不了時機對不對、地點對不對,雙手忽地緊緊箍住她,俯下頭,舌巧妙無比地探進她的小口中,精準而熾熱地吻住了她——

第三章

「禮拜天舉行婚禮。」沈勁面無表情,仿佛談的是一件芝麻小事。

「什麼?」可人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睛,心想,這個男人肯定是瘋了,現在離禮拜日剩不到三天,短短時間怎能辦妥一個婚禮?

她身子微微一晃,嘆息尚未逸出口,男子的掌已如鋼鐵般握住她的手腕,「跟我來。」

「你要帶我去哪裡?我不去,我還要照顧爺爺。」

趙義德已由加護病房轉到普通病房,她請了幾天假,專心地守在爺爺身邊,連晚上也睡在醫院裡,事情發生才幾天,她一張柔潤的臉瘦得下巴都變尖了,腰身更是不盈一握。

「我不要跟你走!爺爺等一會兒要吃藥了……你放開我啦!」她掙扎著,引來不少目光,沈勁卻不爲所動,半拖半挾持地將她塞進轎車后座,自己跟著鑽進。 「你、你野蠻、壞人!」她咬著唇,發洩地捶著他的寬胸。

沈勁低聲笑著,似乎覺得她罵人的用詞很有意思。接著,他以一手輕易地制住她,向司機交代了幾句,按下了窗邊按鈕,一道黑幕緩緩升起,區隔成兩人的天地。

車子已向前行駛,可人就這麼莫名其妙被帶走,心裡又氣又急,正要開口,男子高大的黑影籠罩過來,她看見那對黝黑熾熱的眼,來不及反應,唿吸已教他完全占領。

他吻著她,舌滑過她的齒長驅直入,霸道而熱烈地吸吮著她的丁香小舌,兩手放開她的腕,順著纖細的腰肢撫摸上去。

「唔……」可人頭都昏了,這個吻比上回在醫院長廊上的更加激切狂猛,她的舌被動地與他糾纏翻攪,整個神智處在渾沌當中。

「你……不可以……啊!」他粗糙的大掌探進她的上衣,熨燙著她柔軟的肌膚,甚至惡劣地攀上胸前的渾圓,緩緩地揉捏愛撫。

可人以爲自己在尖叫,可是聲音聽起來卻可憐兮兮的,像無助的小貓咪,惹得男人心臟緊縮。她雙手不住地推打著他,由激動轉爲半推半就,眼淚卻流了滿腮,把兩張臉都沾濕了。

沈勁終於擡起頭,手掌仍復在兩隻柔軟上,感覺她胸口的悸動和驚懼,沒來由的,屬於原始的慾望讓一股溫柔的憐愛取代,他撤回手坐正上身,又脫下外套復住她,將她抱進懷裡。

「我們就要結婚了,你應該要習慣我。」儘管語氣冷淡,動作卻是讓人難以理解的輕柔,像呵護著心愛之物。

可人仍像驚弓之鳥,咬著被吻腫的紅唇,被動地窩在他胸懷中,好一會兒才輕聲囁嚅,「我要回醫院照顧爺爺……」回想他適才的侵略,她整個身子異常發熱,臉頰忍不住泛著紅潮。

「我已經替你爺爺請了一流的看護,不需要你掛心。」他瞅著懷中的臉蛋,忽地問:「你多久沒好好睡覺了?」

他是在關心她嗎?

可人心中悄悄生出想望,身軀漸漸放鬆,突然了覺他的心跳好有節奏感,帶著安定的力量。

「爺爺生病,我睡不著。」

「往後照顧你爺爺的工作就交給看護負責,你可以常去陪他,但不准再睡地醫院裡。知不知道?」他又用那種霸道的方式說話。「婚禮那日,我不希望我的新娘頂著一張憔悴疲憊的臉。」

他的話再次刺傷了她的心。可人委屈地抿抿唇,擡起小手抹去殘留在頰上的淚。「星期日一下子就到了,婚禮要準備的東西很多,會來不及的……」 「這些事用不著你操心,你只要乖乖等著當新娘就好了。」他想好聲好氣地同她說話,可偏偏沒辦法控制語氣,聽到別人耳中還以爲他正在發怒。

「我知道了……」可人落寞地回應,雙眸幽幽地凝著他,嘆了口氣,「沈勁,我們的婚禮可不可以不要大肆鋪張?簡簡單單地舉行儀式,不要宴客,就家族和幾位朋友參加就好?」

少有人能在這一刻說出狠心拒絕的話。那張秀麗的面容溫柔如水,明眸怯生生的,再剛強的人也要化成繞指柔。

沈勁迷惑了,發覺自己正以男人欣賞女人的目光痴迷地盯著她。這是他首席忘記她是仇人的孫女,是他復仇的工具,而體內某種感情等待釋放,就要朝她飛去。

不!沈勁,清醒一點!你可以愛上她的美色,但絕對不能受到蠱惑!他狠狠咬牙,逼回自己的理智,故作平淡地就:「我本來就不打算大肆鋪張。」 「真的?」她終於笑了,爲這小小的恩澤。「那……我可以邀請我的朋友來參加嗎?」

「隨你高興。」

她知道他的頑強,若想由他口中聽見什麼甜言蜜語,這輩子恐怕不可能了。 但,無所謂了。事實既已如此,她就要成爲他的妻子,至少他們兩個當中還有一份愛,她會試著感染他——希望她的愛很多很多,多到足夠兩個人用。 「謝謝你……」她又嘆氣,眨眨眼,疲倦已爬上眉心。

她不該這樣柔順!他討厭她逆來順受,他的一顆心正因她的一爭莫名鼓脹著,每次唿吸都牽扯著一份疼痛。

該死!他到底吃錯了什麼藥!

「沈勁……」她模煳地喃著,眼睫更加沈重,終於抵不住睡神的召喚,合上兩眼。

經過幾番掙扎,他還是著魔一般伸出手觸摸她軟香的粉頰,一種死而復生的熱情沖刷著他,奇異的情潮在血液中流轉。

他眯起雙目,唇輕輕點在她的額上——

※※※

婚禮正如沈勁所承諾的,在他位於內湖的宅第進行,請來神父和見證人,一切十分低調。

前來參加的賓客除了可人在幼稚園的幾位同事,沈勁這邊只來了兩個人,一個是跟隨主人由香港來台的駱管家,另一位則是雷集團亞太地區總經理展牧聲。 離行禮還有一個小時,權充新娘休息室的房內擠進好多女孩——「可人,你怎麼說結婚就結婚?真是太神奇啦!」

「哇——我剛才看見新郎了喔,長得酷斃了!可人,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交往的,怎麼都沒聽你提起?」

「他是做哪行的?我剛才看見一個大游泳池耶……」

幼稚園的同事圍著她七嘴八舌,可人內心苦笑,真不知該怎麼應付才好。 「可惜你爺爺不能來……他身體好些了嗎?」一位同事忽地問著,伸出手替她調整著發上的白紗。

「已經出院了。沈勁請來三名專業的看護照顧著他。」可人微微笑著,回想起爺爺知道她決意嫁給沈勁里,蒼老的臉上儘是失望和不可置信,一心想勸她打消這個念頭——「可人,你不必扯進我和他的恩怨里,那個男子根本就不在乎你或任何人……你對他一無所知啊!」

「我愛他,爺爺。」

這句話徹底地震驚了老人。

「是的,我愛他。五年前的一次邂逅,我的心就給了他,日夜思念著。」 「不可能!」

「真的,爺爺。能嫁給他,我心中真的很高興、很高興。」

「他根本缺乏愛人的能力。他不愛你。」

「會的。他會愛上我。即使現在不會,將來也會。」

可人不知自己是否過分自信,但真的這樣期盼著。她害怕讓爺爺憂傷,也害怕自己一片深情永遠得不到回報,可事情已走到如此地步,她只能咬牙向前,樂觀地看待一切。

敲門聲響起,進來的竟是展牧聲。他先是優雅地朝大家笑了笑,最後把視線投注在新娘子身上。

「時間到了,外頭都就定位了。你準備好了嗎?」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可人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放鬆。

「隨時可以開始。」

衆人嘰嘰喳喳地簇擁著她出去,當踏進大廳時,可人緊張的情緒竟奇異地鬆懈了下來。

廳里,一大群小朋友興高采烈地跑來跑去,簡直把這偌大的空間當成幼稚園的遊戲場。有個小男孩突然跑來,偷偷地躲在可人雪白的裙紗後面,另一名孩童有樣學樣也跟著做。可人笑了出來,蹲下身來抓住其中一隻小手,歡喜又驚異地抱住他。

「你們怎麼來了?」

「是園長帶我們來的。她說這裡有新娘子看,還有好吃的東西。」

「而且都不用錢。」另一個童稚的聲音補充著。

可人擡起頭,注意到大廳四周放置了好幾張長桌,上頭擺滿餐點,還人各式各樣的精緻糕點和飲料,全部采自助方式,隨性而溫馨。

「不可以光吃甜食,也不可以喝太多可樂,知不知道?」她忍不住叮嚀。 一旁幼稚園的同事全笑了起來。

「拜託,今天你是新娘子,別再擺老師的架子行不行?這些孩子交給我們,大家看著呢,用不著你擔心。

「快過去啦,鋼琴師準備彈琴了。」

正說著,大廳中響起鋼琴演奏的結婚進行曲,所有的人自然而然地讓出路。 可人擡頭挺胸,將捧花緊緊握住,眸光終於發現沈勁熟悉的身影。他英偉地立在神父前面,雙目閃動深邃的光輝,緊切地鎖住了她。

要命!他現在想做的不是完成這個麻煩的婚禮,而是完全地擁她入懷,再次品嘗她豐潤的雙唇,讓她柔軟的身段全然地貼靠自己……

望著她配合琴音慢慢走不他面前,這段路按理應該由趙義德護送,但那個老人教他打敗了,一病不起。而現下,他就要娶他捧在掌心呵護的孫女兒,這復仇的滋味多麼美好!

「可以開始了嗎?」神父笑眯眯地提點,打破兩人著魔一般凝視。

「嗯。」沈勁假意咳了咳掩飾出軌的心緒,極端不願意承認,眼前穿著新娘禮服的可人美得奪去了他的唿吸。

接下來的儀式十分制式,沈勁面無表情地聆聽神父的言語,對方問什麼,他答出理想的答案,然後聽見神父宣告他們成了夫妻。

「現在,你可以吻新娘了。」

可人芳心紊亂,戰戰兢兢地轉向他,近近地望入男子靈魂的深處。

沈勁將手臂搭在她香肩上,緩緩拉近,目光瞬也不瞬,俯身貼向她的軟唇,還沒接觸便感覺到她唇瓣的溫度,透著誘人的芬芳。

「男生愛女生!男生愛女生!」幾個孩童大聲鬧著,這童稚而可愛的噪動一出,所有人都跟著笑了。

「還不快吻,大家等著看呢!」人群里不知誰嚷道。

可人僵硬地露出笑容,而沈勁並沒有回以微笑,卻陡然摟住她的腰,緊緊地攬她入懷,下一瞬薄唇欺上,堅定無比地攫獲她的朱唇。

沈勁有些賣弄,吻得深沈多情,吻得可人飄飄欲仙雙腿發軟,吻得在旁觀禮的衆人大聲鼓掌吆喝。

讓時間就停在此刻吧!可人感覺得出他和她的心靠得這麼近,心音相同紊亂,她禁不住要去猜想……他是不是也和她一樣,沈醉在彼此的激情中無法自拔。 不知過了多久,沈勁終於擡頭,從醺醺然的氣氛中抽身。他手掌仍停在她腰上,卻瀟洒地環視在場的賓客,半開玩笑地問,「滿意了嗎?」

「不公平!」適才躲在可人裙後的男孩竟跳出來說話,「你一直用力地吃趙老師的嘴巴,可是趙老師都乖乖的不敢亂動……這不公平啦!要再來一次,換你乖乖不動,讓趙老師吃你。」

大廳突然靜默下來,幾秒後,驚人的笑聲差些把屋頂給掀了。

可人臉蛋紅得跟番茄似的,羞澀得不得了,暗暗呻吟一聲,乾脆把臉埋進沈勁寬闊的胸膛。

「那就得問你的趙老師願不願意吃我了?」

「沈勁!」可人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把問題拋回來給她。她嬌嗔地捶了他胸口一下,心頭卻是暖洋洋的,發現原來他也有幽默感。

知道她臉皮薄,沈勁竟有些不忍心……

沒太多時間分析自己,他朗聲笑著,轉移孩子信的注意力,「要切蛋糕了!有冰淇淋和布丁口味,你們要不要吃?」

「我要冰淇淋蛋糕加櫻桃!」

「我也要!我要吃三塊。」

駱管家適時把一個三層的大蛋糕推出來,一群娃娃軍全沖了過來,眼巴巴地圍在駱管家身邊,其他賓客也跟著靠了過來,等著新郎新娘切蛋糕。

這場婚禮簡單溫馨,幼稚園的孩童們鬧著笑著,讓現場充滿歡笑。直到午後,可人的同事才準備帶著小朋友離去。

「我請馬老師和蔡老師幫你代課,這一個禮拜你就好好玩……對了,你和你那口子決定去哪裡度蜜月?」幼稚園的園長趁可人送她們出去時,在門口聊了幾句。

度蜜月?她倒沒想到這一點。「要看他的意思……他工作很忙。」

「工作不是問題啦,不能用忙來搪塞。去歐洲吧,應該很不錯。」

「嗯。」可人微笑點頭,心裡卻一片苦澀。這段婚姻的出發點摻夾了太多因素,哪能像別的夫妻那樣……

「怎麼要送客也不知會我一聲?」男子略沈的噪音在身後響起,可人背部一陣灼熱,感覺他正貼靠過來,兩隻大掌由後頭繞上她的腰際。

「駱管家說你在書房裡接一通重要電話。」

「再重要也比不上你。」他的低喃如春風拂面,俯首親了親她的額際。這柔情萬分的舉止落入第三者眼裡,誰還會懷疑這場婚姻?

「你們去你儂我儂,不打擾啦!下回可人生個胖貝比,我再把整個幼稚園的老師和小朋友全帶來。」園長笑嘻嘻地揮揮手,坐上幼稚園的交通車。

可人紅著臉朝著他們揮手道別,等車子開遠後,她忽然虛弱地開口,「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我做了什麼?」沈勁挑眉,冷冷的氣質再度回籠。

「你故意說些……說些情人間才有的話語……」

「這不是你要的嗎?讓旁人以爲我們的婚姻幸福美滿,我愛你愛得發狂?」 可人心一緊。明知道他不是真誠的,一顆心仍因這樣的言語隱隱發顫。 「啊!」她輕唿一聲,因沈勁毫無預警地將她攔腰抱起,她一雙小腿緊張地踢了踢。「你、你做什麼?」

「抱新娘入洞房。」他簡短地丟出一句,在跨步往樓梯去。

可人臉紅得不得了,偏又怕高,兩手自然而然地攬住他的頸項。「還有客人在……那個展先生……」

「總裁夫人,我也要走了,你們請自便。」展牧聲耳力好,笑著頷首,讓可人又羞又窘,呻吟了聲,小臉躲在沈勁頸窩。

新房在二樓,沈勁抱著她跨步進去,讓她安穩地坐在床上。

床是新的,很大。可人緩緩撫摸著,又緩緩擡起頭面對男人。

「沈勁……我們、我們……」她說得艱澀,重新調整了氣息,「我們會、會……」

輕而易舉就猜出她的心思,他輕而穩地攫住她秀美的下顎,靜靜道:「我們會上床,履行夫妻間的義務和權利。我將會占有你的身子,一次又一次。」 可人倒抽一口涼氣。他把話說得好露骨,超出她所能接受的範圍。

「你……」天啊!他一定要這樣瞧她嗎?好像她不著寸縷一般。「我去卸妝。」她推開他,急急地沖進浴室中,身後卻傳來他的笑聲。

他真是教人捉摸不定,一下子談笑風生,一下子又冷酷淡漠,她都不知哪個才是真正的他了。而心中那份情懷卻難抹滅……到底該怎麼辦?她亦是茫然…… 仔細地卸了妝,她脫去禮服。駱管家是個十分細心的人,浴室的柜子里已放妥成套的女子浴袍浴巾。她放下綰著的發,拉上帘子,打開蓮蓬頭淋浴。 水溫好舒服,她輕輕吁出一口氣,閉著眼,雙手舉高按揉頭皮,正考慮要不要泡澡的同時,防水簾卻陡然教人扯開——「啊——」她尖叫著,反射性地遮住自己的重要部位,無奈根本是徒勞無功。

「沈、沈勁……我在、在洗澡……」她多此一舉地道,全身的肌膚像煮熟蝦子一樣透紅,兩眼驚慌如小兔。

「我知道。」他低啞出聲,迷惑於眼前的美景,目光深沈地瀏覽她的嬌軀。 「我很快就、就好了,你能不能稍等一會兒……一會兒就、就換你洗……」 「我討厭等待。」說著,他開始脫衣,跟著解開褲頭。

可人喘著氣,完全失去了應對的能力,下意識地縮進角落,還囁囁著,「那……那你先洗,我出去了……」

踢掉長褲,他全身只剩一件短得不能再短的內褲,臂膀強而有力,胸肌壯健,泛著古銅,是完美的倒三角型,腿部的肌理分明擴張,而兩條大腿的中央,那件黑色的男性內褲脹得鼓鼓的,清楚地瞧出形狀。

心跳聲大得連自己都聽得一清二楚,可人真覺得自己快暈了。

「不用那麼麻煩。」沈勁高大的身軀霸占了一切空間,蓮蓬頭的熱水灑在他身上,一團團熱氣更增添了他的侵略性。

「你你你……我、我……洗澡……」

「我們一起洗。」說完,他頭低下,將她鎖在自己和牆角間,唇狂猛地捕捉了她,封住那張語無倫次的小嘴——

第四章

可人試著推開他,指尖感覺到男子強悍的肌理,熾熱而充滿爆發力,如同他侵略的舌。

「沈勁……不要這樣!你不是要洗……」她忽地發出驚喘,羞怯得說不下去了——她感覺到他粗糙的長指由腰間移下,拂過她的三角地帶,來回地揉玩著。 「沈勁!」

她全身光熘熘,濕透的黑髮黏在肩上和臉頰,兩手要擋他又想遮住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我是在洗澡啊,我們一起洗。嗯!」他低沈笑著,「別忘了,我們今天結婚了,從今以後,別再連名帶姓地喊我。」目光泛起邪氣光輝,他手指放肆地深入,觸摸著她柔軟腿間的花唇,恣意揉捏。

「喊我的名。」他薄唇抵住她的嘴兒要求著,另一掌則裹住她的一邊高聳,微微用力。

「啊……」可人沒法思考,他要她身上點了一把火,燒毀了所有理智。 「喊我的名。」他再次命令,迅速地脫去內褲,拉起她一條腿回頭圈在自己腰間。

可人身軀緊緊一顫,意識到女性最柔軟私密的地方正貼著男性火熱的堅挺,她動彈不得,驚懼而緊張,卻還有一股陌生的情緒慢慢醞釀。

「勁……」她咬著下唇發出貓兒般的吟喃,細腰下意識扭動著。

「老天!」沈勁粗嗄低喊,壯碩的臉膛抵住她的軟乳。他本想逗弄她一番,卻發現情慾控制了一切,超出了所能想像。

「我、我好熱……不能唿吸……」再也撐不住身軀,她整個倒進他懷中,兩攀在他頸上。

不能在這裡占有她……他敢打賭,他的小妻子還是個處子。她反應是如此生澀,卻帶著緻命的吸引力,快把他逼瘋了。

他長臂一伸關掉熱水,隨手抽來一條大浴巾,胡亂地擦去兩人身上的水珠,接著將可人攔腰抱起,跨出蒸氣瀰漫的浴室,直接來到大床前。

放下她的同時,他上身跟著傾靠過去,火熱地堵住那張柔軟艷紅的唇。 「勁……」她被吻得暈暈然,喃喃呻吟著,男性的舌卻探得更深。「我會怕……」

他嗄啞地低笑。「怕什麼?我會讓你很舒服的。像這樣……」厚實的兩手按住她豐挺的胸房,大拇指在乳暈處不住地畫著圈圈,有意無意地觸碰那突立的乳尖。「我喜歡你的胸脯,很合我的掌握。」

「啊……你、你不要欺負人家……」想推也推不開他,她濕發鋪散在床上,眼睫半合,狂亂地搖著頭。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要什麼,只覺下腹有股詭異的空虛,鬧得她好想哭、好想哭……

「你不要欺負人家啦……」不是想而已,她真的哭出聲來,神態楚楚可憐。 「我就是欺負你。徹底的欺負。」他氣息也亂了,仍笑著調侃,一手玩弄著她的胸房,另一手往下滑去,指頭探進她的花唇里,已沾到濕意。

「痛!不要這樣……你、你走開啦……」她昏沈沈地拍打他他胸膛。

「沒辦法,你的這兒太緊,一定會痛。」他長指輕攏慢捻,忽地找到頂端那顆腫脹的小花核——「啊……」莫名的熱流瞬間湧出,可人全身緊緊地抽搐,靈魂似乎脫離了軀體……

那股熱流提供了最佳的潤滑,沈勁再也難以按捺,扳開她修長的雙腿,將自己的昂揚頂住那朵盛開的紅花,試探性地往前推進三分之一。

「呃……」她嗚嗚地哭泣,雙頰紅通通,兩手無所適地抵在他胸膛上。 沈勁的唿吸急促、凌亂,目光陡沈,下身猛地往前一頂——「啊——」可人慘叫一聲,眼淚如珍珠般滾滾墜落。「好痛好痛……你走開啦!我要回家……你走開!嗚嗚嗚……」兩手握成小拳,不住地捶打他的大腿和胸膛。好痛好痛,又好熱好熱,她不要這樣……

「一會兒就不痛了……噓……我的乖女孩兒……」他展現出難得的溫柔,任著她捶打發洩,唇重新壓在她嘴上,吸吮著她的香舌。

這種感覺很奇異,那抹撕裂般的疼痛漸漸平息下來……痛楚仍在,卻不再單純,一股熱力在兩人深深交合處炸開,凌駕所有知覺。

可人細細地喘氣,眼眸半啓,迷濛地看著懸宕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我不舒服……」她委屈地癟嘴,其實也不是真的不舒服,而是像被火焰包圍,燒得她熾熱難當。

沈勁竟然笑了,聲音十分低沈,「我會讓你很舒服的。」跟著,下身微微退出,又猛地撞進她體內。

「啊!勁……」

痛讓高熱完全取代,可人兩膝腿窩處讓男子用雙臂支開,他伏在她嬌軀上,巨大的勃起埋進她潮紅的花唇里,深入淺出一次又一次地抽動著……

沈勁的額和寬胸上都泛著薄薄的汗水,唿吸愈來愈急促,動作愈來愈狂野,忍不住低喃:「老天,你真的好緊……對,夾緊我……喜不喜歡這樣?」 可人根本無法回答,神智已隨著一下下的抽送被撞到九霄雲外去了。她胡亂地搖頭,抽噎著,任由淚水爬滿臉頰。

「不喜歡?」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邪肆地低語,「沒關係,那我們換個姿勢,一定有你喜歡的。」

他抽出依然昂揚的巨挺,翻動她的身軀成側臥,右臂將她一腿擡到肩上,雙膝跪著,再一次刺入她柔軟緊緻的甬道。

「嗯啊——」可人兩手不由自主地抓緊床單,這個姿勢讓兩人的交合更深更密,她完全將他包容,來回的撞擊帶著前所未有的激切。

他一手抱住她的腿,一手揉捏她胸前的兩團渾圓,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狂亂迷濛的神態。這一刻,他早已忘記身下的女子是什麼身分——她是他用來復仇的工具也好,是他娶來洩欲的女子也罷,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和她是如此契合…… 「勁……我、我不行了……啊啊——」

可人邊哭邊喊,淚水已浸濕床單,整個人頓失氣力,只能軟綿綿地任由男人操控。

他硬碩的下身仍牢牢嵌在她裡面,兩掌握住她的蠻腰再次翻轉她的嬌軀,讓她完全俯臥在床。

「你是我的……」他低吼一聲,托高她雪白的翹臀,狠狠地加快撞擊。 「啊——勁……你輕一點……啊……」她想撐起上身,偏偏擠不出半點力氣,小手只能緊抓著床單,發出激情的呻吟。

她的哀求沒有獲得允准,沈勁像發了狂,持續不斷地在她濕淋淋的花唇間抽插。他的汗水滴在她雪白的臀兒上,溫度燙得不可思議。

「啊……」忽然間,可人哭得好響亮,身子不自覺地抽搐痙攣,下體的甬道也跟著收縮,緊緊地吸住男人的熱杵。

沈勁粗嗄地低吼,抽撤的速度加快再加快,慾火熾烈地燃燒,終於來到釋放的一刻。

他忽然大喊一聲,下體頂在深處,一股熱流射出——「啊——」可人發也尖叫,腰和臀癱軟下來,蜷伏著低低抽噎……

他趴在她背上,緩緩撤出她體內,兩人的汗水和氣味全混在一塊兒,分不清彼此了。他不住地啄吻著她圓潤的肩頭,然後舔著小巧的耳廓,漸漸地緩和下來……

「阿勁……」可人模煳呢喃,眼皮掀了掀。

「你累了。乖乖睡吧。」他終於起身,雙臂抱起她調整姿勢,扯來軟被著蓋住她的赤裸。

※※※

可人在晨曦中醒來,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睜開眼睛,發覺沈勁壯碩的肩膀正暖暖地貼著她的臉頰,英俊的面容朝向另一側,一抹陰影復住整個五官。 她想撐起上身,稍稍移動,全身便湧上莫名的酸疼,尤其是兩腿之間,疼痛中帶著熱辣感,提醒她昨晚發生的事……

老天!她記得自己又哭又叫,而當他在她身上馳騁時,她一雙腿亦緊緊地圈住他的腰際……

捧住發燙的臉,可人勉強坐起身,兩眼依舊禁不住向他瞄去,從男性的喉結、健美的胸膛,最後逗留在小腹上,下面被被單復住……

噢……她懊惱羞澀地嘆了口氣,強迫自己的注意力回到他頸部發以上。這時,沈勁翻動身子將臉轉向她,終於讓她能肆意盡情地端詳所嫁的男人。

在睡夢中,他眉間那些世故風霜的刻痕淡去,額寬而飽滿,兩道濃眉嵌在古銅發亮的膚上,幾綹黑髮蓋在太陽穴,她痴迷地伸出手撥弄闃,然後點住他輕抿的薄唇,縴手沿著嘴唇性感的弧形在他下顎流連。

一隻大掌忽地攫佐她的小手。沈勁緩緩睜開眼睛。

「早安。」抑住內心的羞澀緊張,可人儘可能平靜地說。

他深深看著她,表情高深莫測。「你在幹什麼?」

可人想抽回手,可是他握得好牢。「我只是……只是想多了解你。」

「昨晚還了解得不夠?」他邪氣地挑眉調侃,嘴角揚起弧度,忽地張口含住她的纖指吸吮。

「啊……」可人一慌,熾熱感蔓延全身,好不容易凝聚的體力又要散去。「你不要這樣,放開啦……」

「不要怎樣?」憑持力氣大,他一把將她扯了過來,釘在自己身下。「昨天夜裡,我們該做的都做了,你還緊抓著被單遮什麼?」

「勁!」可人又羞又急,討厭和他玩拔河的遊戲,兩人力氣相差懸殊,那件卷在胸前的被單很快就教他抽走了,隨手拋到地上。

「啊……」她驚喘,兩隻手腕被他以一掌扣住,高舉過頭。

他的臉忽然埋進她柔軟的胸脯,濕滑的舌含住高聳的最頂端,不住地畫圈,還用牙咬著,一會兒輕一會兒重,另一掌則揉捏著另一隻美乳,食指和中指夾住頂端的紅梅,以粗糙的拇指慢慢地摩擦挑弄。

「不要這樣……現在是白天……」

「白天又怎麼樣?」他取笑著,依然故我。

「啊……不要不要……」可人昏了。殘存的理智要她抗拒,但身體這麼誠實,乳尖因他的撩撥脹痛難當,兩腿間也泛起春潮,濕漉漉地潤滑著花心。

「口是心非。」他低斥了一句,一掌探進她的密林,找到那顆小巧的球珠兒,惡意地擠捏,感覺到底下的嬌軀一瑟。

「啊——」她咬著唇,模煳地想著自己一定是個浪蕩女,竟喜歡他用這種方法來愛她。

對她的身體竟如此敏感,沈勁也覺得不可思議。原以爲徹底擁有她,他對她散發出來的吸引力就有了免疫能力,然而事實卻不然,他下身昂揚高挺,慾火在體內燃燒,比昨夜更想擁她入懷。

「不要我怎樣?是這樣——」他略施力道地捏著她的花核,粗啞地笑,「還是這樣——」他突然伸出中指,插進兩片花唇里——「阿勁——」可人不自覺地弓起身子,小臉和胸脯泛起潮紅,兩乳高高挺起,像邀請著誰來品嘗。

嵌入濕潤甬道中的粗糙長指來回抽撤,沈勁仔細地看著她狂亂的表情。她熾熱的肌壁緊緊吸住他的指,使得每一下的抽動都發出滋滋輕響。

「你不是想多了解我嗎?我會給你機會的。」

他再難以忍耐,抽出沾滿愛液的長指,扳開她的腿,扶著自己硬碩的巨根抵住那處私密,接著狠狠地挺腰進入,撞進女子的溫暖里。

「呃——」他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雙臂撐在她身側,撞擊的力道由淺而深,由慢轉快,一記比一記猛烈,把她的神智撞得支離破碎。

可人又嗚嗚哭泣了。那份莫名的空虛得到他的填滿,她下意識地弓身迎向他,兩腿再度緊圈在他腰際,配合他的起伏。

「對,夾緊我……不要放,用力夾緊。」快感沖上腦門,沈勁霸氣地命令,低頭吻住她嬌聲連連的小嘴,唇舌火熱地纏綿,如同下身的交纏。

高潮來臨時,兩具身軀同時抽搐,他在她體內瘋狂釋放,雙雙發出呻吟。 然後,可人就這麼暈了過去。

※※※

再次醒來時,可人聽見嘩啦啦的水聲。又靜靜地躺了一會兒,她緩慢轉頭,正好瞧見浴室的門打開,沈勁頭髮沾著水氣,僅在腰間圍著一條浴巾。

兩人無言地凝視了片刻,可人咬著唇,怯怯地露出笑容,「你今天有什麼計劃嗎?」這段婚姻雖然帶著不尋常的因素,她仍然心懷柔情。更何況經過那麼熱情的纏綿,她和他或許能有轉機?

沈勁在內心詛咒自己,適才才由冷水沖淡的慾火再度勃發……

他簡直要不夠她,像被她下了咒似的,心緒完全超出掌控。

他極度厭惡這種不確定的感覺,太危險了。她只是他復仇的工具,他可以容忍自己忘情地利用她的肉體,但絕對不能讓她侵占意志,他必須畫清界限,堅定仇恨的意念。

「如果你以爲我們會有蜜月旅行,那恐怕要失望了。我有正事要做,沒時間 可人怔了怔,猜不透他怎麼會突然回復之前冷漠的態度。是她說錯了什麼,還是做錯了什麼?還是……還是她沒能滿足他?

她當然知道自己青澀,畢竟他是她第一個男人,當他吻她,撫摸她,甚至深深占有她時,她真的沒辦法思考,全身軟綿綿毫無力氣,只會哭喊呻吟……她真的不知道他是否滿意……

「勁……你是不是生氣了?爲什麼?」她鼓起勇氣探問。

沈勁扣上皮帶的動作略微停頓,忽地側過頭,輕蔑地笑了笑,「爲什麼要生氣?我娶到一個外表清純、骨子裡浪蕩的嬌嬌女當老婆……你在床上表現得這麼好,遠遠超出我的想像,我高興都來不及,爲什麼生氣!」

他在說反話嗎?可人白著小臉,心一陣絞痛。

「對不起……」她咬唇喃著,十指扭著被單。

見她受傷地垂下眼睫,沈勁又想狠狠揍自己一拳。他都搞不懂自己怎會變得這樣反覆無常!

不要忘記,她的親人正是陷害他坐了冤獄的罪魁禍首啊!

硬著心腸,他取下一件灰色的來曼尼西裝外套穿上,冰冷地開口,「等一下我就要飛往香港。」

一語驚醒夢中人,可人連忙擡頭,兔兒似的眸中閃動倉皇,輕聲道:「幾點的班機?我們要去幾天?」

「不是我們。只有我。」他淡淡解釋。

失望的浪潮猛地襲來,可人唿吸一窒,喉嚨好乾澀。

「那……我幫你收拾行李。」她不想一味沈浸在憂傷里,將被單抱在胸前想跳下床,沒料到兩腿讓過長的被單絆住,輕唿一聲,身子整個往床下栽倒——「小心!」沈勁箭步大跨,將她接個正著。

可人躺在他臂彎里,擡起小臉,剎那間捕捉到他深邃眼底乍現的關懷,如曇花一現,很快地又被冷漠掩蓋過去。

「謝謝……」她臉蛋赭紅。兩人都已經萬分的親密了,說出謝謝二字似乎有點奇怪。

沈勁不發一語,健臂輕易地將她抱回床上。

「我穿好衣服就幫你收拾行李。我動作很快的。」說著,她又要下床。 「不必。」銳利的目光在她嬌紅欲滴的唇瓣上停駐片刻,接著硬生生轉開頭,「我在香港有幾處産業,不用帶什麼行李過去。」

「喔……」可人略微失望地點點頭,發覺自己對他的一切了解得這麼少。 她和他在五年前相遇,那時他剛坐完牢。然後呢?他去了哪裡?遇上什麼樣的人?做了什麼事?她完全一無所知呵……

「你要去多久?哪時候回來?」

「不一定。想回來就回來。」

他語氣中的不在意再度刺傷了可人。她抿了抿唇,努力調整氣息,捺下那股想哭的沖動。

「那我可不可以回爺爺那兒?他身子很弱,我想多陪陪他。」

她想,至少得一個禮拜才能去幼稚園上課,要不然大家見她沒去度蜜月,肯定要問東問西。

「你已經嫁過來了。你可以回去探望你爺爺,但是不准住下。」他的壞脾氣來得莫名其妙,隱隱感到恐懼,仿佛她一回去趙義德身邊,就再也不會回來一般。 「可是……可是你又不在家,我回來也是一個人,爲什麼不能跟爺爺在一起?我想我陪陪他呵……」

「不准就是不准!」他霸道地說:「我會每天打電話回來,不要讓我找不到人。」

可人瞪著他,胸中起伏,「你不講理!」

「謝謝誇獎。」

可人咬著唇,忽地沈默下來,闆著臉生悶氣。

他不太習慣這樣的她,本能地想逗她說話。「我不知道你原來是個幼稚園老師。」他從鏡子裡偷偷瞧著她,見她微微一震,但還是不說話。

「你的同事看起來都挺好相處的。還有那個園長歐巴桑,長得很福泰。」 「她才不是歐又桑!」可人忍不住終於「澄清」。「園長人很好,你不要隨便喊她歐巴桑啦!」視線和他在鏡中交會。

他在笑嗎?純粹歡愉的笑嗎?可人不太確定,覺得自己完全沒法弄清他心思的轉折。

「你很喜歡小孩?」沈勁靜靜開口。

「嗯。孩子很可愛,我以後一定要生兩娃娃來玩,一個男生一個女生——」她陡地止住話,兩頰羞紅。唉……她想生小孩,也得仰賴他的配合。

沈勁的眼神似笑非笑,較適才溫暖許多。

可人有點不自在,連忙轉移話題,「你幾點的飛機?會不會遲到了?你自己要小心一些,最近流行性感冒開始猖獗,工作雖然重要,身體健康更加要緊……」 「我喜歡兩個都是女生。」

「如果病倒了就得不償——你說什麼?」她眨眨美麗的眼睛。

兩手俐落地打著領帶,他若無其事又道:「我喜歡女孩。女孩比較可愛。」 「呃!」可人好意外、好驚異,心不禁飛揚起來。

是的,她和他之間或者會因爲孩子的到來而有所改善。他一定會是個很好很好的父親,會護衛著自己的骨肉,她和他將會愛著兩人共同的結晶……

「阿勁,你是說——」

「我該走了。」他打斷她的話,一邊戴上腕錶,一邊往門口走去。

「阿勁,等等!」

可人忽然喚住他,抱著被單又咚地下床。這回她學乖了,高高地撩起過長的部分,快步跑到他面前。

「我答應你不住爺爺那兒,但……你要早些回來。」

想也沒想,她踮起腳尖偷襲他的臉頰。

「再見。」說完,她就強迫自己快點逃開,小小的身影躲進浴室裡頭去。 沈勁定定地望著她飛奔離去的倩影,撫著被她吻過的地方。她的芳香還留在他鼻中,竟令他有些捨不得離去……

第五章

沈勁飛離台灣已整整一個禮拜了,原先他只是回香港處理部分事務,卻傳內地的工廠有重要客戶來訪,他因而多逗留了幾天。

可人利用這幾天回陽明山的宅第陪伴祖父,常是用完晚膳,沈勁的專用座車就會準時地出現在趙家大門口。她心想,沈勁離開之前,肯定對那位管家先生作了交代,要他幫忙盯人。

更霸道的是,沈勁竟然還規定房中的私人電話響五聲之內一定要接起。只因爲第一天他打電話回來時她正在沖澡,嘩啦啦的水聲掩蓋了一切,等她察覺到時,電話已經痴痴響了十來分鐘。

當然,她一接起電話就被他罵了一陣,他根本不聽她解釋。

今天是周末,可人午後回到陽明山上祖父的住處,剛進門,一名看護正在幫老人量血壓,大廳里還坐著兩個男子。

「可人!」其中一名年輕男子立起身,筆直朝站在門邊的可人走來。「黃經理說你結婚了,我不信……我才去了美國三個禮拜,你怎麼會說結婚就結婚?」 「召庭,你什麼回來的?!美國那邊如何?你不是過去替你們公司作開發評估嗎?」可人露出微笑,頰邊酒渦跳動。

「趙可人,是我先問你話,還是你先問我話呀?!」張召庭嚷著,兩手忽地握住她兩肩,用力一搖。「你想取消咱們的婚約,也不必這麼快把自己嫁掉……簡直是胡鬧!」

可人教他的表情逗笑,「我嫁得很好。我是真心愛他的。」

「那他呢?」他迅捷地問。「我聽趙爺爺說,結婚第二天他就飛離台灣,根本沒帶你去蜜月旅行。」

「他工作很忙,況且……我也不是很想出去玩。」

張召庭不滿地瞪著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最後卻忍了下來。

「有事進來再談。」趙義德已經讓看護量完血壓,吞了藥。

到現在,可人還不敢告訴爺爺,職業看護是沈勁爲他請來的,怕會引起風波。 「爺爺。」她故作輕快地喚著,翩翩來到老人身邊。「今天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舒服一些?」她還真擔心召庭會當場質問。他總喜歡追根究底。

「老樣子。還能怎麼樣?」趙義德不想多談自己的身體狀況,拉著可人的手讓她坐在一旁。

「爺爺要多吃一些、要睡得好,就不會有問題啦。最重要的是別再操心公司的事了。我說得對不對?黃經理。」她瞧向一旁的中年男子,神情略帶頑皮。 黃經理呵呵地笑,「我只是來作月報,小姐別這麼瞪人。」

「用耳朵聽而已,不會花多少氣力的。」老人安撫地道。

「唉……」可人輕聲嘆氣,有些無奈。「那你們談吧。黃經理,別讓我爺爺太過勞累了。」

「我會注意的。」

可人向他頷首,起身來到廚房,和喬依絲還有看護李小姐討論著爺爺的飲食,一會兒折回大廳,見黃經理已經離去,爺爺正和張召庭不知談些什麼。

她靠近爺爺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別太累了。要不要上樓歇一會兒?」 「也好。」趙義德很快地道,瞄了眼一旁的年輕人,接著又說:「召庭難得來,你陪他聊聊。」

「召庭該回去了。」可人搶在前頭說。「他剛從美國回來,肯定有不少工作要做。」

「可人——」張召庭欲辯,卻不知從何辯起。

「我就不送你了。再見。」她對他笑,一面扶起老人,「爺爺,我扶您上樓。」 「可人,你不跟召庭——」她雖然出嫁了,老人心中還存著一絲希望。 「爺爺,我們上樓去。」

「唉……」

※※※

上了樓,回到老人臥房,可人輕的輕腳地讓他躺在床上,爲他蓋著軟被。 趙義德再次嘆氣。「召庭那孩子真的很好,你不該放棄。」

「爺爺,我已經結婚了。」她揚了揚手上的戒指,唇角輕揚。「您別再爲我擔憂,是我自己選擇這段婚姻的,我愛沈勁,也只要沈勁。更何況他完全信守了承諾,我嫁他,他就……就……」

「就放過咱們趙氏企業。」老人的語氣轉爲深沈。

「爺爺,他想得到我才用這樣的手段的。我想……他其實很在意我。」可人臉泛紅,想說些話來安慰老人,但自己的心卻是如此不確定。

「你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沈勁他……他心中充滿仇恨,根本沒有愛人的能力。」趙義德灰眉糾結,臉色微白。自那天病倒,他精神一直沒轉好。

「我可以想像他的心態。他受過很多苦,又被人誣陷入獄,不知花了多少心血才爬到今天的地位。他雖然冷酷無情,但環境既然可以使他變得如此,也就能將他改造回來……有一天,他會知道我的心意。」說完,她臉低垂下來,整個人帶著淡淡的光芒。

老人怔然片刻,虛弱地道:「可人……有些事你不明白。」

她擡起澄澈的眼眸困惑地望向老人。

老人再度啓唇,但欲語還休。

不!時機未到,他不能貿然地說出真相,讓她得知當年他爲了阻止沈勁與盈蓉,曾唆使流氓向沈勁挑釁,最後還運用關係讓他進監獄……可人可能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他,他不能冒險。

「爺爺,您有話要說?」

趙義德疲憊地搖頭。「沒什麼……我睡會兒,你出去吧。」

「嗯。」她傾身親親他的頰,又幫他把被子拉攏,然後起身離去。

下了樓,見召庭已經離去,可人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他們兩人雖然談得來,但她不想讓他知道她嫁給沈勁的真正原因。

靜靜地望著窗外半晌,喬依絲忽地拿著無線電話跑了過來,說是有個男人指名找她,口氣不太好。

可人挑了挑眉,接過電話——「我是趙可人,請問哪位?」

「我找不到你。」

「阿勁?!」可人沒想到他會打電話來爺爺家,乍然聽見他的聲音,雖然一點兒也不溫柔,心卻一陣動盪,有些甜蜜。

「你在哪兒?」她輕聲問,望著映在玻璃窗上的自己傻傻笑著。

電話那頭沈默了幾秒,才低沈地道:「我會讓駱管家幫你辦一支行動電話,你給我帶在身上,不准讓我找不到人。」真是霸道得可以。

「你都是晚上才會找電話回來。我們說好的,你忘記了嗎?」

「我現在想找你不行嗎?」他忽地爆出火氣。

可人輕輕嘆了口氣,覺得自己好像正在對付一個固執又任性的孩子。

「你不要生氣。是不是工人不順利?你要的找我,我就在這兒……不要生氣了,好不好?」她語氣很軟,溫溫柔柔地安撫著。

「工作很順利。」事實上是順利得不得了。美日兩邊的客戶同時來訪,他剛好一同解決。

可人笑聲溫柔,「那很好啊。阿勁……你什麼時候回家?」

沈勁又是一陣沈默,不知在斟酌什麼,片刻才開口,「工作處理完,我自然會回去。」有說等於沒說。

「我知道了……你要注意健康。」

「沒事了。」他每回這麼說是要掛電話了。

「再見。」捺下心中失望的情緒,可人持著聽筒一直到裡頭傳來嘟嘟聲響,仍戀戀不捨地把話筒貼近心房。

唉……她和他,有沒有冰雪盡融的時候?

※※※

老人午睡醒來,可人陪著他用了晚餐,飯後,駱管家按慣例打電話過來,提醒女主人該回去了,而沈勁的私人座車也已繞進趙家的前院,停在門口等著。 回內湖的路上有些塞車,可人在后座不知不覺睡著了,醒來時已經到家門口。 可人向司機道了謝,剛開車門,一個人影卻風也似地沖了過來,抓住她的手。可人嚇了一大跳,定眼一瞧,竟是張召庭。

「你怎麼知道我住這裡?」

「趙爺爺告訴我的。」他沖著她笑。「可人,咱們得好好談談。你瞞我太多事了……我們是朋友,不是嗎?」

「召庭,我很謝謝你的關心,但我真的很好,能嫁給心愛的男人,我真的覺得……很幸福。」她嘆了口氣,「我不知道爺爺對你說了些什麼,但爺爺擺明就是不喜歡沈勁,他還認爲我應該和你在一起……召庭,我們雖然有過婚約,但很早以前就知道彼此不來電,只能當好朋友。你既然是我的好朋友,就應該支持我的,不是嗎?」

張召庭略略沈吟,目光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女子,忽然感慨地說:「可人,你真的不一樣了,變得……變得讓人很心動。」他揮揮手,連忙解釋,「我是以純粹欣賞的角度來誇你的,別以爲我有什麼企圖。」

可人笑聲輕鬆愉悅,歪著頭望向他,「你也該爲自己打算了,希望你很快就能找到心愛的女孩。」

他咧嘴一笑,突然張開雙臂抱住她,一下子又放開,但兩手仍放在她肩上。 「趙爺爺那邊我會幫你安撫,你有什麼困擾也要對我說……咱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嗯。」她用力點點頭。

兩人站在門口前又聊了幾句,張召庭才開著車離去。

可人轉身走進家門,剛放下包包,擡頭瞥見駱管家立在不遠處,似乎想說些什麼。

可人迷惑地眨著眼,最後順著他的視線回身望去,竟發現落地窗邊站著一個男子,正靜靜地啜著酒。

「阿勁?」可人欣喜喚著,立即笑開嬌顔。

他終於倦鳥歸巢了?再也克制不住,她朝他飛奔而去,近近、近近地看著他。 「你哪時候回來的?今天下午講電話時,你不是還在——」

她的話忽然停頓,因他瞧著她的目光晦暗中夾著一絲詭譎,薄唇抿著,下顎顯得十分緊繃。

他在生氣。很生氣。爲什麼?

「那個男人是誰?」他沈沈開口,語氣如暴風雨前的甯靜。

「誰?」

「剛才在門口和你說話的那個人。」

可人怔了怔,「是張召庭……我和他本來有婚約……可是我們只是朋友。」 他眼一眯,撇嘴嗤笑,「只是朋友?!我看到的可不是這樣。」

下午和她通完電話,他就再也待不住了,莫名的動力驅使著他趕回台灣——他想見她,渴望見她,而他恨死自己這個模樣!

「勁,你不要誤會,我和召庭……我們真的只是朋友而已。」她急得抓住他的手腕。

「看來,我回來得很不是時候,打擾了你和前求婚夫的好事。」他甩開她的手,仰頭將杯中酒全部喝盡。

可人臉上的血色倏地退去,「你……你不要胡說!我和召庭真的只是朋友,如果我沒有嫁給你,我也會和召庭解除婚約的,你不要侮辱人……」她顫著聲,心口一陣酸疼,指尖開始發冷僵直。

他挑眉,兩眼陰沈地盯住她。「侮辱人?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作侮辱!」他將手中空杯摔碎在地上,忽地挾住她的腰,二話不說就往樓上去。

「沈勁,你做什麼?放開我!放我下來——」可人嚇著了,感覺一股可怕的力量不斷由他身上迸發出來。

「放開我!」她兩腳踢著,兩手捶打著他,但還是敵不過他強而有力的控制,不一會兒已被他丟上大床。

她撥開頭髮連忙坐起,「你不要這個樣子——」喉中一緊,她明眸睜大。 沈勁像野豹盯著獵物般望著她,開始解開襯衫衣扣,接著俐落地脫去長褲,全身赤裸地挺立在床邊。

「你……你……」可人花容失色,胸口劇烈喘息。她不顧一切地想往門外沖,腳還沒碰觸到地闆,已被沈勁撈住,重新丟回床上。

「想跑?還沒開始玩呢!」他哼笑著以強健的體勢壓制她。

拾起方才解下的皮帶,他結實地束住她的雙腕,接著拉高過頭,另一端牢牢地綁在床頭。

「阿勁,你放開我!你不要這樣,我不要你這個樣子……不要……」可人掙扎著,眼淚像珍珠般掉落,全身不住地顫抖。

沈勁如發狂的野獸,兩眼發紅,全不理會她的哀求。他壓著她,粗魯地撕扯她身上的洋裝。

可人尖叫,想擡腿踢人,他卻早一步擠進她兩腿之間,讓她雙腿沒辦法併攏,左膝往上頂住她大腿的柔嫩處「走開!你走開!」她哭得可憐,卻不能撼動他火熱的意念……

那些布料根本抵不住他野蠻的撕扯。他拉開她的胸罩,兩隻高聳彈出,他粗魯地握住她的乳房,恣意地揉捏……

兩人的力氣相差懸殊,可人終於認清自己再怎麼抵抗也掙不開他的箝制,淚不住地流著,她咬著唇將你撇向一邊。

「不准咬唇,我要聽你叫!」他低頭給她一記狂吻,用力地吮著她的小舌,吸取她口中的蜜津,左膝適時地加重力道往上擠頂,刺激著她腿間。

可人發出嗚咽,身子緊緊一縮,感覺男人的手滑過腹部,探進她的底褲,粗長的指頭放肆地擠進她溫暖潮濕的女性禁地,玩弄她身下的花瓣。

「不要……求求你……啊!」她皺眉哀號著。

「不要?這裡都濕成這樣,你是求我繼續吧!」他陰沈的眼盯住她臉上的神情,手指更加肆無忌憚地翻弄,在她溫暖的花瓣間進進出出。

「嗚……」嬌軀又是一顫,全身泛起潮紅。

他撇嘴哼笑,帶著殘忍的味道。「你還真敏感。」

目光熾熱地看著她漲紅的臉蛋,他忽然將身軀往上移動,跪在她兩側腋窩,一手扣住她的下巴強迫她張開嘴,接著下身挺進,將火熱的巨根硬擠進她的小口。 「含著它!」他低吼,扶住自己的硬碩,一下一下進出她絲絨般的口。 可人被劫地含著,兩眼都是淚,感覺男性的前端不住地碰觸自己的舌。她想將那巨大的異物推出口,可是它卻進入得更深。

「唔唔……」她無力地搖頭,怎麼也躲不過這般的摧殘。

「你喜歡的。不要不承認。」他目光陰鷙,氣息漸漸粗重,慾火被撩撥到最高點,忽地他撤出她的檀口,扯去她的底褲,兩手抓住她的腳踝用力扳開,直挺挺地進入她——「啊——」可人叫出聲來,又傷心又難過,真想就這麼死掉算了。「你走開……啊啊——」

他深深地撞擊著她的花心,一手還來到兩人交合處,拇指扣住她頂端那顆小小的珍珠花球,隨著律動,指上的粗糙跟著摩擦,刺激得甬道加倍溫熱潮濕。 「口是心非。嘴上喊不要,下面卻夾得這麼緊。」他無情地說,托高她的腰,讓自己更方便在她身體里進出抽撤。

情慾如熊熊大火焚燒著兩人,可人的神魂被一下下深入的撞擊震得幾已離體,最原始的慾望被喚醒了,她控制不住,任著身體在他的玩弄下陷入感官的漩渦。 沈勁瘋狂地發洩著,殘存的怒氣亦被渴望完全代替,投插的動作愈來愈快,一陣低吼,他在她溫暖的體內急射……

氣氛緩緩平靜下來,可人下唇咬出血來,淚濡濕了被單。

「你放開我……」她哽咽著,聲音好不可憐。

沈勁微微喘息,由她頸窩處擡起臉,見她梨花帶雨的模樣,銳利的目瞳中隱隱閃過什麼,快得叫人無法明白。

他面無表情地解開系在床頭的皮帶,另一端仍綁住她的手腕,然後,他讓她束縛的雙手圈在怕自己的頸後。

已經被他抱起蹲坐在他腰上。

他身體的一部分仍嵌在她裡面,適才才激切地發洩過,現在竟然又昂揚地挺起,緊緊地充實著她柔嫩的私處,引出涓涓濕潮……

「不——」可人羞慚地搖頭。

「我還沒盡興。」他吮著她的耳,大掌粗暴地揉抓著她渾圓的胸房,玩弄著鮮紅的乳尖。「我會讓你知道,誰才是你的男人。」

硬碩的熱杵再度脹大,他開始上下擺動腰際,一下又一下,在她敏感的體內引爆熱流。

可人沒法思考,喉間逸出的哀喊夾著痛苦與快感。

她的身體真的太誘人……沈勁氣息粗嗄無比,緊緊地攫住她的嘴,扣住她的腰,用力地作最後一波的沖撞,大吼一聲,黏稠的熱灼奮力射出——

可人身軀不住地抽搐,隨著他達到高潮,她虛脫地倒進他的胸膛,眼淚沒停過,一會兒竟大聲哭了起來,像受了委屈的孩子似的痛哭。

她覺得自己糟透了,下賤透了,浮蕩透了!她的身體竟然……竟然在這樣屈辱下仍極度地渴望他!

「你哭個什麼勁兒?!」沈勁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擡起她的小臉,狠狠地吻著她。

「別哭了!」他惡霸地命令。

「人家手痛……」她還是不住地流淚。

聞言,他爲她解去束縛。

她想抽回手,卻被他牢牢握住。

手腕上細緻的皮膚已以有些磨出血,他眉眼深沈地定定看著她,突然低下頭舔舐著她腕上的擦傷。

面對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可人微微抽氣,心裡酸澀又迷惘,已分不清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了。

「不要哭了。」他用拇指爲她試淚,語氣較方才柔和許多。「我受不了你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我沒有……召庭真的只是朋友。」

「不准提他的名字!」他又惡霸地吻她,緊緊堵住她的小口。「你的男人是我,只有我一個。記住,你是我的。」

他話中莫名的恐懼牽動了她的心房。可人心痛地嘆氣,終於明白了——不管他如何對待她,她的心永遠在他身上,收不回來了。

好傻好傻啊……不是嗎?

第六章

可人早上醒來時,沈勁已不在房裡了。

望著一室凌亂,回想起昨夜他的羞辱,可人心中酸楚又痛苦。

裹著被單顫抖地下床,她發現自己兩條腿軟得不聽使喚。費了番氣力走到浴室打開熱水,拋掉被單,瞧見自己身上布滿青青紫紫的痕跡,觸目驚心。 她該恨他,偏恨不了他……輕輕合上眼,淚滲出眼角,無聲地滑落。

打開熱水淋浴,她站在水柱下,任水流沖刷著身體……

回到房裡,她換上一套輕便的外出服。今天她得去幼稚園幫小朋友上課。站在鏡前刷上淡淡彩妝,她試著微笑,掩飾真正的心緒。

下了樓,空氣中飄著淡淡的咖啡香。

可人有些害怕這個時候會見到沈勁。經過昨晚的沖突,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

可是當她步下樓梯時,大廳里並沒有沈勁的身影。駱管家走來她身旁,恭敬地說:「太太,早餐已經準備好了。」

「謝謝你。」她怯怯地回以微笑,繼而又問,「駱管家……阿勁呢?他……不在家嗎?」

「先生一早就到公司去了。展總經理說有些計劃想和先生談談。」

「嗯……」她頜首,應該覺得鬆了口氣才是,可是見不著他,心仿佛被咬了一口,空空洞洞的……

她轉進一旁的餐室,怔怔瞧著桌上豐富的食物,卻是沒什麼胃口。

忽地,一束嬌艷的玫瑰出現在她面前,她不明究里地擡頭,眼眸眨了眨,「駱管家?」

「先生今天起得特別早,開車出去了一趟,回來就看見他帶著這一束花。」 「是……是送給我的嗎?」她不能置信,沈勁會特意爲她去買花。

駱管家微微露笑,仍平靜地道:「先生買花回來後,似乎挺煩躁的,獨自一個人在大廳里走來走去,後來什麼也沒說,直接把花丟到垃圾桶里去。」 「啊?!」這……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我想……他是想送太太玫瑰花,可是又不好意思,臉皮慷慨輸將薄吧。畢竟他從來沒有親自爲誰買過花……這是第一次他真心想送人一束花。」

「啊?!」可人小口微張,心跳得好快,一股熱流由胸臆湧出,一掃之前的陰霾。

「我想太太收到花應該會很高興才是,才偷偷撿了回來。」他溫和地看著她,將花束放進她懷中,還風趣地叮嚀著,「可別讓先生知道是我撿的。」

花朵里夾著一張小卡片,被水浸濕了,可人連忙將它拆開,裡頭只短短寫了一句:你是我的。

唉……這算是道歉的舉動吧,卻也這麼霸道……

可人又笑了笑,深深唿吸玫瑰的香氣,望著駱管家說:「謝謝你把花給了我。我真的很喜歡這玫瑰花……真的好喜歡……」

「太太喜歡就好。希望您也會喜歡今天的早點。」他希望她多吃一點。 可人的心柔柔軟軟,忽地胃口大開了。她笑著,臉龐閃動光彩,「我喜歡今天的早餐。謝謝你,駱管家。」說完,張口咬下熱唿唿的牛角麵包。

「不客氣。」他動作優雅地爲她倒上一杯咖啡。

向駱管家要來一隻白瓷花瓶,可人將玫瑰美好地安著,擺在房中的梳妝檯上。她嗅著淡淡香氣,心情漸漸回溫。

她知道自己好傻,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他小小的一個舉動,便完全牽制她的喜怒……

出門前,駱管家還交給她一樣東西,是一支好袖珍的行動電話。

「先生說,一定要太太隨身帶著。」他盡責地交代。

無奈地嘆氣,可人把它收進包包里,沒讓司機接著,自己開著一輛輕巧的小車往幼稚園去。

今天是她結婚後第一天回來上課,一進幼稚園,不少同事熱情地擁上,嘰嘰喳喳地詢問蜜月旅行的細節。

內心苦笑,她隨意地搪塞,費了番氣力才擺脫衆人過度的關愛。

早上的課結束後,因爲幼稚園采雙語教學,中午時間,可人和兩名外語老師溝通著教材內容,正討論著,一個大象班的小朋友咚咚咚地跑了過來,扯著可人的衣角想引起注意。

「安德魯,你找老師嗎?」她喚著小朋友的英文名字,溫柔地笑著。

男孩點點頭,慢慢地說:「老師……瑪格生病了,她一直哭一直哭。」 可人站了起來,「她在教室里嗎?」

「嗯。」男孩再次用力點頭。「她好像很痛,一直哭,哭個不停。」

聞言,幾名老師趕了過去,一會兒園長也來了。

那個叫作瑪格的小女孩才五歲,蹲在椅子旁哭得好可憐,小臉蒼白極了。 「痛痛……肚子痛痛……」

可人心疼得不得了,當機立斷地抱起小女孩,快速地交代,「園長我開車直接送她到附近醫院。下午的課——」

「我會請其他老師幫你看著。你先送她到醫院,我再聯絡家長過去。」園長急急回答。

開著車匆忙趕到最近的醫院,可人把女孩送進急診室,結果是感染急性胃炎。 女孩哭鬧著喊疼,可人費了番氣力安撫,醫生幫她條了針,作檢查,最後終於安靜下來。

小小的身影躺在病床上,露出蒼白的小臉,右手還吊著點滴。可人心疼地摸摸她的臉,取出手帕幫孩子擦試。

這時,包包里的手機突然響了,她一驚,連忙跑到長廊上接聽——「喂?」聲音中透著倉皇。

「你到哪裡去了?爲什麼沒回家?」電話那頭當然是沈勁。他口氣明顯不悅,多疑地又問,「你身邊還有誰?張召庭?!」

可人怔了怔,瞥見手錶上的時間,才知道都已經快晚上六點了。

「我沒有,你別胡說。你……你就愛胡說!」對他多疑又不安的性子,她真是無可奈何。「有什麼事回家再說好不好?我要關機了。」她輕聲地打著商量。 「你敢給我關機試試看?」

「你……唉,我現在在醫院裡,這裡不能使用行動電話的。」

「你說什麼?!」電話那端的人像受到什麼刺激,怨聲大吼:「你在醫院幹什麼?你爲什麼去醫院?你受傷了?生病了?爲什麼沒打電話給我?!」連番轟炸得可人頭昏腦脹。

「我沒——」

「告訴我哪家醫院?」他沒讓她把話說完,得知哪家醫院後,電話那端立即斷了線。

「阿勁?喂——」已經沒有回應。

可人恍惚地瞧著手中的行動電話,有些弄不懂現下的狀況。

之前孩子一直喊疼,緊抓著她不放,現在狀況終於穩定下來,她心一鬆懈,加上午餐沒吃下多少東西,竟覺得有些頭昏眼花。

她合眼靠著牆壁微微喘氣,不知經過多久,感覺有人靠近,高大的影子將她完全籠罩。她疑惑地擡起頭,定定地望進沈勁陰鬱的眼瞳。

「你怎麼來了……」

他人民似乎有些生氣,目光銳利地檢視她的小臉。

可人試著擠出笑,虛弱地說:「我沒事。剛才我在電話里就想告訴你,可是你一下子就掛電話了,我又不知道你的電話號碼……是幼稚園的小朋友肚子疼,醫生說是急性胃炎,我送她來的……」

沈勁仍沈著臉,正要開口,長廊的另一端跑來三個人,是園長帶著女孩的父母趕來。

「趙老師!瑪格怎麼了?唉,我們夫妻到台中吃喜酒去了,所以現在才趕回來。」家長著急萬分,懊惱得不得了。

「是急性胃炎,已經沒事,她在裡頭睡著了。」可人站直身子,溫柔地安撫。「你們可以進去瞧她……要小聲一點喔。」

等家長進去病房後,園長回頭瞧著他們這對夫妻,覺得氣氛好像有點和奇怪……

她暗自一笑,拍拍可人的肩膀,「你老公來接你了,快回去休息吧!等會兒我會跟瑪格的父母談談的。」

「園長,我不——阿勁?!」話沒說完,可人就被沈勁拖著走,他手的力氣大得有些莫名其妙。

「辛苦了。明天見。」園長知嘻嘻地對她揮手,目送他們離去。

沈勁拖著可人來到停車場,打開車門將她塞到前座,然後自己繞到另外一邊上車,發動引擎,車子流暢地駛上馬路。

「阿勁,我可以自己開車回去……」

「閉嘴!」他也弄不懂自己發哪門子脾氣。

望著他嚴峻的側臉,可人輕輕嘆了口氣。

她好累也好餓,於是沒再多說,身子軟軟地靠近座椅,倦容顯而易見。望著窗外的景物,她抿著唇不發一語。

車內的氣氛有點僵。沈勁兩手說在方向盤上,眼角餘光不住瞄向她。

該死的,她爲什麼不說話?見她沈默淡然,他竟然……竟然會有些不習慣?! 「我已經把我的電話號碼輸進你的手機里了,你不知道嗎?」他陰沈開口,主動打破僵局。

可人心頭微微一驚,坐直上身。「我……我沒注意。」

接著又是一陣沈默。

沈勁的臉色更加陰鬱,像被人欠了幾百億似的。

「昨天……」說了兩個字又陡地止住,他專注地看著前方,心思卻紊亂著,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講些什麼。

昨晚他這麼對她,是有些過分了。但他絕不會在她面前承認錯誤。

「算了!」他頭一甩,粗魯地低咒了一句,下顎的線條緊繃起來。

想起昨日的沖突,可人臉不由得紅了。等了片刻沒見他開口,心微微抽痛,咬著唇,小你再度撇向窗外。

車行三十分鐘,終於回到內湖的宅第。

可人不覺間睡著了,引擎一熄,她又醒了過來。

「我們到家了……」她眨眨惺忪的眼,解開安全帶。

沈勁臉色仍沒回溫,淡哼了一聲,下車繞到她這邊替她開車門。

「想睡待會吃完飯再睡。」

可能是餓過了頭,可人反倒沒什麼胃口。

她跨下車,一邊說著:「我不餓……」腳還沒站穩,忽然間一陣暈眩襲來,她眼前黑霧霧的,人整個往前栽倒。

「可人?!」沈勁大吼,雙臂有力地抱住她。「你——」恐懼的情緒緊緊捉住了他。見靠在胸膛上的小臉蒼白如紙,眉心細細擰著,他心中疼痛,連忙攔腰將她抱起,快步走進宅子裡。

「快請朱醫師過來!」他急急對駱管家交代,頭也不回地往二樓去。

回到兩人的房間,他輕手輕腳地放下她,從浴室擰了毛巾,仔細地擦著她的臉。

「可人……你聽見我說話嗎?可人?」沈勁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阿勁,我沒事……只是突然有點頭暈。」冰冷的毛巾碰觸額頭,她一凜,意識清楚了些。

「你暈倒了。」他語氣十分古怪,似乎在指責她不該這樣嚇他。

可人眨著眼想把他看清楚,輕細地喃著,「阿勁,不要請醫師過來……我沒事……」剛才她有聽見他說要請醫師,只是沒有力氣阻止。

「不行。」他摸著她的頰。

她秀眉皺了皺,「我不要看醫生,我不要打針……」

「可能感冒了,有點發燒。不看醫生不行。」他口氣不由得放軟,拇指溫柔地揉著她的唇。

「我不要看醫生……」癟癟嘴,她把臉擠進軟枕中,眼角靜謐地滲出淚來。 心一絞,沈勁扳著她的肩膀讓她面向自己,將她的身子連同軟被抱在懷裡。 「又沒有生病,爲什麼要看醫生?我睡一下就會好的……」可人像個孩子般鬧彆扭,軟綿綿地靠在他膝上。

「聽話。」沈勁親親她的額。

她不要!不要……

可人模煳想著,全身酸軟,眼皮好重好重,漸漸沈入睡夢當中,而鼻間儘是男子熟悉的體味——他抱著她,以從未有過的溫柔情懷。

唉,這是夢吧……

※※※

「讓她好好休息。基本上沒什麼大礙,就是體質弱了一點,有貧血的症狀……對,吃飯要正常,不要太操勞,多攝取一些鐵質和鈣質……」

「……如果想懷個健康的寶寶,最好現在就開始調養身體,這樣將來生産的時候就不會太辛苦……」

「……等一下醒來,先給她喝杯熱牛奶再進食,對胃腸較好……我先走了,若有什麼狀況再打電話過來。」

有人在床邊交談,可人的意識下緩緩甦醒。片刻,她張開眼,床邊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呻吟了一聲,她撐起身子坐起,目光移向梳妝檯上的那束玫瑰,一時間記憶紛紛回籠。

她頭髮暈,是沈勁抱她進來的,他還……他還好溫柔、好溫柔的待她,就像夢一樣,她還記得他手臂環住自己是那股奇妙的暖意……

下床走近那束挺立的玫瑰花,她下意識傾身嗅著香氣……

此時房門被打開,沈勁一手握著門把,兩眼灼灼地瞪著她。

「回床上躺著!」他語氣不善,和可人印象中相差十萬八千里。

「我想下床走走。」她抱著白瓷花瓶,烏黑的發披肩,一張臉才巴掌大,顯得柔弱稚嫩,又美得不可思議。

沈勁的視線在玫瑰花上逗留幾秒,神情難以捉摸。他關上門,直勾勾地凝視著她,「你身體不舒服。」

「我很好……頭不暈了。」可人內心幽幽地嘆息,微微避開他的探索。 「醫生說你要好好休息。明天就把幼稚園的工作辭掉。」

「不!」她急急搖頭,「我不要辭。」

「非辭不可!」沈勁聲音跟著高揚,朝她跨進一步。

「我不要!我不要!」放下花,她跺著腳,眼看淚水又要掉下來了。

「幼稚園一個月薪水多少,我再加三倍給你,就是不准你繼續上課!」 「不要!」

「聽話。」他臉色鐵青,見她眼中閃動淚光,忍不住煩躁地爬梳著黑髮,「你哭什麼?我欺負你了嗎?」

這話直刺可人心窩,心想兩人的相處難道永遠都要這麼針鋒相對?所謂的溫柔甜蜜只是曇花一現,只能在夢裡求?她爲什麼要愛得這樣辛苦?誰能爲她解答?誰能?

「你就是欺負我!你就是欺負我……」她轉身背對他,討厭自己在他面前哭泣,但悲傷說來就來,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控制。

此時,敲門聲響起,是駱管家送來溫牛奶和幾盤香氣四溢的食物。

沈勁在門口接過托盤,又把門重新關上。

可人仍試著淚。她不是動不動就掉淚的性子,但自從結婚到現在,她真成發名副其實的淚人兒。

忽然間,一雙大掌由身後抱住她的腰,她輕輕一顫,還是不回頭。

「如果要懷寶寶,你的身體就要好好調養,不能太過勞累。」男性低沈的嗓音拂過耳畔。如火熱的愛撫。

寶寶?!

可人一凜,怕自己會錯意,緩緩轉過頭直視他深邃的眼。

「你是說……你想要和我……生個寶寶?」

他讓她看得有些不自在,假咳了咳道:「我年紀不小了,想要有個孩子很自然,跟誰生都一樣。」

美麗的夢幻教他一句話刺破,現實依舊是現實,他並不愛她。

「我知道了……」她深深吸了口氣,「我會跟園長商量,看能不能留職停薪,等身體養好一點再說……我很喜歡幼稚園的工作,我不想完全放棄。」

沈勁薄唇掀了掀想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沈默了,內心卻有股沖動,想痛揍自己一拳,那股氣悶在胸口難受得不得了,無處宣洩。

毫無預警的,他雙臂猛然收緊將她抱高,狂放地吻住了她,把一張櫻桃小嘴完全含在自己的唇舌里。

「阿勁……」可人一驚,軟綿綿地倒進男人懷中。

「你該吃些東西的……」短短的一句,沈勁說得氣喘吁吁,兩手不住地在她背上撫摸。

「我……我不餓……」這是最可怕地後果,她發現自己竟眷戀起男人的身體和氣味,輕輕撩撥,她腹中的火便燎原而起,燒毀所有。

她不餓,他卻「饑渴」難耐。喉中發出低吼,他情慾被高高撩起,一把將可人壓進大床。

「啊……」她弓起身子,捧著他埋在自己胸前的頭,十指插進黑髮中,所有的爭執在這一刻都不存在了。

「你不餓,那就先喂飽我吧!」他氣息越來越粗重。

情慾來勢洶洶,他拉下她的底褲瞬間進入她,隨著她如絲的呻吟不住地扭動腰干,一記記撞進她溫暖的花心……

可人第一次完全擺脫害羞,修長的玉腿主動地圈在他腰上,緊緊夾住,讓他火熱昂長的壯碩與自己柔嫩無比的敏感處來回摩擦。

他粗糙的指揉捏她頂端的小花球,讓她能完全對他敝開,完全將他包容。 「你是我的。」他沙嗄地聲明,低下頭吮住波動的乳尖,腰干狠狠頂上…… 「啊啊——」可人忍不住尖叫,在他強壯的身體下發顫,兩手緊緊抓住被單,嘗到男女間最最激情的歡愉。

這一次的結合激切狂野,把兩顆心狠狠地撞在一塊兒,再也他不清…… 第七章

可人向幼稚園提出留職停薪後,兩個禮拜爲緩沖期,讓園長可以先找來代課的老師,將部分教務重人安排。

這陣子沈勁的態度轉變許多,對她似乎多了幾分關懷——雖然蠻霸的習慣不變,常愛乾澀她生活作息,讓可人一方面又生氣,心中又升起異樣甜蜜的感覺。 上個禮拜,沈勁抽空押著她到大醫院作了身體健康檢查,今天可以去拿報告。她到幼稚園和代課老師交接完畢,傍晚回到家沒看見沈勁,駱管家幫她準備了一份營養滿分的晚餐,假借沈勁的名義「威脅」她吃下。

飯後,沈勁還沒回來,她換了套輕便的衣裙,一個人慢慢地走了出去。 這裡的環境十分清幽。可人發現自己很久沒這麼閒適了。之前是擔心爺爺的病況,後來趙氏企業又因雷集團的競爭搖搖欲墜,然後是和沈勁的利益婚姻……唉,她真的很久沒如此放鬆了。

突然,一輛車駛近她身邊。

「不是說好了要帶你去醫院拿檢查報告,怎麼一個人偷熘出來?」沈勁下車後用力關上車門,走到她身邊不悅地道。

「我回來沒看見你,駱管家弄了一堆東西要我吃,吃太飽了,所以出來散散步……我想你可能公司忙,所以——」

「我打了十幾通電話,你爲什麼不接?!」他沒好氣地吼。

可人縮了下肩膀,無辜地眨眨眼,像做錯事的孩子般垂眼瞧著自個兒的手指。「我今天忘了帶手機了……」她細細囁嚅,烏黑的長髮垂在兩肩,白潤的臉蛋若隱若現,純真又迷人。「我在幼稚園時本來也想打電話給你的,才發現手機放在家裡忘了帶……」

他怔怔地看著她秀緻的額,黑髮在傍晚霞光下閃動光芒,顯得如此柔軟,突然心一動,他猛地深吸了口氣,抓住她的手就往自己懷裡帶——「阿勁,不要——這裡是人行道!」她擡手捂住他的嘴,臉像熟透的番茄。

雙臂緊緊按在她腰後,沈勁雙目黝黑深邃,挺懊惱地皺皺眉,伸出濕熱的舌舔著他柔軟的掌心。

「唉,你這個人——」可人反射性地鬆開手,他趁機向前傾來,在她微嘟的豐唇上得了一個響吻。

「討厭啦,有人看著呢。」她臉頰火熱得不得了。

他朗聲笑開,拉著她上車,還故意在她耳畔吹氣——「等沒人看時,我們再繼續。」

嗄?!

可人瞪大明眸,心跳加速,一半是因爲他臉上明朗的笑,另一關則是因爲他低啞嗓音吐出的話語。

唉,這男人……

※※※

到了醫院,沈勁牽著可人的手到門診室。

之前替可人檢查的醫師是由朱醫師介紹的,人胖胖的,滿頭白髮,長得很像肯得基爺爺。他笑咪咪地向沈勁和可人解說檢查結果,大緻 沒有問題,但可人上回並沒有照腹腔的X光,所以今天得補照。

脫下醫院提供的罩衫,可人從放射科走出來,找不到沈勁,只好問在走廊上的護士。

「請問你有沒有看見一個身高一百八十幾公分,穿著一套鐵灰色西裝,眉毛又直又濃,長得很英挺,不笑時表情卻特別嚇人的先生?」

護士小姐皺著眉心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喔!你說的那個人,我過來時,看見他在長廊那邊轉角和一個金髮的外國美女說話。」護士小姐指著前面。 可人怔了怔。「謝謝你。」

心情有些浮動,她不知自己在害怕什麼,一直走到長廊轉角,果然看到沈勁和一個妝扮亮眼的金髮美女在一起。他一臉冷凝,五官罩著寒霜,任著那名美女拉扯,用柔軟的身體磨蹭……

「雷,你怎麼這麼狠心……」金髮尤物眼底含淚。

可人遲疑地喚了他一聲,他沒聽見,她腦中轉爲空白,心仿佛不是自己的,而雙腳下意識地一步步走近兩人,聽到他們的對話——「我找了你好久,爲什麼不理我?難道你忘了以往的濃情蜜意嗎?你好狠心……」

「我和你說得很清楚,只是玩玩。」他無情地甩開她糾纏的手。

「可是我愛你啊!」她聲淚俱下。

沈勁撇撇嘴冷笑,「你更愛我的錢吧。」

「我沒有,我是真心愛你的!」

「我說過,我不相信愛,也永遠不愛任何人。」

可人說不出話,像被人緊緊掐住頸子,手中的皮包掉在地上……

「小姐,你東西掉了!」一位護士小姐出聲提醒,替她撿起皮包。

可人這時才猛然回神。「謝謝……」她機械地接過自己的東西。

聽到聲響,沈勁跟著轉過頭來,銳利的雙目直勾勾地對上可人迷朦的眼。 看見她蒼白的臉色,他內心暗暗詛咒,一股氣也不知因誰而來。

擺脫那金髮美女的糾纏,他堅定地走向她,若無其事的問,「好了嗎?」 可人唇抿了抿,睜大眼眸凝視著他點點頭。

「那走吧。」他不由分說地托著她的手肘走出醫院,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阿勁……」

「什麼事?」他下顎繃得死緊。

「那個女的一直站在門口看著你,哭得好可憐……你要不要跟她說——」 「不干我的事。」他惱怒了,臉色沈得難看,粗魯地打斷她的話。「也不干你的事。」他討厭她臉上無助的神情,像把刀,絞得他心口發疼……他極度、極度討厭這種感覺!

可人沈默了,靜靜地坐進車裡,回想起他說的那句話——他不相信愛,也永遠不愛任何人、終於,她再也欺騙不了自己,而心好痛好痛,無邊無際的蔓延著。 她無能爲力,只能愛他呵……

※※※

接下來的一個月,可人每天都讓自己過得很充實。

她開始對園藝有了興趣,買來許多花草的種子試種,還到圖書館借回不少書籍。駱管家也善體人意地在前院規畫出一個區域讓她研究發揮。

她不願自己胡亂猜測沈勁過往的「情史」。曾有多少女子真心愛過他?又有多少顆心因他的絕情而破碎!這些都不是她能碰觸的。

而沈勁對那日那名金髮女子的出現完全不作解釋,對她的態度依然忽冷忽熱,教人難以捉摸。

這一晚,沈勁帶著可人參加某政商大老舉辦的宴會,宴會結束,兩人攜手相偕邁向家門,突然門被開啓,一位美麗優雅的女子笑看著他們。

沈勁眯起眼凝視不速之客,可人瞧清了對方,欣喜地尖叫,奔進她的懷裡。 「姐——」手臂緊緊抱住她的腰,可人興奮不已。

「我等了你們一個晚上了。」趙盈蓉淺淺笑著,任著妹妹拉她進屋。

剛坐下,可人便捺不住性子問。「姐什麼時候回台灣的?怎麼會來這兒?」 「我專程回來探望你的呀!順便評鑑一下妹婿。」盈蓉疳視線向靜立在酒櫃旁啜著酒的沈勁。

他面無表情地點了下頭,將杯中的威士忌仰頭喝盡。

「可人,你最好去洗個澡換件輕便的衣服,我可以陪你姐姐聊聊。」

可人點點頭,脫下高跟鞋拎在手上,瞥了姐姐一眼。「等我一下下,我有好多話跟你說。」

盈蓉寵愛的笑著,「我等你。」

當可人和身影翩翩消失在樓梯口後,沈勁收回視線,深沈地望著昔日的戀人。 「你我需要談談。」

「談什麼?談你正巧娶了我妹妹?」她神情平靜。

沈勁瞠目盯著她,費了好些功夫才冷淡地回答,「盈蓉,別提這些。」 「我知道你娶可人不是真心的,你別有意圖……你是要報復我沒有爲你堅持到底。」她眉心染著淡淡憂傷。

他冷冷揚眉,「我知道你爺爺和你父親威脅過你,若不放棄我,他們要和你斷絕關係。如此一來,你將喪失繼承的權利。」他利眼細眯著,「我是敗在錢財的手下。

「阿勁,我沒有你想得那麼勢利。當年,我真的愛過你。」她嘆息,「我們之間的事不該將可人牽扯進來……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起初是想報復你爺爺。」

「那現在呢?」

現在?沈勁不語,手指爬梳著黑髮,回憶起五年前和可人相遇的片段,還有她身穿新娘禮服時的美麗模樣……他喜歡她的笑容,頰邊的酒渦如音符般跳動;他喜歡她在他身下的感覺,狂野的心兩相激盪;他喜歡她……

心一凜,他甩掉那份不安,頑固地說:「那是我和她的事。」

盈蓉無可奈何,抿了抿唇又問,「可人知道多少?」

「她知道得越少越好。」

「你是說……她還不明白我們的事,還有你和爺爺的過節?阿勁,你難道要瞞著她一輩子嗎?」

沈勁臉色凝重,目光忽然凌厲了起來。沈吟了一會兒,再開口時,他聲音無比低嗄,「有關我們兩人的過去,我會找機會告訴她。但沒必要讓她知道我和你爺爺的事。」

他答應過趙義德,不會將過去誣陷他入獄的事主動告訴可人。只是理智雖這麼告訴自己,心中深處還有一個聲音悄悄響著……他不願看她傷心難過。 沈勁,你何時變得這麼仁慈?!他自問著,內心苦澀。

「不可能瞞一輩子的。到最後,受傷最重的還是可人。」盈蓉提醒著,一隻手復在他手背上。「阿勁,我很抱歉爺爺這麼對付你……那時我被送到加拿大去,事後我才知道你進了監獄。」

那幾年的記憶如此不堪,他淡漠地抽回手,淡漠地問:「你爲什麼沒跟可人提及?」

盈蓉輕嘆,「當時她那麼小,對男女之事全沒概念。何況我都結婚了,而你還在獄中,我不願意揭開這個痛苦的傷疤。」

可人在這個時候快步跑下樓,小臉上洋溢著顯而易見的歡愉,繞過沙發挨著姐姐坐著,自然地問:「你們談得還愉快吧?」

「嗯。」盈蓉捏捏她的小手。

「姐,你今天住在這兒好不好?我幫你打電話通知爺爺,說你不回陽明山那邊了。」她們姐妹好久沒見面了。

盈蓉的眸光和沈勁接觸,後者下顎一繃,瞳中閃動著兩簇火把。

「現在幾點了?」她看了看手錶,跟著忍不住輕唿,「老天,都一點多了!我不回去不行。」

「姐,別回去嘛!你陪我……」

「我明天再來找你,陪你一整天,我們聊個夠,成了吧?」盈蓉熱烈地擁抱妹妹,親親她剛沐浴過的香頰,爾後戲謔地說:「你們兩個要親親愛愛的……沈勁,你可別欺負我這小妹。」

「姐!」聽到「欺負」二字,可人臉蛋瞬間酡紅,卻不知盈蓉話中真正的含義。

沈勁的神情有些古怪,他靜默地坐地沙發上,直到可人送走盈蓉,重新走回來他身邊。

「你肚子餓了嗎?要不要幫你下碗面?」她輕聲問,知道今晚宴會他忙著和那些政商名流周旋,根本沒吃多少東西。

「我不餓。你餓了?」他下意識地拉著她的手,柔軟的觸感和他掌心的粗糙成了強烈對比。

她搖搖頭,「我也不餓。」略頓了頓,她又說:「你該洗外熱水澡,然後好好睡上一覺……你瞧起來好累。」

他沈默了一會兒,可人感覺他似乎有話想對她說。

「該回房了。」最後,他嘴角揚了揚,起身拉著她的手往樓梯口走去。 可人心中輕嘆,不知自己何時才能了解這個男人。想到得與他頑強的意志戰鬥,希望他也能愛上她,她覺得這條路好漫長、好漫長……

※※※

「我幫你把熱水放好了,快去洗。」俐落地替他張羅衣物,她把脫下外套的他推進浴室里。

浴缸有按摩的功用,她想他應該會花此時間泡澡。將他卸下的衣服整理了一下,明天好讓駱管家送洗,接著,她打開梳妝檯的抽屜,將原本佩戴的珠寶擺進絲絨的收納盒裡。

手上動作著,她頭擡起,接觸到鏡中的自己,不由得呆呆地望著……她明白他心裡仍有許多秘密不願與她分享;他或許是憎恨趙家、憎恨爺爺、也憎恨著她……到底爲什麼?唉……

她再也不是以前的趙可人了,愛一個人原本是這麼痛苦,痛苦得無法自拔……她該如何是好?

「想些什麼?」沈勁跨出浴室。

可人回過神來,轉身看他,卻見他腰間圍著浴巾,上身和頭髮都還濕淋淋的滴著水珠。「怎麼不擦乾再出來?吹了風會生病的。」

她從柜子里取出乾淨的大毛巾,跑過去就往他頭上擦拭,「我不是拿浴袍進去了嗎?洗完澡就該穿上。現在天氣忽冷忽熱,這個時節最容易感冒的……」 他默不作聲,身軀聽話地傾向她,讓她更方便對他「上下其手」。大毛巾擦完頭髮後改擦他的胸膛、臂膀和後背,仔細地將膚上的水珠拭乾。

他突然低笑,「你這老婆真嘮叨。」雙手跟著抱住她的腰,將她圈在赤裸的懷裡。

「啊?」她怔怔地對入他的黑眸,感覺他圍在腰間的浴巾似乎……掉到地上了,男性火熱昂挺正抵著她的腿窩。

「阿、阿阿阿勁……」她克制不住地結巴。

「什麼事?」他邪惡地挑眉,不好懷意的大掌很多移到她俏圓的臀部緊緊一壓,讓挺昂的壯碩更親密地擠進她的腿間。

「阿勁?!」

「我在這裡。你到底有什麼事?」他好故意地問,欣賞著她臉上不知所措的紅潮。

「你不要……別這樣啦……」可人推著他的胸膛,但根本是白費力氣,「你今天工作了一整天,晚上還參加宴會,肯定累了。你好好休息,別這樣啦……」 「我不累。」他微微鬆開手勁,又用力緊壓,這個動作讓她倍感威脅。可人胸口的血氣上涌,倒抽一口氣,下腹升起一股火熱,感覺自己最私密的地方已隱隱泛潮。

「不、不累的話,你躺、躺在床上,我幫你按按、按摩好不好?」他挑逗的行爲比直截了當向她求歡更可怕。可人喘著氣,越來越難唿吸。

他又低笑,「每次都是你幫我按摩,這次換我幫你了。」說完,強壯的臂膀將她抱上床,赤裸的胸隨即壓上,唇封住她來不及出口的掠唿。

「唔……」可人幾乎是瞬間就融化了,羞怯地含住他的舌,分享彼此的氣息,然後意識到他的手慢慢撩高她的衣擺,掌心貼著她發燙的肌膚,最後按在她固挺的胸房上。

「這樣的力道……舒服嗎?」他十指避開尖挺的紅梅,以規律勁道揉捏著。 可人半合著眼眸弓身向了,小口不住地逸出吟哦……

「勁……我,嗯……」胸部脹得好疼,她在他身下不停地扭動,兩隻藕臂渴求地在他裸胸上撫摸。

「舒服嗎?」他又問,黝黑地眼看著她的嬌態,壞壞地再問:「要我舔你的乳尖嗎?」

她沒回答,小手下意識想揉自己的胸房,舒緩那股要讓人發瘋的脹痛感,他偏不讓她得逞,壞心地抓住她的手腕壓在兩側,沙啞又問:「要我舔你的乳尖嗎?」

「阿勁……」她雙頰紅通通的,羞澀得說不出話,身子有了自己的,貼著他不斷地摩擦、磨蹭,想尋求慰籍。

「喔,這樣不行,我要你說出來。」他故意擡起身軀,讓她無法完全貼近。這個舉動教可人哼了哼,發出細微的抗議。

「阿勁,我好熱,好難受……你欺負我……」她喊著,有些委屈地哭了。「求求你……」

他笑了,「我喜歡你開口求我。」話剛說完,他將頭埋進她綿軟的雙峰,溫潤的舌如她所願地舔著豐盈的頂尖,以牙齒輕輕咬著,然後用力吸吮,另一隻則在他的掌握里,任他玩弄捏揉。

「啊——」她攬住他的頭,十指插進他濃密的黑髮,挺胸迎向他的撩弄,但身體中那把火不見消止,卻燃燒得更加熾烈。她磨蹭著他精勁有力的身軀,兩腿張開,熟悉而大膽地圈住他的腰干,無言地邀請著他。

沈勁氣息粗喘,玩笑的神色已不復見,眼瞳變得又黑又沈。

「你到底對我下了什麼蠱?」他喃喃道,嘶的一聲扯破她紗質底褲,硬挺的熱杵直直地刺入她濕淋淋的花徑。

「勁——」她不由自主地喊,下腹因他的填充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

受到溫暖與濕潤的刺激,他在她體內脹得更爲巨大,完全嵌合著。

「老天——」他低啞地吼著,開始擺動腰干,瘦勁的臀在她兩腿間緩緩起伏,「舒不舒服?」

「嗯啊——阿勁……啊——」可人不確定自己到底想說什麼,腦中渾沌一片,只能無助地攀附著他。

歡愛的氣味瀰漫,高溫的兩具肉體彼此渴望,在對方懷中尋求慰籍。

沈勁兩臂抓住她的腳踝撐開她的腿,讓她完全對他敝開,昂揚持續在那艷紅的花唇間進出,緩慢地抽出三分之二,接著一記猛力的撞擊狠狠地頂向前去,全然投入溫暖。

可人發出尖叫,嬌軀不住地顫抖,狂喜的眼淚流了滿腮。

「你喜歡我這個樣子對你——」他說著,重複好幾次撞擊的動作,直搗她的花心。

她註定是他的女人,誰也不能奪走。管不了當初娶她的真正原因爲何,他要她完全的臣服,無論是肉體還是芳心,全都要納入他的所有。

「你是我的!」沈勁沙嗄而強悍地低吼,加快腰干擺動的速度,每一下都將她送上高峰,在她體內灼熱地釋放——「啊……」可人跌進七彩的夢境,隨著他的沖刺達到狂放至美的境界。

而兩顆心,如兩人的身體,緊緊地連在一起……

第八章

這次盈蓉是一個人回台灣的,丈夫和孩子在加拿大沒跟著回來。

一整個禮拜,盈蓉常和可人在一塊兒,不是盈蓉登門拜訪,就是可人上陽明山探望爺爺和她。

今天是盈蓉在台灣的最後一日,兩姐妹相約到盈蓉以前很喜歡的一家餐廳吃飯。

坐在客廳沙發上,盈蓉眼睛爲之一亮的看著剛下樓的妹妹,笑著說:「你穿牛仔褲也這麼迷人……真是女大十八變。」她爲可人的美麗感到驕傲。

「姐才是標準的大美人呢!」可人俏皮地皺皺鼻子,親熱地挽著她的手,往門口走去,「我當司機。」

「當然,我是姐姐,有事當然你這個妹妹服其勞。」

可人愉快地笑著,跟著卻嘆氣,「真希望你不要這麼快離開。」

「傻瓜,你和阿勁也可以來加拿大找我們玩啊。況且現在通訊這麼發達,咱們可以通MAIL、講電話,還是可以跟以前一樣。」坐進車子,盈蓉邊扣上安全帶邊說。

「才不一樣,又不能促膝。」長談就要促膝嘛。

盈蓉讓她逗笑了。

車子平穩地開了出去,過了四十分鐘左右,來到靠近山區的木造餐館。 今天不是假日,因此雖然已是中午用餐時間,店裡也才坐了三分之一滿。 大塊朵頤後,兩人啜著店內現煮的咖啡,盈蓉神色輕鬆地欣賞外頭景緻,唇角的笑柔和美麗,輕輕一嘆,「真懷念……」

「你叫姐夫全家都遷回台灣,就不用這麼懷念啦。」可人就是不想讓她走。 盈蓉視線調回來看著她,搖遙頭。「我已經習慣那邊的生活了……」

抿了抿唇,可人靜靜地問,「姐,你這次回來真的只是爲了看看爺爺和我嗎?我總覺得……你好像有什麼話要說。」

靜默了一會兒,盈蓉優雅地放下咖啡杯,輕點點頭。

「我確實有話要說,是有關咱們姐妹的私事。沈勁承諾過會跟你解釋這件事,但仔細想想,還是由我出面說比較好些。」

可人的好奇心完全被挑起,「是什麼事?快說呀!」

「是沈勁和我的事。」

可人心一顫,雙眼迷惑地瞅著姐姐。

盈蓉繼續又說:「你還記得當年我被爺爺和爸媽強迫出國的事嗎?」

「當然。你那時哭得好悽慘,我問媽媽,媽告訴我說你失戀了。因爲是初戀,所以比較傷心。還有……你不想出國念書,可是爺爺和爸爸說你非出去不可,我想你是捨不得離開台灣。」

「媽只告訴你一半的實情。那的確是我的初戀,但我不是失戀。」

「啊?!」可人屏氣等待著下文。

「我和沈勁相戀。」

每個字都這麼清楚,明明白白傳進耳中,可是可人仿佛沒有聽見,臉色微微發白,定定地直視著姐姐。

「是……是我的阿勁嗎?」

盈蓉幽幽頷首,「那時,他還不是你的阿勁。」她聲音輕啞而憂傷,「當時我們愛得很辛苦。他是孤兒,才剛完成大學學業。我試著跟爺爺和爸媽溝通,但他們聽不進去,只在乎著地位和身份,根本就沒辦法接受……」

「那……後來呢?」可人追問。

「我們計劃私奔。」

「私奔?!」聲音略揚,可人深唿吸以緩和激動的情緒,「阿勁一定很愛你……」

他說,這一輩子再不可能愛誰。如今,她終於明了真正的原因——他曾對一個女子投注很深的感情,花盡力氣談一場轟轟烈烈地愛戀,他真的不會再愛誰了……

「不。」盈蓉握住妹妹微冷的小手急急解釋,「我們當年都太年輕了,不見得真的認識愛情。外力的阻撓反倒將我們兩人系在一塊。」

可人沈默片刻,輕聲問:「後來阿勁入獄服刑你知道嗎?」

「那時我已經被送到國外,隔了很長的時間才輾轉得知。」

「他是被誣陷的。好多人打他一個,最後他卻被控殺人未遂,住處還被搜到槍械。」

盈蓉神色僵硬,心想不能將爺爺扯進來,點點頭不再說話。

「姐……你現在還愛著阿勁嗎?」可人咬著唇,害怕聽到答案,卻又不得不問。也許,對沈勁來說,她只是姐姐的替身,每一次的歡愛,每一刻相處,他心裡想的根本不是她。

心好痛……她這麼、這麼渴望他的愛,若姐姐還對他余情未了,她該成全他們嗎?

「我愛你姐夫。至於阿勁……我一直覺得歉疚。」盈蓉笑著,「不過現在有你在他身邊,我真的很高興,我相信你一定會好好照顧他。」

「他說不定更希望你的陪伴。」

「不。我肯定他這次選對人了……他喜歡你。」

可人內心苦笑,輕搖了搖頭,「我心裡好亂。」

「別想太多。船到橋頭自然直,你會明白這一切的。」盈蓉話中有話,拍了拍可人的手臂。

窗外的天光特別迷人,可人擡眼望去,心卻沈甸甸的,仿佛飄進一朵烏雲……

※※※

「阿勁,我想回幼稚園上課。」可人洗完澡換上睡衣,坐在梳妝檯前梳著頭髮,視線在鏡中和丈夫相遇。

「這陣子我身體已經好了很多,我想回幼稚園。」她在眼睛無辜又美麗,對著他輕眨著。

沈勁放下手中的報表,霸道且固執得完全不近人情地說:「不行。」

「爲什麼?!」她握緊梳子轉過身來。

「不行就是不行,沒有理由。」他瞄了她一眼,注意力重新回到報表上,輕淡地丟出一句,「說不定你已經懷孕了。」

可人嫩頰陡地通紅,「我沒有。」

「即使現在沒有,也快了。」

「我、我知道自己的身體……我沒懷孕,現在沒有……」她避開他探索的目光,心跳得好快。

她想要有個寶寶。他的她的寶寶一定很可愛、很可愛……但,他是怎麼想的?是否更希望爲他孕育孩子的女子是姐姐,而不是她?

陰影罩住她的頭頂,擡起雙眸,沈勁不知何時立在她面前。

「想什麼?」

鼻頭有些泛酸,她極力忍著,眸光迷朦地望著他線條突出的臉龐,輕聲呢喃,「阿勁,我都知道了……你和姐姐之間的那一段,我都知道了。」

沈勁心一凜,靜默片刻才道:「是盈蓉告訴你的?」

「嗯。」她點點頭,「姐姐回加拿大之前約我吃飯,所當年你們相戀的事全說明了……你們打算私奔,最後失敗了,姐姐立即被爺爺和爸媽送出國去,你入獄的事她過了好久才得知。」

深深吸了口氣,她勇敢地提出心頭那個思索許久的問題——「阿勁,你還愛著姐姐嗎?」

沈勁神色僵冷,語氣連帶也跟著僵冷,「爲什麼這麼問?」

「我只是想……你堅持娶我,是不是把我當成姐姐的替身了?你應該很愛她很愛她的,一直無法忘情……」她強迫自己微笑,想讓一切雲淡風輕,可是心這麼痛呵……

「姐姐已經找到真愛,有一個很美滿的家庭,我求你……求求你不要破壞他們好不好?我知道你心中遺憾,但是你如果真的愛姐姐,就該爲她著想,不是嗎?」

眼淚奪眶而出,她連忙垂下頭,不讓他瞧見。

聽她所言,再目睹她熱淚紛紛墜落,沈勁胸中的怒氣不禁上揚,壓抑地出聲,「我和盈蓉是以前的事了……你哭什麼?我最討厭女人動不動就掉淚!」他煩躁地咬牙,好不容易擠出話來,「我從沒把你當作她!」

她仿佛沒聽見他的話,一滴又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頰滾落,無聲哭泣的模樣楚楚可憐。

「如果當年爺爺和爸媽同意你們來往,你和姐姐……你們一定會過得很幸福的,我會叫你一聲姐夫……如果姐姐沒嫁,你們現在就能在一起,就不會有遺憾了……我心裡好難過,你們應該是一對的……」

他陰鬱地眯眼,兩道濃眉糾結。

「該死!」沈勁忽然怒喝一聲,雙手緊緊握住她纖細的臂膀,強迫她迎向他的注視。

「我娶的人是你,趙可人。我和你才是一對!你如果再把一些不相干的人牽扯進來,我——我就——」他像困獸般,驀然間,唇熱烈地對她進攻,吻遍她的臉,接著順著雪白的咽喉往下,撕開她睡衫薄薄的布料,夾帶著狂猛的氣勢。 「阿勁……」可人攀住他強健的臂膀,心顫抖著,身軀主動倒向他。

兩人的吻愈來愈熱烈,等不及回到大床,雙雙跌在鋪著白色毛毯的地闆上,他壓著她柔軟的胸脯,迅速脫去她身上的布料,接著拉下褲頭,瞬間已貫入她濕潤溫暖的花徑。

「啊——」兩人同時發出極緻的呻吟,他雙臂支在她兩側,下身埋在她體內律動起來。

「你是我的!」他再次霸道的宣示,深幽的利瞳泛起情潮,緊盯著她的小臉。在他強而有力的撞擊下,那張臉蛋嫣紅不已,冒出細細汗珠,紅唇逸出一聲聲嬌弱的呻吟,足以把所有男人逼瘋。

「輕一點……啊——我受不了……」

「我要你!沒有能把你搶走!你是我的!」他的進攻更加激烈,抽撤的速度越來越快,深深搗進她潮濕緊緻的身體里。

「阿勁——啊啊……」她頭來回甩動,猛烈的高潮讓她控制不住情緒,哭喊出聲的,「我愛你……我愛你!阿勁,我愛你——」

她好愛好愛他,只能像撲火的飛蛾般朝他而去……

她好愛好愛他,即使得不到他的回應,即使自己僅是姐姐的替身,她早已無法回頭,只能愛他……

男人雙目深邃,渾身戰慄,強壯的手臂緊緊抱住她,兩片薄唇密密封住她的哭喊和表白,在她溫暖的體內完全釋放。

※※※

這幾天,沈勁的態度有些古怪。可人也說不上哪裡不一樣,總覺得他常常靜靜地望著她,目光深沈,似乎在想些什麼,教人難以猜透。

那一夜她對他說出了心裡的話。她心中羞澀,卻不後悔。

今天的天空很清澈,可人沿著人行道緩緩散步,慢慢地整理腦中的思緒,心想,晚上等沈勁回來,她還要跟他提回幼稚園上課的事,要是億仍然不答應,她也不理……園長對她那麼好,她不能再給人家添麻煩的。

想起他脾氣這麼強硬霸道,她不由得嘆了口氣。

忽然間,一個帶著濃郁香氣的火紅影子擋在她面前。

可人微微一愣,明眸疑惑地望著眼前的外國女子。「你是……」她見過她。在沈勁送她去醫院時,她親眼見到他們糾纏在一塊兒。

女人挑挑描繪精細的眉,稍嫌尖銳地問:「你跟雷在一起?」她的中文有些生硬。

「雷?」可人怔怔重複。

「就是沈勁,雷是他的英文名字。我本來以爲你只是他在台灣的情婦,沒想到他會娶你。」她是花了一筆錢請徵信社調查才追蹤出來的,回報的內幕消息還真是值回票價。

可人臉色微白,她和沈勁的婚禮十分低調,完全沒對外公布,但聽這名野艷的女子這樣問話,她大概猜出對方和阿勁的關係了。

「你是阿勁在國外的朋友?」她干啞的問。

「呵呵……我叫潔西卡,我是他在國外的女朋友——說難聽一點,就是他養的情婦。」潔西卡美麗的臉龐帶著嘲諷,老實不客氣地從頭到腳打量著可人。「沒想到他口味變淡了,會看上你這朵小花!」

可人迎視她,深吸口氣。「我不認識你。」心好痛,像被七八道力量同是拉扯著,連唿吸都帶著極度的疼痛……

「呵呵,你當然不認識我。但是雷就不一樣了,我們兩個很親近……非常、非常親近。」她整理著圍巾,嬌媚笑著。

「你找我想做什麼?」

「我要雷回到我身邊。」她說得認真。

「那你去跟他說,找我是沒用的。」可人想繞過她繼續往前走,才起步,又讓她擋住。

「我要你離開雷。」潔西卡緊抓著她的手腕,美麗的臉龐扭曲了,變得恐怖而具威脅。「你別以爲自己是幸運兒!雷之所以選上你,是因爲你是趙盈蓉的妹妹,是趙義德捧在手心的孫女!」

「我不明白你說些什麼……放開我!」

「你不明白的事可多著呢。」她惡意的揚唇。

「你想說什麼就快說吧。」可人沈著臉,努力不讓腦中的昏亂擊潰自己。 「好,我也不跟你拖拖拉拉。今天找你其實是想告訴你一個真相——雷當初娶你是有目的的,他心中充滿仇恨,你還天真的被蒙在鼓裡。」

可人忍住全身顫抖,冷冷地說:「如果你想說阿勁與我結婚是爲了懲罰我姐姐,想報復趙家,那你是白費心了。這件事我已經和他談開,而且他對我……他對我也很好。」

潔西卡冷哼一聲,甩開她的手。「我要說的重點不是這個。沒人告訴你真相,我真爲難過……你以爲事情這麼簡單嗎?對雷過去發生的事,你完全不知道吧?他曾經入獄,被關了整整五年——」

「他是被人陷害的。」可人握緊拳頭,感情狠狠的受傷了,因爲眼前這個女人不只是阿勁親密的床伴,連他的私事也清楚知曉。是他主動告訴她的嗎?爲什麼他總不對她說明……在他心中到底愛誰?

潔西卡笑著搖搖頭,故意用憐憫的語氣說:「沒錯,他是被人陷害,而陷害他的人,正是你親愛的爺爺。」

「你說什麼?」可人瞠目結舌,小你陡然刷白。

潔西卡似乎很滿意這顆炸彈所造成的威力。「當初你爺爺爲了阻止雷和你姐姐交往,唆使一群流氓找雷的麻煩,還在他的住處藏了幾把槍,另外又買通警界主管,找來所謂的證人,硬是把雷關進監牢。他還不對你們趙家恨之入骨嗎?你以爲雷集團之前爲什麼那麼積極想併吞趙氏?還不就是因爲他想打擊你爺爺!他決定和你結婚,是認爲把你從趙義德的羽翼下搶來,一定能重創那個老頭子……你天真的以爲他真的爲你心動嗎?」

可人感到一陣天旋地轉,很想放任身體暈厥過去。腦中亂糟糟的,好多個影像、好多的對話略過——她記得爺爺極力反對她的婚姻,極力的否定阿勁,那蒼老的臉上帶著難以釋懷的憂傷……如今,她懂了,終於懂了。

「不可能……爲什麼會這樣?不會的!不會的……」她用手捂住嘴,驚懼眼中蓄著淚珠。

「你是趙義德的孫女,他不可能愛你,他只會恨你,永遠永遠憎恨著。」潔西卡幸災樂禍的笑著,還想說些什麼,頭一擡,看見一名男子陰沈著臉,靜謐地站在可人身後。

「雷……你怎麼來了?」她扯出一個僵硬的笑。

可人跟著轉身,朦朧的淚眼接觸到沈勁冰冷陰鬱的眼神,整個人像座冰雕般凍結了。喉頭好緊,她想緩和那不適的感覺,眼淚卻流了滿腮。

心痛。她心好痛……爲誰心痛?她已經搞不清楚。

「雷,人家物地飛來台灣找你,我真的很愛很愛你,你知不知道?你結婚我也無所謂的,只要讓我留在你身邊,我不會奢求什麼名分……」潔西卡繞過可人直直撲進沈勁懷裡,揚起嬌媚的眼。「我會乖乖的等著你……你想念我的陪伴,不是嗎?」

沈勁緊抿著薄唇,下顎緊繃,大掌毫不留情的拖下攀在自己頸項的臂膀,狠狠將她甩開。

「別逼我毀掉你,潔西卡。」

「你——」她倒抽一口涼氣,被男人銳目中的怒火嚇住了。他仿佛想殺了她,想將她碎屍萬段……

「滾!」他冷冷地道。

驚恐的捂住嘴,潔西卡由地上拾起掉落的名牌皮包,不敢再看向沈勁,匆匆忙忙攔了一輛計程車離去。

四周有好多聲音,但可人什麼也聽不見,只有他走來的腳步聲,一下下如同踩在她心上——「回去。」他聲音平淡,像是一切未曾改變。

她六神無主,只能靜靜看著他。

「跟我回去。」這一次他伸手托住她的手肘,試著將她拉向自己。

可人被劫的跟著他移動步伐,虛弱地問:「阿勁,她說的都是真的、對不對?陷害你的人真的是爺爺,他想阻止你和姐姐相戀……你和姐姐本來可以成雙成對的,是我們趙家害了你。你一定很恨爺爺,還有……還有我……」

他忽然停下腳步,神情陰鬱,低啞的說:「有什麼事回家再談。」

「回家?」她微微笑著,慘白著臉,「阿勁……是我太天真,我一直以爲只要夠努力,我們就會相愛,我能給你一個家……我真的太天真了……」

「別說了!」他粗魯的制止,不得不承認之前對她隱瞞事實,就是怕她傷心。 「阿勁……怎麼辦?我們永遠也不會相愛,怎麼辦?」她笑著,低聲呢喃,晶瑩的雙眸對住他。

「可人?」沈勁發覺她似乎不太對勁,正想將她抱起,她卻眨了眨眼,身子像失去拉線的傀儡整個軟倒下來——「可人!」他狂聲大喊,緊緊抱住了她…… 第九章

「沒什麼大礙。讓她好好休息,睡飽了自然會醒來。」朱醫師收回聽診器,提起自己的醫護箱站了起來。他試圖氣氛輕鬆一些,卻發現站在床邊的沈勁臉色極差,眉心多了好幾道褶痕。

「駱管家,麻煩你送朱醫師出去。」

「是。」盡責的駱管家打開房門,向朱醫師作了個請的動作。

房中好安靜,只剩下他和她兩個。

男性的大手在她臉蛋上輕撫,撥開柔軟的髮絲,他俯下頭親吻著她的額,唇刷過她的小嘴時,她卻嚶嚀了一聲側過身軀。

背對著他的可人悄悄的睜開眼睛,帶著憂傷又悄悄輕合。

她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他,或許逃避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她爲他心痛,徹底地明白他想復仇的心態。是趙家對不起他……而這段婚姻該怎麼辦才好?是不是該傻傻地守在他身邊,等待那份永遠得不到的愛?還是咬牙從他身旁走開,讓兩個人好過?

沈勁不知她已醒來,手掌仍輕順的撫摸她的發,嘆了口氣。

「可人……」他喚著,還想說話,房門此時被推了開來,駱管家手持著無線電話。

「展總打電話來,說今晚在麗京和外商有場重要會議,有幾點事項想和您再確認。」

他側過頭,兩道濃眉糾結,一會兒才說:「把電話接到書房去。別吵到她。」 「是。」駱管家退了出去。

一會兒,可人感覺床墊微微震動,他已經站起來,接著是堅定的腳步聲朝外走去,房門關了起來。

她睜開眼,淚跟著流了下來。她擡手擦去,然後緩緩下床,如幽靈一般走到梳妝檯前。鏡中的人臉色蒼白如鬼,一雙眼紅通通的……

她想見爺爺,想親口問他,當年爲什麼要百般阻撓阿勁和姐姐?只因爲趙家有錢,而阿勁只是一個無父你母的年輕人嗎?她不敢相信爺爺的目光會如此短淺,會使用這麼殘忍的手段……

打開房門,她毫不遲疑地奔下樓梯,風也似的跑出屋子,越過草地往車庫方向而去。

「太太!等一下!」駱管家追了出來,可惜已經來不及了,可人駕著自己的車迅速倒退、轉彎,眨眼間已加速沖出。

此時沈勁在二樓書房接聽展牧聲的電話,從落地窗望下,正巧看見可人以不要命的方式開車出去,心臟差點停止跳動。

「該死!」他罵了一句,甩下電話沖出書房,往樓下跑。

「太太她……她她……」駱管家喘著氣,手指著車子離去的方向。

沈勁想也沒想連忙跳上另一輛車,以同樣不要命地速度追去。

※※※

可人腦中昏沈沈的,下意識地踩著油門。

她要去爺爺那裡!她要見爺爺……

她身子沒來由的顫抖著,車速越來越快。沈勁根本趕不上她,除非她肯慢下來,否則他無法將她攔截。

忽然間,一切像慢動作在沈勁眼前上演——可人的車子閃過兩部車,突然間失去了控制地轉了半圈,迎面而來的是一輛大卡車,接著傳來一陣巨響,那輛巨無霸已撞上可人的小車!

沈勁聽見劇烈的撞擊聲響時愣了一下,眼睜睜目睹可人的車變形扭曲,卡在大卡車的底座,車頭幾乎全毀。

「可人!」他要瘋了!

跨下車,他迅速無比的奔來,見她額際都是鮮血,毫無知覺的擠在變形的駕駛座。

「可人?」他整個人傻掉了,不敢去探視她是否還有唿吸。他雙臂用力的拉扯車門,向旁邊圍觀的人狂喊著,「快打電話叫救護車!拜託你們打電話叫救護車來!快!」

生平第一次,他喉頭緊縮,慌亂得快要哭出來。可人……他的可人!她不能死啊……

※※※

醫院手術房外,醫護人員進進出出,沈勁兩手捧著頭頹喪地坐在長廊椅上。他不知道還能做些什麼,目睹她發生車禍的恐懼還纏繞在胸中,他的心早已經被她占領,眷戀著她甜美的笑容,是他自己不願承認,然而……他就要失去她了嗎? 「老天,我對你做了什麼?可人……」他發出破碎的聲音,無限痛苦的扯著自己的頭髮。

「你放了她吧。」蒼老的聲音響起,沈勁頭微微一擡,見到趙義德坐在輪椅上,他爲他請的看護就站在不遠處。

「你什麼意思?」沈勁眯起泛著血絲的眼。

老人仔細地打量他,平靜地說:「她告訴我她愛你……但你到底沒法將快樂帶給她。」

沈勁感覺胃部像被人狠揍了一拳,痛得全身痙攣。

「可人已經知道所有的事了,包括當年你陷害我的事。」

聞言,老人臉色微僵,很快又恢復平靜,只是語氣有些憂傷,「這樣也好,我也不必時時提心弔膽。總該面對現實了……她如果恨我,我也認了。」 兩人無言地對峙片刻,趙義德重拾話題,「你放她自由吧,我可以把所有的財産給你,答應你任何要求……只要你放開可人,不要再折磨她了。」

「不!」沈勁急急吼著,胸口猛烈起伏,完全不能接受老人的懇求。

「這樣下去有什麼意思?你到底想怎麼樣?!」

「她是我的妻子。」

「她是你仇人的孫女。你要報復也該有個底限,別太過分!」

沈勁的臉色陰沈無比。「她是我的,你別想再一次將她奪走!」

「她是人,不是沒有生命的物體。」老人深深唿吸,將情緒平穩下來。「當初是我對不起你,可人是最無辜的……你難道要看著她死才痛快嗎?」

「她不會死!不會!」沈勁握緊拳頭,咬牙切齒,「她要和我在一起……她只能愛我!」

「那你呢?是不是也愛上她了?」

一時間,沈勁頭暈目眩,迷霧猛然爆開,他看到心中最赤裸的感情。

他愛她……他愛上她了!若失去可人,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此時手術室的示燈熄滅,兩扇沈重的門被推開,可人躺在病床上,裹著全身白,只露出一張白蒼蒼的小臉,手臂還吊著點滴,由幾名醫護人員推出來。 「可人?!」沈勁連忙趨向前去,卻被主治醫師擋了下來。

「你們兩位是傷者的家屬?」

「是。我是她丈夫。」

「我是她爺爺。」

醫師點點頭,揭下口罩和手術帽,繼續說明,「她的情況已經穩定下來,左手臂是開放性骨折,可能得花一段時間才能痊癒,其他都是一些擦傷。重點是她的頭部受到強大的撞擊,傷口雖然不是很嚴重,但極可能導緻後遺症……等她清醒後,我們會爲她做進一步的檢查。」

趙義德憂心忡忡,「現在可以看她嗎?」

「當然可以。她被安排在七零三號房,你們可以……」

醫生話還沒說完,沈勁眨眼間已不見蹤影。

「謝謝你,醫生。」趙義德緩緩收回目光,誠摯道謝。

「不用客氣,這是我們應該做的。」醫生頷首緻意,又忙別的事情去了。 老人轉動輪椅,那名看護連忙過來幫忙。

「先推我到花園走走,待會再到病房。」給那對小夫妻點獨處的時間吧。 他蒼老的臉龐淡淡浮現笑弧——或許,這場婚姻不是可人單方面的付出,她真的用心融化了他,得到自己期盼的感情……

※※※

沈勁從來沒這樣慌張與不確定過。

他坐在病床邊定定地看著那張沈睡的容顔,看了好久,接著像傻瓜般緊張地用手去探視她的頸動脈,那跳動的力量好微弱,卻證明她還活著。

他深深吸了口氣,撫著前額強逼自己冷靜下來,接著移動椅子更靠近她。 本想緊緊握住她的小手,但她一手裹著石膏固定,另一手則吊著點滴,他頹喪得不知怎麼辦才好,緊澀的喉中發出痛苦的低語,「可人,別離開……我才剛剛鼓起勇氣承認心中所愛……我愛你,求你別離開我……」

趙義德被眼前一幕深深感動,他自己推輪椅進來,同情地將手搭在沈勁肩上。 「她會平安無事的。」

沈勁轉過頭看著老人,心中的恨意已了無痕跡。他以爲自己會憎恨眼前這人一輩子,沒想到人生出現這樣的轉變——他遇上一個陽光般可人的女子,將他冰封的心注入源源不絕的熱力。他的恨不知不覺中淡化了,而愛意日漸茁壯。他愛上了她……

「沈勁,我很抱歉當年犯下的錯。等確定可人無事,我會跟她談談,然後,我會自動到警察局投案,還你一個公道。」

他瞪著老人平靜的神情,許久才說:「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趙義德笑了笑,「我欠你的……既然你堅持不放開可人,那就請你好好照顧她吧。她真的很愛你……在你出獄那一年你們相遇時,她就對你一見鍾情了。」 「你怎麼知道?」他心一跳,記起那清純嬌美的少女。

「她親口對我說的。」

兩人又靜默了一會兒,沈勁忽然開口,「你不需要到警察局投案,我已經不在乎了。」

老人笑了笑,沒問爲什麼,只淡淡地說:「我會把趙氏企業的經營權交到你手上。」

「你自己留著,我不需要。」

「你是不需要,但我年紀大了,總要有個人來撐起大局。你娶了趙家的女兒,自然要擔起這個重責大任。」

撫摸可人臉蛋的手忽地一頓,沈勁抿著唇沒再說話。他還不習慣和老人親近,心中的結還需時間慢慢解開。

「可人好像醒了……我看見她的睫毛在顫動。」趙義德欣喜的說,兩手推動輪椅靠近。

「可人?」沈勁也察覺了,語氣緊張而興奮。

「嗯……」她嚶嚀了一聲,睜開眼睛,茫茫然地注視著眼前的男子,又迷迷煳煳的打量周遭環境,眼眸再度閉起。

「可人?」

她沒有反應,又陷入昏迷不醒的狀態。

沈勁失望的擰著眉,整個人往後倒進座椅。

「別擔心,她會好的,就讓她多睡一會兒。」老人安慰著。

「你回去吧,我會照顧可人。」他愛戀的撫著她的發,「我等著她醒來。我有很多話要對她說。」他不願她下一回睜開眼時見不到他。

趙義德深深看著他。

「好,我把可人交給你了。」他將輪椅轉動方向,朝門外而去。

一個小時過去,兩個小時過去……沈勁靜靜陪在可人身邊,思緒處在一種空白的狀態。窗外的黑暗已經過去了,天微微亮,聽見小鳥吱吱喳喳的叫聲…… 他好像睡著了,忽然被夢中那場車禍的撞擊力道嚇醒——那份恐懼已深深烙印在心田,這輩子恐怕難以抹滅。

起身,他伸伸腰,悄悄的踱到窗前觀望朦朧的曙光。

「阿勁……」

有人輕喚著他,是可人!她終於醒了!

沈勁飛快的沖到床前傾身端詳。經過一夜,她的雙頰已不像起初那麼蒼白,眸光似乎從深夜裡亮了起來,平靜又迷朦的看著他。

「早安。」她語氣柔軟的說。「你怎麼了?爲什麼緊盯著我?」

他說不出話,喉結上下移動,暗暗壓抑澎湃的情緒。

可人這時終於察覺到四周的不同,訥訥喃著,「我怎麼會在這裡?出了什麼事?」

「你出了車禍。你開快車,結果和一輛大卡車對撞,頭部和手都受傷了……你都不麝香了嗎?」他避開她額上的傷口,小心翼翼地撥開她散在額前的發。 「車禍?」難怪她全身酸痛呵……「我會什麼要開快車?沒理由啊……」你記得哪些?」

可人咬著唇思索了一下——

「我記得你要出門去公司時對我說,下個禮拜有場慈善晚會,要我陪你一起參加。你還說要送我一組紅寶石飾品,我說我自己有首飾,你、你……」她臉忽地紅了。因爲後來兩人爲了這一點起了爭執,他低下頭用唇堵住她的抗議主。 那是昨天早上的事情。

沈勁摸摸她的臉,幫她調整枕頭,不經意地問:「後來的事你都沒印象了?」 「嗯。」她搖頭,感到肩部和上臂一陣痛楚,沈重得無法自由移動。

他輕柔地按住她的上身,聲音低啞,「別亂動。手臂是開放性骨折,不好好休息是無法痊癒的。」看來,她遺忘了那段記憶。

「會痛……」她可憐兮兮地吸著鼻子。

「手術時的麻醉藥退了,所以會覺得痛。」他憐惜的親親她的額,「是不是很難受?我請醫生開些止痛藥給你。」

可人心頭顫動,享受著他給予的溫柔,兔子般無辜的眼睛定定的看著他,一抹柔情在胸懷中再發酵。

「阿勁……昨晚,你一直在這裡陪我是不是?」

他臉竟紅了,假咳了咳。

「是我送你來醫院的,當然要一直陪著你。」她忘記那段傷人的記憶也好,最好是永遠忘記,再也不要想起。

「你真好。」她笑著,覺得肉體的痛楚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了。

沈勁挑眉看她,心臟加速跳動,升起一股想狠狠親吻她的沖動。

「你肚子肯定餓了。駱管家爲你精心調製的餐點,待會就會送到。你要不要先喝些水?」他努力轉移注意力。

「好。」

他起身倒水,卻發現她的視線始終在自己身上。

「謝謝你。」可人接過水杯喝了一大口,眼睫眨了眨,虛弱地問,「阿勁,我爲什麼要開快車?你知道原因嗎?我好像有憶接不上來了……」

「好好休息。你頭部受到撞擊,別想太多。」

「嗯。」她乖順的點頭,「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我不喜歡這裡。」

「醫生說還要幫你再作一次檢查。等檢查完畢我就帶你回家,好不好?」 「爺爺知道了嗎?」

「他昨晚來看過你了,我要他先回去。」

可人輕嘆了口氣,「爺爺一定擔心極了……我怎麼會開快車呢?真是太奇怪了。」放下水杯,她伸出沒有受傷的那隻手撫摸他瘦峻的臉,心疼的說:「你看起來好累……」

他緊緊抓住她的小手,忍不住在頰上磨蹭,低聲道:「我差點被你嚇死了!我以爲自己會失去你……可人……」

「阿勁?」

真的很不一樣了。可人溫柔的看著他,有種從鬼門關走了一趟回來的感受,仿佛所有的事就要否極泰來。她深愛的男子對她心有依戀,或許,他不是想像中那麼無情……

「我沒事。我在這裡。」她情意濃濃,靦腆笑著:「阿勁,我愛你。」 他忽然擡頭,心中堅定下來,對著她低啞開口,「我也愛你,可人。」 突來的表白讓可人倒抽一口氣,睜著美麗的大眼不敢置信的望著他。

「你、你你——」

「我愛你。只愛你一個。」他出口的每個字清清楚楚,震撼人心。

「你你……你、你真的——你說的……都是真的……」

「要愛上你是很簡單的,你知不知道?」他的目光懊惱中帶著欣喜,深深凝視著她。

可人用力地喘著氣,兩頰在短短几秒染上嫣紅。她的心飛得好高好高,在雲端里暢快飄蕩……

「那姐姐呢?你真的不再她了嗎?你曾經那麼愛她……」

「我和盈蓉已經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和未來的沈勁只想和趙可人在一起。」他親吻著她的手,苦澀的祈求著,「可人……以前我做過很多惹你傷心的事,你會不會原諒我?」

她芳心震動,鼻頭髮酸,清淚沿著香腮流下。

「我終於等到你愛上我了!我心裡好高興……好高興……我再也不會吃姐姐的醋,我知道你愛我。」老天爺聽到她的祈求了!阿勁愛她!他誰也不愛,就愛她一個……

他傾身吻住她的小嘴,溫存的纏綿,仿佛想將滿腔的柔情蜜意傳達給她。 「你是我的。可人,你是我的……」

「嗯。」她羞澀地點點頭。

「別離開我。」他斷不能失去她。

「嗯。」輕輕應聲,她再度合上眼,等待他的唇印上自己……

第十章

「她剛又睡著了。」沈勁來到醫院外的花園抽煙,遇上前來探視的趙義德。「不過她人雖清醒,卻對那場意外毫無記憶。」

老人詫異地挑挑眉。「別的事呢?她記得多少?」

「就連你當年陷害我入獄的事情也忘得一乾二淨。她最後的印象只到昨天早上而已。」

沈吟了一會兒,老人問:「你認爲……要對可人全盤托出嗎?」

「你害怕讓她知道真相吧?」他不答反問。

趙義德微牽嘴角,眉心顯得有些疲倦。

「我不想再瞞著她,時時擔心她得知事實後會造成什麼後果……我認爲應該對可人坦白,不過要等到她身體康復之後。」

沈勁深沈地看著他。「我同意。」

「你愛她吧?沈勁。」

他熄掉手中煙蒂,沈靜回答:「是。我愛她。」

※※※

在醫院觀察了一個禮拜,可人今天終於能夠回家了。病房中,醫生正在幫她做最後的確認。

「手臂的石膏要一個月後才能拆下,這段期間可能會覺得有些癢,這是正常反應。多吃些含膠質和鈣質的食物,多攝取維生素D3,有益骨頭生長。」他經驗老道的察看可人額上的傷,接著又說:「很好,只剩下一個小包……不會再頭昏眼花了吧?」

「嗯。」可人眼珠子動了動,有些無辜的說:「可是還是記不得一些事。」 醫生笑了笑。「沒關係,你的狀況應該屬於暫時性失憶……還好你還記得你老公和爺爺,不會找不到回家的路。」

可人讓他的話逗笑了,略微羞澀的看向一旁來接她出院的沈勁。

這幾天她發現一件教人興奮不已的事情——爺爺和沈勁之間似乎不再那麼劍拔弩張了!爺爺來了醫院幾次,和阿勁雖然稱不上有說有笑,但氣氛已和緩許多。 這樣的演變的聽到沈勁的表白一樣令她歡喜得想飛上天……

作完檢查,醫生才剛走出病房,沈勁已大步跨來攔腰將她抱起。

「阿勁,我自己走……你快放我下來啦!」唉……她又不是紙煳的。

「我要抱你。」他霸道的本質完全沒有改變,不理會她的抗議,直接將她抱進車子,小心翼翼地替她扣上安全帶,又忍不住親著她的小嘴。

「阿勁……這裡是醫院,有人看見……」她臉羞紅,半推半就的掙扎著。 「真希望馬上回到家。」他低嘆,終於放過她。

可人因他話中濃烈的渴求心跳飛快,心中漲滿著幸福的感覺。阿勁愛她,她愛阿勁……這真的太完美了,她還能奢求什麼?

載著可人剛回到家,沈勁接到公司的電話,又躲進書房不知和展牧聲商討什麼機密。他交代她乖乖在床上休息,還得把駱管家準備的滋補點心全部吃下。 可人笑著嘆氣。趁駱管家和沈勁不在房中盯人時,她緩緩走到梳妝檯前,下意識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雙頰粉粉嫩嫩的,眼角眉梢都染著淡淡喜悅,和上回在梳妝檯前的樣子差好多呢……

上回?!

爲什麼會用「上回」這兩個字?!

忽然,她心神一震,腦中七八道銀光閃過,記起鏡上那張蒼白無血色的面容,是她……

爲什麼會有那麼哀傷的眼神?她到底忘了什麼?

我本來以爲你只是他在台灣的情婦,沒想到他會娶你。

我叫傑西卡,我是他在國外的女朋友——說難聽一點,就是他養的情婦。 你別以爲自己是幸運兒!雷之所以選上你,是因爲你是趙盈蓉的妹妹,是趙義德捧在手心的孫女!

對雷過去所發生的事,你完全不知道吧?他曾經入獄,被關了整整五年——他是被人陷害,而陷害他的人,正是你親愛的爺爺。

你是趙義德的孫女,他不可能愛你,他只會恨你,永遠永遠憎恨著…… 那些言語如此清晰,她重新拾回自己的記憶了。

傑西卡把真相攤到她眼前,她最親愛的爺爺正是自己丈夫的頭號仇人……而她在他心中如何歸位?是妻子,還是仇人的孫女!她好亂、好亂……

「太太?」敲門沒有回應,駱管家逕自推門進來,看到她臉色發白很不對勁,著急問道:「您還好嗎?」

「什麼?」可人怔忡的側過臉,沒聽見他之前的問題。

「是不是覺得不舒服?您臉色很差。」

「嗯——我很好……沒事的。」她抿了抿唇深吸口氣,見他手中端著食物,可是她現在一點胃口也沒有。「只是有點累……你先把東西擱下,謝謝你。」 「要不要睡會兒?」

「嗯。」她低聲回應,有些六神無主。駱管家離去後,她拖著沈重的腳步走回床邊,將身子重重地丟在床上,無意識地咬著指甲。

老天!這樣嚴重的事她竟然記不得了……

是因爲害怕受傷吧,所以潛意識裡選擇遺忘。但事實就是事實,發生過的事任誰也無力改變。然而阿勁卻選擇在這個當口對她示愛,還改善了和爺爺之間的關係……

她到底該怎麼辦?是不是要相信他的愛?

太多的問題盤繞著,每一個都是結,她想著想著,朦朧間似乎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床墊沈了下去,有人在她背後翻身上床,一隻強壯的臂膀擱在她的細腰,男性胸膛抵在她背後,傳來陣陣的熱力。

「阿勁……」她迷迷煳煳地喚著,鼻間聞到熟悉的氣味,反射性地向他懷中緊貼,索取溫暖。

「我好想要你……」低嗄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跟著濕潤的舌舔著她可愛的耳垂,沿著頸項又移到她的紅唇,在她的小口中吸吮交纏。

「別動,讓我來。」他哄著她,十指靈活的解開她上衣的鈕扣,拉下內衣肩帶,兩隻手掌握住她飽滿的胸脯,大拇指揉搓著頂端的紅梅,讓它們在他的撩弄下綻放。

「啊……」她半合著星眸,感覺他濕潤的舌接替拇指,不住地在她高聳堅挺的乳上畫圈,而後張嘴含住所有,盡情的吸吮。

「阿勁……」她身子不由自主地挺向他,要求更深入的慰籍。

「我會很小心的。」他輕輕按住她受傷的手,另一臂憶卸去她的上衣,呈現在眼前的正是一個半裸的美女。

但很快就會變成全裸了——

他目光燒起兩簇火焰,迅速地除去她的裙子,又快手快腳把自己剝了個精光,精勁的身軀再度復住她,俯下頭給她一記奪人魂魄的法式長吻。

「你好美……他手掌撫摸著她的身體,跟著用唇在她膚上烙下印記。他扳開她的大腿,跪在她兩腿之間。

「阿勁,不要……」她羞澀地抗拒,想合起雙腿卻又無能爲力。

他低笑著,雙目深幽地盯著在她兩腿間綻放的玫瑰,紅艷無比又楚楚可憐,勾引著他上前品嘗。

「要。你要的。」

他低下頭親吻著她的玫瑰,感覺她身子一緊,發出撩人的呻吟。

「你……嗯……」她整個人像在火燼里烤著,全身熱烘烘。

「我要慢慢愛你。可人……」他撥開那兩片晶瑩的花瓣,舌頭探進她的幽穴,拇指還邪惡地玩弄頂端那顆艷紅的小肉球,涓涓熱潮不停地溢出。

可人緊繃著嬌軀,承受不住他的攻擊,眼淚流了滿腮,喉中不斷發出低嗚聲。 「阿勁,我受不了了……」

他撤出舌,粗糙的長指卻接著探進她的花徑里,可人驚唿一聲,小手緊緊攀住他強壯的臂膀。

他另一的拉下她攀在自己身上的小手,引導她探索他的胯下,強迫她的小手按住自己壯碩的勃起。

「啊!」可人仿佛被火燙到,先是縮了一下,但他緊抓著她的手,讓她沒辦法完全退縮。

「可人,我渴望你的愛撫。你可以像我探索你的身體一般來探索我。」他聲音壓抑,氣息因她輕柔的觸摸而變得粗野。

可人小手熱烘烘地圈住他昂揚的硬挺,那觸感很奇妙,感覺到無比旺盛的生命力,正蓄勢待發。

他仰首逸出呻吟,在她手間緩緩擺動腰干,讓她的手心與自己的勃起一次又一次摩擦。

「可人,我的可人……我要好好愛你,我要完全占有你,讓你在我的身下呻吟乞求……」探入她體內的長指開始來回抽撤,觸壓她內壁最敏感的地方,跟著,他又探入第二指……

「阿勁!」她叫喊著,頭往後仰,小手圈得更緊,身子已輕輕抽搐。

「還沒……寶貝,我們一起來。」他吻著她,抽出長指,扶著胯間的硬挺向前一頂,深深埋進她等待已久的幽穴中。

「啊——」可人弓身迎向他。

他伏在她嬌軀上律動,在她溫熱晶瑩的花間來回抽插,兩人最敏感的地方相互交合,摩擦帶來不可思議的高熱,焚燒著兩個人。

「阿勁——我、受、受不了了——」她顫聲擠出話,膚上泛出細細薄汗,指甲掐進他的背肌。

沈勁發出低吼,加快撞擊的速度。她甜美的身體緊裹著他,臉上的神情迷亂無助,他再難把持,深深頂進她的體內,爆發出灼熱的精力——他垂著頭伏在她柔軟的胸脯上,兩人用力喘著氣,片刻,他移動上身,無數的吻像雨點般落在她臉上。

「我有沒有弄痛你?」

可人咬著唇不說話,眼眶卻紅紅的,撇開頭靜靜掉著淚。

沈勁大驚,連忙撐起身軀,低沈而急切的問:「怎麼了?手很痛嗎?還是額頭?我請朱醫師過來!」說完,他已要翻身下床。

「不要。」她拉住他一隻手,見他停止動作,手放了開,拉來被單將自己赤裸的身子蓋住。

她覺得自己好髒、好淫蕩,總抗拒不了他的愛撫和誘惑。明知道兩人之間還橫著這麼多問題,她依舊不能拒絕他……

「可人,你怎麼了?」他溫柔地撫著她的臉。

「我很好……只是……只是想哭而已。」

他銳利的黑瞳眯起,堅定地勾起她的下巴,望進那對楚楚可憐的秋瞳。 「爲什麼想哭?」

她想搖頭,卻無法如願。「就是想嘛……」

「想也要有個理由。」他咄咄逼人,啄了她的紅唇一下,「我不喜歡看你哭。」 「爲什麼?」她眨眨淚眼,心想他是真的在乎她嗎?那些愛的言語猶然在耳,他是真心誠意的嗎?老天!誰能告訴她?

「那讓我很煩躁、很不舒服。」他頓了一下,「況且我才愛過你,你可憐兮兮的掉淚,我會以爲我不夠努力,滿足不了你。」

「阿勁!」她臉蛋都快冒出煙了。

見他露出帥氣而溫柔的笑,可人心一緊,想對他傾訴的慾望像海浪般湧來。 她只能依靠他,只有他了……

兩人凝視片刻,她終於啓口——「阿勁,我找到我的記憶了。」

他想也是。沈勁神情沒有太大的訝異。

「我剛才在照鏡子時忽然想起來的……我記得傑西卡跟我說的每一句話,她說……當年爺爺不僅阻止你和姐姐的戀情,還是陷害你入獄的原兇……我想開車去找爺爺,想問他整件事的來龍去脈,想要他親口證實……」她的心好痛,爲什麼兩個摯愛的人彼此竟是敵對的?!

「真的是爺爺害你坐牢的?」

「對。」他平靜地回答,忍不住親親她的鼻尖。

「爲什麼你不告訴我?」

他深吸口氣,打算開誠布公好好談清楚。「我不講明,一開始是沒這個必要,因爲我已經把你娶到手;後來則是害怕傷到你……你祖父剛開始也希望這件事能永遠隱瞞下去産。」

「你娶我是因爲……因爲恨我爺爺、想報復他……」又滾出一波眼淚,她小手捶了下他的胸肌。

「我答應嫁你是因爲我愛你,也認爲你對我多少有些好感……我從來沒想過你是因爲憎恨趙家才決定和我結婚……」

沈勁悶不作聲,讓她盡情發洩。

她喘著氣,哽咽地道:「如果我早明白這一點,我的心就不會跌得那麼深,傷得這麼重……你和爺爺聯合欺騙我,你們好過分,好可惡!」

他嘆了一聲,忽地堵住她顫動的唇瓣,深深親吻,許久才擡起頭。

「可人,我的確愛你入骨。」他真心表白,聲音低沈得像在唱歌。「剛開始我確實存著報復的心態。我本來可以輕而易舉的擊垮趙氏企業,但那對我來說還不夠,我要趙義德痛苦一輩子、後悔一輩子,我要他天天活在驚憂當中,所以才想把你奪走……」他低柔輕喚,「可人……我不想愛你,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所有的仇恨在你面前都變得毫不重要,我真不知怎麼面對這樣的自己,所以才對你忽冷忽熱,做了很多教你傷心的事……我的可人,你是我的,一輩子都是。」 她臉紅的瞪著他,猛然迸出話來,「那……傑西卡呢?你肯定有很多女朋友,肯定一個比下個漂亮……你去找她們,別來理我。」

該死!沈勁心裡低聲詛咒。

「你別來理我!」她難得醋勁大發,模樣惹人憐愛得不得了。

沈勁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好採取最直接的方法,用唇堵住她的小嘴,先吻得她天翻地覆、神智不清再說。

「你——」可人讓他的氣息完全擁抱,真的分不清東南西北了。

一吻結束,他略略擡起頭,目光炯炯的對住她。

「可人,我承認過去我是遊戲人間,身邊的女人從沒斷過。但自從和你結婚,我就對其他人失去了興趣,心裡想的都是你,腦中印的都是你的影子。我只想愛你,和你廝守在一起……我的歷史並不光彩,你是不是看不起這樣的我了?」 「我沒有看不起你!」她回答得太急了,明顯地流露出對他的情意,這一點讓沈勁不由得咧嘴笑了。

「可人!我甜美的可人……」他嘆了一聲。

「你——你什麼時候變得那麼會說話了?」她眼淚盈眶,兩頰染著紅雲,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自從發覺不能沒有你之後。」他不斷啄著她的臉,「原諒我吧,可人。我知道你愛我。」

可人有些意亂情迷,推拒著,盡力保持清醒。「我不怪你了。但爺爺那邊……你是不是能放開胸懷?」

「我和他已經談開了。因爲你,我已經不恨他了。」

「真的?!」

「當然。」

「阿勁!」她欣喜喊著,熱情回應他的探索。

他兩手來回撫摸她嫩滑的軀體,目光轉爲深幽,情潮再度升起。

「阿勁,爺爺知道你不怪他,一定很高興……」她咬著唇,仍阻擋不了細碎的呻吟逸出喉間,下意識地仰起頭,讓他的唇在自己雪白的頸項和胸前游移。 「他如果知道你不怪他,才會真正高興。你爺爺很重視你對他的看法。」 「我會和爺爺談談的……我想他是太愛我和姐姐,當初才會採取那麼不光明的手段。我不會怪他了……」

沈勁沒再說話,舌探進她絲絨般滑嫩的小嘴中索求一記熾熱的吻,吻得可人的腳趾都蜷曲起來。

「阿勁,我們才……呃……才做過而已……」她的心和身體再次爲他發熱,不能自己。

他的笑聲低沈而愉悅。「剛才是剛才,現在是現在。」他長指滑過她柔軟的小腹,在肚臍的地方畫著圈,接著往下移滑進女性的密叢,尋找那溫暖又濕潤的來源……

「阿勁,我是不是……很淫蕩?爲什麼你一碰我,我就控制不住自己……嗯……我不喜歡這個樣子……」她下意識地躲著他的手,但他每一下的碰觸就像在彈琴一樣,讓她發出貓咪般的呻吟。

「我喜歡你這樣。」他抱緊她的身體,愛戀的灑下無數情人間的親吻,「我喜歡你爲我失控。我愛你,可人……」

「我也愛你……」她嬌嘆一聲,心和他印在一起,飛得好高好高……

【本文轉載自STEXT-S文字(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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