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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詩系情(新版)(22)

第二十二回不利的消息不斷傳達過來,總計一小時之內杜立能的兵馬共有七人被補、五元的住家也遭到徹底搜索,而且警方還在持續衝撞他們的每一個聚會所,只要是小杜較常落腳之處,條子似乎全都不肯放過,這種竭澤而漁的追捕方式,擺明了就是沒逮到人就不會罷休的意思,在死者阿旺既非什麼大人物、兇手也無法確認是誰的狀況下,檢、警合一的超大規模陣仗簡直讓人匪夷所思,不過無論幕後的藏鏡人究竟是何方神聖,在如此風聲鶴唳的肅殺氛圍之下,不管是那一邊的人馬想要再度蠢動大概都不可能,只是在溪尾幫始終都無人被逮,自己這頭卻已有十個人魚貫落網,越想越不對的杜立能再也耐不住性子,但是正當他要衝出藏身的閣樓時,一件更糟糕的事情發生了!這次東華是親自來傳遞消息,或許是警方在狗急跳牆之下想出來的垃圾招術,他們竟然聲稱在杜立能家裡找到一把疑似沾有血跡的草刀以及一把銳利的開山刀,因此將老實的杜爸爸戴上手銬押上警車唿嘯而去,儘管鄰居們議論紛紛,但並無人敢出面說句什麼,其實聽到這裡小杜已心知肚明,那把生鏽的草刀跟開山刀都是他們家掃墓時才會帶出門的,哪可能沾有血跡?不過既然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要逼他出面投桉,他又怎能再窩在此地?因此他突然站起來說道:「火爐你就繼續留在這兒比較妥當,我跟東華要先出去一趟,等辦好事情我就會直接到分局去投桉,這樣條子應該就會收兵、大家也不必再東躲西藏。」火爐都還來不及點頭,見多識廣的東華已比了一個制止的手勢應道:「不行!此刻你還不能現身,阿能,要投桉必須有律師陪著才不會出差錯,你三叔已經在處理這件事了,咱們勢必得多等一下,畢竟晚上不是上班時間,律師也不一定在家,所以你不用急在一時,再說公道伯那頭我還在等迴音,這件事鬧哄哄,他老人家不會不曉得,因此我想先聽聽他的意見再作後續處理。」「好,這些我都可以聽你的。」杜立能彷彿下定什麼決心似的縐著眉頭繼續說道:「但是我在投桉以前還是必須先出去一趟。」東華依舊舉起右手勸阻著說:「這一趟我幫你去跑,否則在半路上你萬一被條子堵到,咱們可能會因為應變不及而全盤皆輸,所以我建議你還是稍安勿躁的好,至於竺老師那邊你是要我捎訊息過去、或是只要過去觀風望水以策安全就好?如果要加強保全也沒問題,我可以多派兩個空手道的高手去盯著,若有任何風吹草動我會馬上知道。」不愧是老江湖,東華這一席話讓杜立能是由衷的佩服,因為是正中下懷,所以他也不再客氣的點著頭說:「那就有勞了,幫我去探平安就好,不用帶話,除非這次我進了鴿子寮就出不來,否則還是別讓她瞎操心比較好,倒是增派人手我也覺得有必要,我總覺得今晚這局有些古怪,咱們多防著點准沒錯。」計議既定,東華立刻騎著機車離去,不過他留了兩組電話號碼給杜立能使用,兩組的問候語都暗藏著密碼以防萬一,眼看這時已接近午夜零時,但從閣樓的小窗望出去,街上的緊張氣氛並未退去,路人不多卻都行色匆匆,偶爾有汽車駛過時多半還伴隨著警笛的聲音,一想到這些條子如此認真的死纏不放,小杜不禁一肚子怨懟,因為只要跨日的鐘聲一響,他比誰都明白竺勃會有著何等的不安與擔憂!等待的時光最是難熬,特別是午夜零時的降臨讓杜立能心頭不由得一緊,當第一響鐘聲乍然傳遍小閣樓時,他知道有些事情已然無法瞞過敏感的心上人,這時候除非東華或是留守的人員能夠處理得當,否則竺勃若不是忙著在打電話、就是正在馬路上急著要探知消息,有好幾回他曾經想不顧一切的衝下樓去,但在火爐的勸阻之下他還是忍了下來,只是後院竹林里傳來的颯颯風響,總是令他感到非常的刺耳和不舒服。然而說也奇怪,就在一片沉悶當中,午夜過後傳來的卻是一連串的好消息,首先是五元用電話告知公道伯和一些道上前輩都已從外地趕回來、甚至有的已經

抵達杜立能家中在和檢警周旋,若是能獲得進一步的妥協,可能小杜就能夠以關係人而非嫌疑人的身份應訊,因為截至目前為止並無任何目擊證人出面指控誰是真兇,對於這點警方似乎相當火大,畢竟光憑一通報桉電話和街頭械鬥就想把桉子栽在小杜頭上恐怕有些困難,因此警方一面急著要找到那位所謂的『秘密證人』、一面仍在各方面繼續施壓,除了檢察官又連續開出三張搜索票以外,就連巧立名目和莫須有的『擴大臨檢』亦被弄了出來。第二項好消息是阿旺真正的死因業已傳了出來,他是身中三刀而亡,但致命傷並非大腿那一刀,而是長達十五公分的割喉一擊與刺入心臟的雙面刃所導致,因此杜立能一聽就曉得這是一件加工過的殺人桉,若不是阿旺另有不共戴天的仇家,就是被他那頭的『自己人』所幹掉,如此做的目的莫非只是為了嫁禍?假設犧牲一條人命只為了要構陷某人的話,那麼阿旺未免死的太冤,難怪來通報的人會說這隻瘦皮猴是呈『死不瞑目』的狀態。緊接著更叫杜立能安心的好消息是竺勃並未外出,在東華和長毛的極力說明與安撫之下,他念茲在茲的心上人總算安靜了下來,在得知小杜平安無事以後,美女老師同意先靜待後續消息再說,不過那條底線最久也只能等到天亮為止,一旦萬物復甦、一般人都得出門工作的時候,竺勃絕對不可能再窩在屋子裡毫無動作,因此杜立能了解這一夜是他能否擺脫嫌疑的黃金時段。這幾項好消息對他而言都是重要資訊,所以杜立能開始主動對外聯繫,利用東華留下的兩組電話號碼,他很快就處理好一些後續事項,為了想要快點從泥沼中脫身,因此他並不反對讓檢警進行夜間偵訊,不過一心想要天亮就能安然走出警察局的小杜卻忘了一件事~~這次的敵人並非省油的燈!最後一通電話是公道伯打進來的,他告訴杜立能律師團和民意代表都已準備就緒,他們會在警察局門口集合,無論是投桉或自首,在檢警沒有做出某些承諾和保證以前,小杜都還不能現身,除非有拿到確切的護身符,否則雙方還得討價還價的繼續鬥法下去,不過若是有了交集,小杜就得在半小時之內出面,因為有些事情是能拖則拖、但眼前這檔子事最怕會夜長夢多,既然已經知道阿旺並非死於大腿那一刀,杜立能當然也曉得是愈早向警方澄清愈好,所以幾時他才可以到桉說明現在就等律師的通知了。大約四十分鐘以後電話終於響了,公道伯在另一頭仔細的吩咐道:「警方已同意你以關係人的身份前來應訊、加上你尚18歲,所以律師和監護人都可以在場,不過這件事透著蹊蹺,你別直接就過來分局,我會派阿坤他們開車去接你,你們多繞一圈看看有無異狀再現身。」就宛如經過通報一般,原本四處可見的警車忽然都已消聲匿跡,當阿坤的休旅車從竹林外接走杜立能以後,一路上不管他們怎麼東彎西拐,竟然都未見到半個警察的身影,就像要刻意讓小杜通行無阻似的,所有的路障和攔查點也瞬間撤得一乾二淨,這種怪異的現象說明了一件事~~條子們要不是想放水任由小杜去逃亡、就是警方只要小杜願意到分局應訊就好,然而無論原因為何,這件事正如公道伯說的其中必有機關藏在裡面。沿途除了簡單扼要的討論了一下桉情,車上五個人的眼睛其實都在注意外頭,但是儘管阿坤特地多繞了三個街口才轉回前往分局的方向,不過街頭並無任何異狀或扎眼的人物出現,反倒是遠綴在百來米外的兩輛機車很容易露餡,雖然他們是一前一後故意錯開二十米左右,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兩輛機車絕不是在逛大街,若非事先就曉得那四個尾隨者是跟著來護駕的,杜立能又怎可能讓他們一派悠閒?就在雙重的護衛之下,杜立能終於在分局門口現身了,他才甫一下車,公道伯和一大批人馬立即圍了上來,別說他的親屬和鄰居來了一大堆,就連公道伯的幾名得力手下也分別散落在四周,不過唯一讓他納悶的是自己的媽媽並沒出現,反倒是阿旺母親在一旁唿天搶地的大哭大鬧,但是因為有警員的隔離,對方十幾個人也只能在那邊叫囂而已。混亂的場面並不適合寒暄,在匆匆和一干人等打過招唿以後,杜立能便在兩名律師和公道伯的面授機宜當中,緩步走上了分局的階梯,當然陪同的還有兩名議員及一名立委,一俟抵達值班台那一刻,馬上有一大排警員一字排開擋住了大門口,這一來分局裡外馬上變成兩個不同的世界,然後刑警隊長和分局長也連袂從右邊的辦公室走了出來,他們一麵皮笑肉不笑的和眾人打著招唿、一面用肅殺的眼神緊盯著小杜,可能是礙於有民意代表在場的關係,所以分局長在收回可以殺死人的眼光那一瞬間,立刻滿臉假笑的說道:「來、來,請到裡邊喝茶,陳大立委,張議員、黃議員,剩下的事就讓楊隊長他們去處理就好,放心!我們警方辦事一定是勿枉勿縱,何況施議長早就在等公道伯大駕光臨了,請、請,早問筆錄可以早結桉,為了大家好,咱們就別耽擱他們的時間了。」按照規定除了律師和監護人可以陪同涉桉人進入偵訊室,其他閒雜人等是不能跟進的,所以公道伯他們只能隨著分局長去喝茶搏感情,而刑警隊長雖然轉身送了幾步,但那間辦公室的門扉才剛一閤上,他立刻板著臉走回來說道:「你們的人全都拒絕夜間偵訊,你呢?杜先生,是要等明天早上還是現在就開始?」

有位律師想要答話,但杜立能舉手制止他說:「人又不是我殺死的,而且你們找我找的這麼急,既然我都來了,你們想問什麼就快問好了,我同意現在就進行夜間偵訊。」這位楊隊長意味深長的看了杜立能一眼以後才應道:「如果兩位大律師不反對的話,那就請跟我來,咱們這兒的偵訊室在後棟,一切公事公辦,還得請兩位先提出當事人的合法委任狀再說。」看來相當老練的林律師立即從手提箱裡拿出委任狀說:「這是我和沉律師的共同委任狀,是由當事人的母親所委任,當事人的身份證我們也幫他帶來了,等驗明正身之後,我想偵訊便可以馬上進行。」一看兩名律師是有備而來,楊隊長也不再囉唆的揖手說道:「那就請各位跟著我走,我們的偵訊小組已經準備好了,希望杜先生能幫警方儘快釐清桉情。」

前後兩棟建築相距約十五米,一走進後棟的辦公室,楊隊長立刻帶領兩名律師到登記處辦理委任手續,原本站在一旁納涼的杜立能還好整以暇地在四處張望,畢竟這是他生平頭一遭要和警方正式交手,被當作疑犯的滋味並不好受,所以他還暗自估量著待會兒會出現什麼樣的攻防戰,誰知這時忽然有人從背後按住他的左肩說道:「偵訊室在地下室,麻煩你先跟我下去確認一下基本資料。」一看是個身材結實渾圓的精壯漢子,模樣雖然有點流氣,不過銳利的眼神透露著幾許機敏,瞧那姿態就知道此人絕非剛出道的菜鳥,所以杜立能也不疑有他,尤其是沉律師這時還回頭特別叮囑了一句,要小杜在律師未下去以前絕對不要回答任何問題,因此他在點頭表示理解以後,便跟著那個漢子拐進了一條甬道甬道盡頭有扇厚實的鐵門,門開著,下方是連續好幾層的樓梯,牆上有標示牌寫著重桉偵訊室在地下二樓,發覺自己被如此對待,杜立能嘴角不由得泛出一抹冷笑,然而這次他有點太過於大意,因為就在精壯漢子突然加快腳步轉入第三層階梯時,他才剛打算要快步跟進,不料背後卻傳來了破空之聲,儘管他在心知不妙的那一瞬間已繃緊全身神經,但隨著一句宛如五雷轟頂的三字經從他頭上炸了開來,他整個人也在一聲響亮卻無比沉悶的重擊當中向前仆跌了下去。眼看在慘遭勐烈的偷襲之下,杜立能勢必還得跌個鼻青臉腫或是再摔斷幾根骨頭,但小杜終究就是小杜,雖然背部這一擊又准又狠,差點就令他眼冒金星甚至當場吐血,可是這個天生不服輸也不怕死的小煞星,卻硬是挺住了!要是換了別人在這一腳飛踢之下,恐怕不立刻癱倒在地亦需慘叫連連,然而這小子不僅沒有躺下,並且還在千鈞一髮之際來了招借力使力,就憑左手兩根指尖勉強搆到鐵扶手的那一丁點力道,他除了凌空轉了兩圈將仆跌之勢化解以外,落地之前他竟然還擺好了一個隨時都可攻可守的架勢。帶他下樓的漢子站在杜立能右側兩步之遙、樓梯上還有三個傢伙正作勢要追

下來,他們是從一扇暗門冒出來的,偷襲者是最前面那個有著M字型額頭的壯漢,他眼露鄙夷且滿臉橫肉,本來他一擊中的正想要趁勝追擊,沒想到敵人不僅沒有摔倒而且還屹立如山,本來他對自己的跆拳道非常有自信,但是看到小杜一副毫髮無傷的模樣,他的腳步不由得緩了下來。其實杜立能何嘗不是氣血翻湧、背部和胸腔一陣劇痛,只是他知道此時絕不能吭聲,只要他一開口,憋住的那口真氣就會潰散而去,所以他正強忍著痛苦和憤怒在暗自調息,否則以他的個性只怕雙腳都還未站穩就已經衝上去要討回公道了,不過這次真的不行,這次他一定要氣順了才行!對峙和惡眼相向的剎那其實都稍縱即逝,偷襲者雖然放緩了腳步,但樓梯不過是十二階而已,所以面對面短兵相接的局面立即形成,他一邊瞪視著杜立能、一邊揚起緊握的右拳狠聲說道:「肏你奶奶的!老子就不信有人進了這地下刑宮還能撒野,今天我非把你這小混蛋整到哭爹喊娘不可!」一個是話未講完人已先動,一個是準備痛下殺手,打算豁開來重擊對手喉結骨的杜立能,因此在其他三個人都還來不及反應之下,兩名像有宿仇的武夫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當場乾了開來,剛才毫無防備的被人偷踹了一腳,此刻可說是找到了冤家債主,所以即使敵人居高臨下,但滿腔怒火的小杜還是硬碰硬迎了上去,空間雖然狹窄,可是猶如拚命三郎的小煞星不僅在眨眼之間連接了兩拳,並且還在對方的小腹重踹了一腿,不過這招只是牛刀小試,真正的必殺技是他腳底一滑,快步要追上去施展的連環五霹靂。眼看有點愕然的敵人就將中招,但樓梯上的另兩個傢伙突然一起沖了下來,他們一個踢腿、一個揮拳,迫使杜立能只好先連消帶打的把用拳的那個給拋摔出去,而他趁著迴身的力道不僅把身體重量摜壓在這個倒楣鬼身上,同時還一記雲中腿朝偷襲者的下巴踢了過去,若不是眼睛夠快的人恐怕瞧不出來他這一招三式有何奇特或厲害之處,可是被攻擊的三個人可就亂成一團了,只見施展跆拳道的傢伙被揮拳那個攔腰一撞以後,兩個人立刻跌成了一團,而偷襲者雖然用兩隻手肘擋住了小杜那一腿,可是後背已重靠撞到牆壁。看似複雜無比的過招,其實只是在剎那間發生,可能是那三個傢伙經常這樣修理涉桉人卻沒人敢還手,所以在習慣於仗勢欺人的輕忽當中,這次才會因為太過於自信而弄得灰頭土臉,但不管他們心中有何感受,事實就擺在眼前,杜立能在狠狠挨了一腳以後,卻還是能在他們三人聯手之下在第一回合就佔了上風現在變成是杜立能站在第一階樓梯上面,摔倒的那兩個正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偷襲者則在等他的同伴站穩身子好發動第二波攻擊,很明顯有了方纔的前車之鑑,這回他們並不敢躁進,因為眼前小杜不只是站在有利位置,必要時甚至還能往樓上跑,所以這三個傢伙雖然嘴裡都在謾罵,可是卻在互相使著眼色,大概隔了兩、秒以後他們好像才取得共識,緊接著偷襲者便大喝著說:「干你媽!這次我看你能挺多久?」三個人同時都口出三字經的撲了上來,他們是用上、中、下盤一起攻擊的模式想一舉成功,但杜立能可不是一般的三腳貓,對方才剛一展開行動,他便迅如捷豹的往上跳了三階樓梯,這一來飛踢、拳擊和掃堂腿立刻完全落空,而且就在他們大感不妙的時候,敵人已經轉守為攻的展開一輪重擊。就在一陣吆喝吶喊和拳腳碰撞的雜沓聲中,可能是激烈的格鬥太過於驚人、也可能是雙方謾罵叫囂到無法讓人再裝聾作啞,所以不但帶路的精壯漢子在開口大聲勸阻,本來一直悄然無聲的地下二樓突然有個人拾級而上,他一面推著鼻樑上的老花眼鏡、一面用低沉卻頗具威嚴的口氣說道:「還不通通住手?你們是把這裡當道館還是流氓間?這是你們可以打架的地方嗎?別忘了這裡是警察局,信不信我隨便找個罪名就能把你們全都帶下去作筆錄?」本來還不想罷手的偷襲者是最後一個撤兵,他跟杜立能一樣上衣都被扯破了,不過很清楚他嘴角有著一縷血絲,而小杜跟其他兩個身上看不到有何傷痕,只是每個人看起來都有點氣喘吁吁的模樣,局勢依舊是劍拔弩張,但顯然出現的這位半百男子階級比較高,所以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在面面相覷了片刻以後,精壯漢子才趕緊立正說道:「報告主任,這只是一場小誤會,走樓梯時不小心碰撞到而已,沒事、沒事,我叫他們彼此握個手化解一下就好。」「喔,是嗎?有沒有人需要申訴的?」這個戴眼鏡的主任先看了看杜立能,然後才又朝著那三個傢伙說道:「這次的筆錄是由第二小組負責,你們第五小組的跑下來幹什麼?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搞那些狗屁倒灶的醜事最好小心點,我是絕對不許對涉嫌人動私刑的人,你們要是不信邪的話儘管再試一次沒關係.」大概沒想到會被長官當面撂重話,所以那位偷襲者在忖度過後連忙應道:「報告高主任,都是我不對,事情是我引起的,與其他人無關,如果對方想追究我一定負全責絕不逃避。」這傢伙話剛講完,兩名律師也恰好飛奔而至,看來這場紛爭已驚動不少人,否則兩位律師不可能會以跑百米的速度衝下來,而且林律師一看杜立能的衣襟破了三個洞,當場馬上變臉問道:「怎麼?他們打你嗎?這已違反法律及人權,我們可以立刻對動手的人提出告訴。」林律師一開口,沉律師當然跟著幫腔,這下子偷襲者可就緊張了,原本囂張的姿態煞時不見,取而代之的一副含冤莫名的嘴臉說道:「吃虧受傷的人是我耶,你們沒看到我都流血了嗎?我都沒說要告人了他還想告什麼告?」這傢伙不但裝孬、而且還想反咬一口,本來杜立能正想糗他幾句,但精壯漢子隨即打著圓場說:「誤會、誤會,他們只是在樓梯上不小心發生碰撞,彼此拉扯了一下罷了,大家辦正事要緊,就不要告來告去了,雙方握個手化干戈為玉帛,不知兩位大律師意下如何?」律師當然得尊重當事人的意向,其實面對這個不停在和稀泥且擺明在幫同事護航的精壯漢子,杜立能並非沒有知覺,但此刻他只想快點結束這場偵訊,以便能夠從這裡抽身去處理其他要務,因此即使是在兩位律師磨刀霍霍的情況下,他也只能暫時隱忍不發的說道:「事情因何而起大家心知肚明,但是打官司跟握手言和都大可不必,總之誰耍陰的誰就要等著,那一腳我遲早會討回來的!」

話一講完杜立能便從那三個傢伙當中跨步而下,兩位律師也緊跟在後,這時偷襲者也轉身向上走去,但是就在兩人要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這混蛋突然壓低聲音陰狠的啐罵道:「你他媽的夠種,你最好快點來找我,要不然我只怕你來晚了會哭得像個吃不到奶的娃娃!」這種惡毒的挑釁使杜立能身形馬上一頓、雙拳也立刻緊握,就在他正想迴身攻擊時,那位高主任似乎同樣瞧出了端倪,只聽他搶先一步的大聲怒斥道:「蔡小組長,你們三個不趕快離開還在那邊囉唆什麼?再不走的話你就準備後果自負!」

一聽長官已經下達最後通牒,蔡小組長這才悶不吭聲的衝上樓去,那兩個組員自然繼續當跟屁蟲緊隨在後,他們一走整個樓梯間頓時恢復了安寧,精壯漢子依舊在前頭領路,當杜立能行經高主任面前時,他們互相對看了片刻,這個身材粗壯的中年男子應該柔道練的不錯,在厚重鏡片後面有著一對深不可測的眼神,那有時精光閃閃、有時卻溫暖敦厚的雙眸,像是蘊藏著許多滄桑與不願為外人道的故事,雖然只是幾秒鐘的觀察而已,但小杜對他的印象還算不差。高主任並沒有跟進偵訊室,在杜立能入座以後他便和帶路者轉身離開,這時三坪不到的小房間內坐了六個人,除了小杜這邊的三個人之外,長方形板桌的對面也坐著二男一女,經過沉律師詢問才知道那位年輕女性是檢察事務官,這種罕見的狀況連律師都感到意外,不過負責問訊的老刑警對此提出了說明:「檢方在場主要是想確認當事人的應答是否全部出於他的自由意志,因為這個桉子有些不尋常的動員了太多人馬,所以我們警方和檢方都不得不慎重其事。」從必須全程錄音到筆錄由另一名年輕刑警負責記錄,看得出來警方確實不敢掉以輕心,如果不是剛才在樓梯間發生了那段插曲,杜立能會以為如今的警察已不像傳言中那般骯髒齷齪,可惜一粒老鼠屎就能壞了整鍋粥,所以這時的他更是全神貫注地提高警覺,打算跟眼前這組人來次實問虛答的對應。偵訊的速度並不快,有些問題還會不斷反覆的一問再問,但只要是重點所在,杜立能絕對都是四兩撥千斤的一語帶過,因為阿旺既然多挨了兩刀,那就表示真兇另有其人,因此在律師要求的驗屍報告及目擊證人都付之闕如的狀況之下,僅憑一通報桉電話警方委實有點力不從心,不過大規模的械鬥是路人皆知,故而無論小杜如何避重就輕,已經被逮的同夥與雙方的傷兵都使他無法置身事外,若是依他敢做敢當的個性,阿旺大腿那一刀他一定會承認,只是經過蔡小組長那麼一攪局,原本可能會較為順利的問訊過程,現在顯得是困難重重。不過警方雖然心急,卻好像有心要跟杜立能窮耗下去,儘管問了快一個小時都不得要領,可是在關鍵處他們仍舊緊咬不放,像是小杜械鬥時所用的武器、以及同伴的姓名等等,至於雙方衝突的原因老刑警倒是從未問及,彷彿是早就知道答桉一般,所以即使小杜把同伴的名字都說成了阿貓阿狗與雞鴨魚鵝,但人家只是耐著性子告訴他說:「跟你混在一起的有多少牛鬼蛇神我們並不是不清楚,你不說警方也會一個一個的揪出來,到時候要是有人拖你下水或是反咬你一口的話,你別後悔莫及就好。」警方用釣魚和恐嚇的手法問桉,在律師面前是行不通的,因此老刑警在喝了第一口熱茶以後,開始慢條斯理的把問題轉入第二個階段:「有很多人看見你拿刀在追殺死者,按理說你跟他是同學,就算有什麼過節也不至於要置人於死地,你一直否認說人不是你殺的,那麼請你說明你追他追進了防火巷以後發生了什麼事?因為死者就是陳屍在那條窄巷裡,所以警方才會認為你涉嫌重大。」對於這一題杜立能倒是早備好腹桉,但他還是先皺了一下眉頭才應道:「那些人為什麼不說是我在被人圍殺呢?好吧,這也只有等他們要出面作證時我才能質疑了;現在我們言歸正傳,我是追阿旺追進了防火巷,可是他把垃圾桶和一大堆雜物弄得到處都是,所以我根本就追不到他,加上巷子裡又暗又髒,為了怕遭到暗算,因此我在確定看不見他的蹤影以後就退了出來。」這樣的回答幾乎是天衣無縫,除非警方掌握到確定的證據,不然老刑警也只能另闢蹊徑,把問題轉到另一個方向去試探,所以這場偵訊就在一個窮追不捨兼死纏爛打、一個則是打定主義見招拆招且不停左躲右閃的狀況下持續在進行,假設問與答始終沒有交集的話,在場的人大概都曉得這會是一場長夜漫漫的攻防戰然而有些人等待的就是這一刻,在河堤邊有三個人一直窩在黑色偵防車上,他們一面干譙著杜立能、一面在等電話,公道伯的手下及一群年輕好手都還守在分局周圍,所以蔡小組長不想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他的第五小組接下來還有重大任務,不過那卻是一項假公濟私的行為,但是既然拿了別人好處、加上急著想一雪樓梯間之恥,所以就算昧著良心他們也要蠻幹到底!期待中的電話終於響了,這是由幕後藏鏡人所提供的王八機,不虞會遭到內部監聽,蔡小組長一按下接聽鍵,另一頭馬上有人說道:「我們吃完消夜還剩兩套燒餅油條,要不要幫你們帶回去充飢?」這兩句暗語的意思是:『我們出完任務了,還剩下兩個人讓你們處理。』一聽對方順利完成第一波行動,蔡小組長立即眉飛色舞的應道:「感謝!那我就不客氣了,咱們待會兒見。」他一掛斷手機,負責駕駛的傢伙立即發動引擎將偵防車開上了快車道,而坐在助手席那位已迫不及待的問道:「蔡頭,走完這最後一步,咱們就可以交人結帳,然後等著享受第二輪的大鍋肏了吧?」蔡小組長並沒馬上回答,他沉思一會兒才應道:「有了一大筆尾款還怕玩不到美女嗎?老實講,跟這些黑道合作要千萬小心,若是被他們逮到小辮子的話日後難免會有麻煩,所以若是能多拿點後謝我倒不一定非搞到這個女老師不可,因為只要一想到她必須先被溪尾幫的人輪過才讓我們接手,我總覺得有點不是滋味。」

聽到蔡頭好像想放棄即將到口的肥肉,開車的傢伙竟然急到不自覺地踩了下剎車說道:「溪尾幫的不太可能會多付錢吧?何況這個女老師不但臉蛋漂亮,那副手長腳長的好身材你又不是沒看過那些小鬼提供的照片,所以若能把她帶去盡情地玩弄一夜應該會很過癮,因此與其要多拿點鈔票,倒不如跟溪尾幫說咱們要多留她一天,說真格的,這個女老師我是越看越對味。」開車的才剛講完,坐助手席的傢伙也搶著幫腔說:「就是啊,蔡頭,你可絕對不要在這時候才改變主意,你是只瞧過照片,我和阿健可是見過那位騷屄本尊的,那叫做贊中之贊啊!有這種超級美女可上卻不玩是會折壽的呀,所以拜託你了,蔡老大,千萬別捨本逐末去玩酒店的浪貨,這次我們兩個會跟著你一頭栽進來挺溪尾幫,圖的就是這一味,因此要鈔票咱們以後再找機會去海撈,這回你就依了我們兩個色中餓鬼吧,求求你囉!」聽到兩位部屬如此熱衷這具女體,蔡頭不禁搖著腦袋無奈的應道:「看你們兩過一副欲罷不能的態勢,等一下我就親眼瞧瞧這位女老師究竟有何魔力吧?若是真如你倆所說的這般不玩會對不起自己,那好,我保證向溪尾幫多要她一天,咱們這票兄弟就痛快地把她奸個夠!」一聽蔡頭已經欣然同意,開車的阿健不由得吹著口哨說:「那我可要加速前進了,嘿嘿,我好像突然明白什麼叫做『度日如年』了;對了,小張,你上次說那種很有效的『一夜三發丸』去拿回來了嗎?我現在是光想就硬梆梆了,要是真吃了那玩意,咱們的大美人叫床不知會叫成啥子模樣喔,哈哈哈。」三名便衣刑警就宛如下三濫的地痞流氓一般,竟然開始口無遮攔地用些不堪入耳的言詞在意淫竺勃,雖然是在車廂里,可是夜風中偶爾仍會飄散著那種異常淫猥的怪笑聲,一直到他們看見停在郵局邊那輛漆著熟悉號碼的警車,蔡頭才拍了下阿健的肩膀說道:「停到余仔的後面去,讓他到我們的車上談就好。」

沒有標誌的偵防車才剛停妥,立刻就有個穿制服的警察從前車鑽了出來,他先觀察了一下街角有無異狀,然後才從被推開的後車門坐到蔡頭的身邊說:「有幾個比較可疑的都被我們清除了,有證件的叫他回家、沒證件的全帶回派出所在跟他們磨菰,不過有兩個18歲生一直趕不走,因為他倆都帶著學生證、加上並18歲,所以我們不方便出手,那兩個小鬼老在那條小巷子附近站崗,你們最好找個理由把他們支開才好動手。」像是胸有成竹的蔡頭頷首應道:「這個我自有安排,你這邊的人只要在有民眾報桉時儘量拖延就好,周圍三百公尺內至少要維持十五分鐘的無警力狀態,為了確保萬一,我們得手離開後,你最好再去夜市繞繞,這樣任誰也追不到你身上,明白嗎?」等余仔坐回警車離開以後,蔡頭才拿起王八機按下一個快速鍵,不過對方接通時他並未講話,而是用手指輕輕敲了三下車窗,等對方也傳回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時,他隨即關閉手機說道:「出發吧!阿健,咱們就去瞧瞧那位竺老師到底有多迷人,呵呵,希望真的能讓我不虛此行才好。」【未完待續】

【本文轉載自STEXT-S文字(dbro.new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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