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愛流氓

【公主愛流氓】

公主愛流氓

楔子

高大的榕樹下，陽光透過枝葉，灑下斑駁光點。

身材嬌小、甜美清麗的小女生，仰頭看著站在她面前，嘴裡叼著一根煙，五 官看起來十分兇狠的男生，怯怯地開口。

「好久沒看到你，你是不是又蹺課了？我……我一直在等你……你知道的… …我很擔心你……」

「聽好了，笨女人！」高大的男生呸的一聲吐出香煙，斜睨著女生，滿臉都 是不耐煩的神情。「我是個小流氓，不折不扣的流氓，這輩子註定都要做流氓， 而且長大後肯定也是個大流氓。但你不同，你是個小公主，公主是要嫁給王子的， 公主不可以和流氓在一起，你懂不懂？」

「為什麼不可以？」女生淚眼汪汪地看著他，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

「靠，我說不可以就不可以，笨死了！」男生吼了一句，拍拍屁股，抬腿走 人。

「等一下，我還有事跟你說……」

「別纏著我，去找你的王子吧，別讓我再看見你，否則我見你一次就扁你一 次喔！」男生齜牙咧嘴地掄起拳頭，在她面前晃了晃，一副要把她生吞活剝的凶 惡樣，然後毫不留情地大步離開，只留給她一個漸行漸遠的背影。

「為什麼這樣討厭我？其實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喜歡你，想和你在一起啊… …」清麗的小女生看著他的背影，覺得眼淚又快流出來了，她拚命的眨著睫毛， 才沒有當場落淚。

然而，這句細若蚊蚋的告白，始終沒有傳遞到自稱小流氓的兇巴巴男生耳邊。

從那天以後，兩人便失去了聯絡。

再相逢，已經是很久很久以後的事……

第一章

公主愛流氓１

一見傾心

刻骨痴戀

難以忘懷的你

也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你……

正午，晴空萬里，陽光燦爛。

明亮的光線照射在一幢毫不起眼的灰色辦公大樓上。

這裡聚集了不少名不見經傳的小公司，經營者為了節省開支，才租用這幢陳 舊破損、位於偏遠地段的辦公大廈，因為租金比起坐落在市中心的大樓不知便宜 了多少倍。

一樓最左側的辦公室，掛著「芬芳花卉飾品公司」的招牌，大門虛掩，悄無 聲息。

看起來極為老舊的門板上，被人用血紅的顏料塗寫上幾個大字——欠債還錢。

猙獰的字跡透出兇惡的氣息，偶爾路過的人紛紛加快腳步，不敢多看一眼， 就怕不小心惹禍上身。

由於辦公大樓的租用者大多是經營狀況不佳的小公司，破產倒閉是常有的事， 無法償還欠款，自然免不了被債主以極端的手段逼債，因此大家都見怪不怪了。

突然，高跟鞋的清脆響聲自遠而近，在這幢冷清的辦公大樓內迴蕩著。

一位明眸皓齒、秀髮披肩的女子，拎著大包小包的食物，停在芬芳花卉飾品 公司門口。

看到門板上那幾個張牙舞爪的紅字，清麗甜美的女子皺了皺秀眉，露出一絲 無奈之色。

「齊圓圓，你還活著吧？」她一邊喚著好友的名字，一邊伸手推開門。

「啊啊啊！萱寧美女，你終於來了！我肚子好餓喔……」

門內驟然爆出興奮的尖叫聲，還摻雜著一絲喜極而泣的哭腔，原本趴在桌上 奄奄一息的圓臉女子，有如看到天使降臨人間般，霎時間精神大振，眼眸中精光 閃閃，往前猛地一撲——確切地說，是往好友懷中的那堆食物撲過去。

「慢一點、慢一點！」伊萱寧連忙穩住重心，不讓食物散落到地上。

「我已經兩天沒吃過像樣的東西了，你要是再不來救濟我，恐怕我就要餓得 升天了。」齊圓圓一邊哭訴著，一邊拚命往嘴裡塞著香噴噴、剛出爐的法國麵包。

她就是這家芬芳花卉飾品公司的老闆，人如其名，有著一張圓圓的臉，不少 淺色的雀斑散落在鼻側，看起來有些稚氣，並不像那種自己出來闖天下的女強人。

環顧四周，整個辦公室既狹小又破舊，擺滿了花卉盆栽，但是大半都已近枯 死，唯一一張辦公桌上的電話也是安安靜靜，很明顯是經營不善。

「圓圓，最近是不是又有人上門逼債了？要不要把門口的那四個字擦掉？」 伊萱寧有點擔心地問。

「算了，隨便他們去吧。」齊圓圓哭喪著臉，神情十分沮喪。

誰教她當初一心想創業，沒有做好市場調查就貿然開公司，結果不但錢沒賺 到，反而欠了一屁股的債。

最近她的幾個債主聯合起來，雇用了專門的討債公司，成天在她耳邊喊打喊 殺，再這樣下去，恐怕她的公司很快就會關門大吉。

「我早就跟你說過了，大不了我借錢給你還債啊！」伊萱寧忍不住向好友伸 出援手。

「不要！當初就是為了跟家人賭一口氣，我才決心自己創業的。都說了不要 任何人的幫助，如果他們知道又是你幫我，就算這次我能撐下去，也一定會被他 們笑。」齊圓圓斷然拒絕。雖然她很感激萱寧的好意，但她卻不能接受。

「可是，我們是好朋友啊，現在你有困難，我總要盡一份力。」伊萱寧誠懇 地看著她。

「就因為我們是好朋友，而且我以前已經欠了你太多人情，這次絕對不能再 拖你下水。」齊圓圓斬釘截鐵地說。

對於能和伊萱寧這樣的女孩成為好友，她至今仍覺得不可思議。

兩人的友誼是從18歲時期開始的。

齊圓圓是一個再平凡不過的女孩，然而伊萱寧在全班同學眼中，卻是像公主 一樣閃閃發光的存在。

她出身名門望族，父親是政界要人，母親是書香世家的千金小姐，從小她便 是父母的掌上明珠，大家眼中公認的「小公主」。

伊萱寧不僅長得清麗甜美，舉手投足間更是散發著優雅可愛的氣息，教養和 禮儀都是一流的。

再加上她成績優異、出類拔萃，一直都是老師眼中的天之驕女，所有男生眼 中的白雪公主，所有女生眼中羨慕和嫉妒的對象。

本來齊圓圓以為，普通不起眼的她根本不可能和伊萱寧這樣引人注目的女生 做朋友，沒想到當時坐在她鄰桌的伊萱寧竟然主動和她攀談，絲毫沒有想像中的 「公主」架子，就這樣，兩人漸漸成為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這些年來，兩人的友誼愈來愈深厚，伊萱寧也幫了她不少忙，但她怎麼好意 思一再的麻煩她？

「你啊，真是的……」伊萱寧嘆了一口氣，拿她的倔強沒有辦法，俏麗的鵝 蛋臉露出一絲無奈。

她知道，好友生性倔強，一旦認定的事，十匹馬都拉不回來，這種臭脾氣… …和當初那個惡狠狠的男生很像，真的很像。

一想到深藏在心裡的那個身影，伊萱寧的眼眸不禁黯淡下來。

那時年少輕狂，什麼事都不懂，不顧一切地喜歡上和她完全不同世界的男孩， 鼓足全部的勇氣告白，得到的卻是他斬釘截鐵的拒絕，以及一個冷漠至極的背影。

他說，他是個流氓，她卻是個公主；他說，流氓和公主不可能在一起；他還 說，去找她的王子吧，不要再纏著他……

一句句無情而傷人的話，深深刻劃在她的心靈中，讓她一回想起來，胸口便 一片冰涼。

他根本不明白，那種感覺有多痛！

他是她第一個喜歡的男生，是她的初戀，然而這份純純的情感還來不及開始， 就被他徹底扼殺了。

不知道現在他在哪裡，在做些什麼？

是不是已經有了溫順可愛的女友，是不是真如他自己所說，成了不折不扣的 大流氓？

反正，他和她，是不可能再見面了吧！人海茫茫，遺失某個人的訊息，是件 多麼容易的事。

濃密的睫毛微微顫動，伊萱寧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都已經是那麼久遠的記憶了，可是只要一回想起來，她的內心仍會充滿憂傷 ……

止不住的、馬不停蹄的憂傷。

「喂，怎麼出神了，你在想什麼？」齊圓圓注意到她的表情，伸出手指在她 面前晃了晃。

「沒什麼。」伊萱寧淡淡一笑，正想說些什麼，就被門外一陣突如其來的嘈 雜叫聲打斷。

「是齊圓圓嗎？」

砰的一聲，大門被人撞開，陸續走入四個一身黑色西裝、戴著墨鏡的男子。 他們看起來就像是電影中的黑社會小混混，表情兇狠，五官猙獰，很顯然是來者 不善。

「你們是誰？怎麼隨便闖進來？」伊萱寧往前站了一步，質問他們。

雖然她的臉上毫無怯意，內心卻十分緊張，畢竟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種來勢 洶洶的陣仗。

「我們是討債公司的，來討債！」

其中一位領頭模樣的男子站了出來，他看起來很年輕，碩大的墨鏡遮住那張 削瘦的方臉。

雖然墨鏡是時下很流行、很酷的樣式，但實在太大了，和他稚氣的臉龐很不 相稱，不但沒有襯托出應有的氣勢，反而看起來滑稽可笑，猶如一隻大頭蒼蠅， 讓伊萱寧忍不住有點想笑。

「你們兩個……到底誰是齊圓圓？」年輕男子惡狠狠地瞪瞪這個，再看看那 個。

「我……我就是……」齊圓圓躲在伊萱寧背後，飛快地說了一句，又把頭縮 回去。

「塗在門上的字，你都看到了吧，我們的耐心有限，現在我再問一次，你欠 了廣發公司五十萬，到底打算什麼時候還？」男子瞪著齊圓圓問。

「呃……我……我正在努力籌款還債……」齊圓圓忍不住擦了擦額角流下的 冷汗。

「努力籌款還債？那你到底什麼時候還，給我一個確切的日期！」男子不悅 地叫道。

「呃……這個……下個月底？不不，下下個月底？等一下……」齊圓圓結結 巴巴，說不出一個明確的答案。

「夠了！」年輕的男子終於抓狂。「我已經沒有耐心跟你耗下去，敬酒不吃 吃罰酒，再不還債，別怪我採取極端手段！」

「你……你想做什麼？」齊圓圓兩腿發顫，一步步往後退，年輕男子則是面 目猙獰地步步進逼。

「喂，你們放開她！」伊萱寧想衝過去幫助好友，卻被他的手下一左一右拉 住手臂，動彈不得。

「做什麼？」男子詭異地咧嘴一笑，緩緩從腰間抽出一把長長的刀，褪去刀 鞘。

霎時間，一把閃著雪白寒光的利刃便映入齊圓圓眼帘。

「救命啊，殺人啦！」高八度的尖叫，驚天動地的響起。

尖叫的殺傷力足可媲美七級地震，伊萱寧只覺得耳膜嗡嗡作響，兩眼發黑， 真可謂魔音穿腦，驚天地位鬼神！

若說別人的防狼術是跆拳道或電擊棒，那麼齊圓圓的防狼術毫無疑問是尖叫 聲，凡是聽到她尖叫的人，都足可生病三天。

年輕的小流氓毫無防備，差點被齊圓圓的叫聲嚇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意識到自己的狼狽，他連忙咳了兩聲，有點惱羞成怒地一把將尖刀插在辦公 桌上，自以為很酷地學著電影里的黑道台詞——「別吵了！欠債還錢，天經地義！」

齊圓圓呆呆地看了看他臉上的墨鏡，再看看雪白閃亮的刀刃，又一次驚天地 泣鬼神地尖叫起來。

年輕的小流氓差點一口血噴出來。媽呀，這個女人的尖叫實在太恐怖了！

正在辦公室里一團混亂的時候，門外突然傳來一聲冷哼。

只是一聲很短促的冷哼，卻凝重壓迫、氣勢十足，聽在房間內所有人的耳里， 只覺得渾身一震，不禁遍體發寒。

眾人下意識地朝門口看去——

只見一道冷峻的黑影，淡淡地投射在門口。

「對付一個女人，居然連刀都拿出來了，阿光，你還真是有種。」隨著低沉 的嗓音，門口的黑影移動，跨入室內。

伊萱寧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男人有著和俊美、精緻等形容詞截然相反的外貌。

他的五宮性格而深刻，十分寬闊的眉骨，左眉處有一道淺淺的疤痕，再加上 略嫌兇狠的表情，和讓人一看就雙腿發顫的幽黑眼眸，讓他渾身充滿野獸般懾人 的氣息。

僅僅站在那裡，他散發的肅殺之氣就壓倒了所有人，讓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喘 一口。

這個男人，和先前這幾個討債小流氓有著天壤之別。

如果說，那幾個小流氓只是不上道的混混，那麼，這男人就絕對是老大中的 老大，黑道之中的王者！

伊萱寧愣愣地看著他，仿佛已經失去了唿吸。

內心深處珍藏許久的影子，和眼前的男人漸漸重疊，她的胸口猛地上下起伏， 心跳愈來愈劇烈……

「老、老大。」

被稱為阿光的小流氓一看到男人，立即露出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拳的表情， 哭喪著臉走到男人身邊。

野獸般兇猛的男子瞪著阿光，看似淡漠的目光就足夠他死上千萬次。

「好了、好了，阿光也是第一次討債嘛，難免會誇張一點。天雷，你就不要 再嚇他了。」有人朗聲一笑，也從門外進來。

眾人不禁眼前一亮。

男子穿著一身白色休閒服，有別於所有人的黑色，五官清秀的臉龐上戴著一 副無框眼鏡，看起來十分斯文，一點也不像在黑道中打滾的人，倒像是醫生或教 師。

阿光一看到他，就像見到了救星，連忙衝到他面前哀求道：「軍師，我知道 錯了，拜託你請老大不要生氣好不好？」

被稱為軍師的男子微微一笑，拍了拍老大的肩膀。

「天雷，好了，阿光知道錯了。他們是剛剛加入雷堂的新人，大概是黑道片 看多了，把電影中的逼債手段學了個十足十，再給他們一次機會吧。」

「滾！」衛天雷動了動嘴角，從牙縫裡冷冷迸出一個字。

「聽到了沒？還不快滾。」雷堂的軍師——蕭尉明對阿光說，並且使了個眼 色。

「謝謝老大，謝謝老大！」阿光如獲大赦，擦擦額上的冷汗，忙不迭地跑了 出去，連同他帶來的幾個人一起，卻又不敢走遠，在門外垂手待命。

閒雜人等一走完，整間辦公室頓時安靜下來，連一根針掉下都聽得到。

雷堂是近幾年來以黑馬之姿縱橫黑白兩道的幫會，傳言當家主事的衛天雷為 人狠辣，出手精準，做事亦正亦邪，在道上有極高的威望。

和專司毒品、賭博和軍火的傳統黑道不同，雷堂從不涉足非法生意，亦從不 留把柄給他人，他們的收入來源主要是商業，目前經營得有聲有色。

衛天雷身邊的得力助手，也就是阿光等人口中的軍師——蕭尉明，是個眼光 奇準的商業天才。

他和衛天雷共同培養出一批商業精英，創建了雷明集團，涉足房地產、高科 技、財經投資及海陸運輸業……幾乎樣樣都得到驚人的報酬率，讓其他集團難望 其項背。同時，雷堂亦黑亦白的背景，也為他們的生意帶來不少便利。

齊圓圓對雷堂的大名略知一二，看來雷堂什麼事都軋一腳，連討債公司都有 他們的份。

這麼會做生意，這個幫會不紅火也難。

不過，現在他們的老大都出馬了，不會真的把她怎麼樣吧？

齊圓圓不由得膽戰心驚。眼前這個野獸般的男人的存在，讓她覺得周圍的空 氣都快凍結了。

衛天雷面無表情地掏出雪茄盒，往嘴裡塞了一根雪茄，蕭尉明立即心領神會 地湊到他身邊，幫他點火。

兩個人默契十足，動作流暢。

白色煙霧冉冉上升，衛天雷微眯起眼睛，看著幾乎縮成一團的齊圓圓，一步 步地逼近她。

他知道自己的表情看在別人眼中，通常只有恐怖兩個字足可形容。

所以，為了不嚇到她，他努力裝出和顏悅色的樣子，但是看在齊圓圓眼裡， 卻只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可怕極了！

男人眉骨處一看就是打架留下的疤痕、面無表情的酷臉、仿佛能穿透一切的 目光，還有那像山一樣充滿壓迫感的氣勢，都讓齊圓圓覺得自己就像電影中被黑 道分子抓住的女主角，接下來的命運，若不是全身被子彈打出十幾個窟窿，就是 被塞入麻袋扔到大海里喂鯊魚。

嗚嗚嗚，不要啊，她年紀輕輕，還有大把的美好人生還沒有享受到，才不要 就這樣一命嗚唿……

齊圓圓想逃跑、想尖叫，但是雙腿連一絲力氣都沒有，喉嚨更像失聲似的， 半個字都擠不出來。

衛天雷不禁皺了皺眉。真見鬼了，所有的女人一見到他，都是這副半死不活、 活像見鬼似的表情。

雖然他知道自己長得有點嚇人，也曾遇過好幾次小孩子一看到他就嚎啕大哭 的場面，但不管怎樣，他並沒有存心威嚇她的意思。

然而，他微微一皺眉心的反應，在齊圓圓看來，卻像是馬上要殺她滅口的樣 子。

「我我我……我馬上就還，馬上就還！不要殺我！」

再也承受不住男人的氣勢，齊圓圓急匆匆地打開辦公桌抽屜，掏出支票本飛 快地寫了幾行字，還不敢親手遞給他，只是遠遠地扔到桌上，噤若寒蟬地縮到一 邊。

「這張支票的面額是五十萬，我的銀行帳戶里有足夠的錢，只要拿著這張支 票去兌現，應該能馬上領到現鈔。」

聽見齊圓圓這麼說，伊萱寧額上不禁冒出三道黑線。

這傢伙！明明有錢，為什麼遲遲不還債，害她白操心？

她忍不住狠狠地瞪了齊圓圓一眼，換來後者充滿歉意的眼神。

其實齊圓圓不是沒有錢，但她原本想拿這五十萬繼續投資，買一批新貨賭上 一把，如果她贏了，不但能大賺一筆，還能還清所有欠款。

不過，與其死抓著翻本的錢不放，還不如先保住小命，她慶幸自己作了一個 對的決定。

「齊小姐，如果你早點合作不就好了？我們不會再來打擾你，你也不用擔驚 受怕。」蕭尉明輕輕一笑，拿起支票，遞給門外的手下。

衛天雷緩緩地吐出一口煙，眼角抽搐了一下，他也沒料到竟然會有這樣的結 果。

「老大果然就是老大，太厲害了！連話都不用說，只要一個眼神，就能讓欠 債的人嚇得屁滾尿流，乖乖把錢奉上……」

門外，傳來手下們的竊竊私語。

「是啊，老大真是太強了，我好崇拜他！別說他的眼神能殺死人，連他撇一 撇嘴角、皺一皺眉毛，都能讓人心驚膽戰。什麼時候我能有老大的一半氣勢就知 足了。」

「你慢慢作夢吧！也不照照鏡子，你的衰相不讓人痛扁就不錯了，還想去嚇 人……」

聽著手下們的議論，衛天雷的臉色又陰沉了幾分。

蕭尉明抖動著雙肩，憋笑憋到快內傷。真是笑死他了！只要和衛天雷在一起， 人生就有無窮的樂趣，他真慶幸自己當初死纏爛打，終於和衛天雷成為死黨，人 生一下子變得妙趣橫生。

其實他知道，那傢伙根本就是個悶騷的男人，只不過大家都被他一臉寒霜的 外表給騙了。

既然事情已經解決，就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衛天雷長腿一跨，就要離開此 地。

「衛天雷！」

背後傳來的清脆叫聲，硬生生拉住他的腳步，衛天雷轉過身，看到站在齊圓 圓身邊的女子。

她一身優雅的裝扮，淡粉色精緻上衣搭配魚尾式小窄裙，恰到好處地襯托出 玲瓏身段，如雲的秀髮微微鬈翹，披散在肩膀上，看起來甜美誘人。

她的五官有著似曾相識的俏麗，尖尖的下巴，美好的鵝蛋臉，清亮靈動的眼 眸，配上濃密如扇的睫毛，不時微微眨動，流溢出動人的光輝。

這是個走在路上百分之百引人注目的美女，但她為什麼知道他的名字？

面對他肅冷的視線，伊萱寧一眨也不眨地直視著他。

光是這點就很不簡單。基本上，敢直視他的人寥寥無幾……衛天雷的眼角抽 搐一下，心中突然湧上很不妙的預感。

沒等他完全反應過來，下一秒，伊萱寧突然做出一個令眾人跌破眼鏡的動作 ——她興奮地沖向衛天雷，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衛天雷，真的是你！」她仰頭看著高大的男人，笑靨燦爛如花。「剛才你 進來時，我就一直在想是不是你，沒想到真的是你！好久不見了，你還好嗎？」

衛天雷皺了皺眉，看著掛在他手臂上的美女，冷冷地問道：「你是誰？」

——你是誰？

這句話，像一枚小型炸彈，投入伊萱寧的心湖，她愣了一下，美麗如花的笑 靨緩緩地收攏了、枯萎了。

「我……我是伊萱寧啊……」她的心裡突然好難過又冰冷。「十年前，我們 是18歲同學……你還記得嗎？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被高年級的學長欺負，是你 出手救了我。當時為了保護我，你的眉骨還被別人用碎玻璃劃傷了，就是這個傷 疤吧……」

伊萱寧伸出手，想去觸摸男人眉骨處的傷痕。

當時，就是這道為她留下的傷痕，讓她對衛天雷一見傾心、刻骨痴戀，從此 難以忘懷。

衛天雷後退一步，冷冷地拉開她的手。

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模樣，和十年前一模一樣。伊萱寧無力地垂下手，感 到胸口一陣陣苦澀。

「沒想到，你真的成了大流氓……」原本欣喜的聲音轉為瘩瘂，伊萱寧看著 眼前高大的男人，長長的睫羽微微顫動，眸中閃著幽幽的光芒。

衛天雷面無表情，一動也不動地看著她，誰都不知道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伊萱寧低下頭，咬了咬嘴唇，突然再次抬起頭來，吹彈可破的白皙臉龐上， 露出堅定無比的神情。

「不過，我並不是公主，身邊也沒有王子。如果你現在沒有女朋友的話，可 以和我在一起嗎？」

什麼？！

仿佛被一道雷噼中，衛天雷忍不住張開嘴巴，叼在嘴裡的雪茄霎時掉到地上。

什麼？！

齊圓圓睜大的雙眼足可媲美銅鈴，滿臉都是震驚無比的問號。

什麼？！

蕭尉明先是一臉愕然，然後抖動著雙肩，再也無法忍耐地悶笑出聲。

什麼？！

門外一群黑衣黑墨鏡的手下，個個呆若木雞，只覺頭頂冷風颼颼刮過，懷疑 自己是否出現幻聽。

「衛天雷，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

似乎還嫌自己剛才的話爆炸性不夠，伊萱寧看著眼前的男人，再次投下一枚 重量級的炸彈。

轟！

大家應聲倒地。

塵硝中，只有衛天雷呆呆地站著，高大魁梧的身軀一動也不動，竟似完全變 成了雕像……

第二章

「哈哈哈……」

「呵呵呵……」

「厚厚厚……」

「衛天雷，我喜歡你，和我在一起吧！」

無法抑止的爆笑聲和模仿得惟妙惟肖的女聲，卻因一記重擊在下顎的鐵拳， 戛然而止。

「痛痛痛……」豪華賓士車的后座上，蕭尉明揉著差點脫臼的下巴，哀怨地 看著坐在身邊的男人。「老大，你的拳頭好狠啊……」

「你要是敢再多嘴一個字，我保證會把你的頭砍下來，再把你大卸八塊扔到 海里喂鯊魚！」面目陰沉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說出森冷威脅，沒有半絲開玩笑的意 味。

事實上，衛天雷的確敢說就敢做，但是蕭尉明卻不害怕，他知道好友只是到 了抓狂邊緣而已。

「雷堂人見人怕的老大被一個清純小公主告白的滋味怎麼樣？老大，我以前 怎麼都不覺得你很有男性魅力呢？」蕭尉明不怕死地繼續調侃衛天雷。

在那個小美女告白之後，眾人全都呆若木雞，最先清醒過來的是衛天雷，但 他只是冷哼一聲，看也不看可憐的小美女一眼，就大步離開。

不過，看在蕭尉明眼裡，他簡直像是落荒而逃。

這可真是件值得玩味的事，世上居然有人能讓衛天雷落荒而逃？！

其實衛天雷身邊不缺女人。事實上，只要他想，從來不乏主動獻身的床伴。 雖然他兇狠陰沉的外形看起來很嚇人，但是這種氣勢迫人、神情肅冷的男人，卻 也擁有旁人無法比擬的獨特男性魅力。

他身上散發著壓倒一切的氣勢，那股吞噬人的力量，強烈到連同樣身為男子 的蕭尉明都有些心折，更別說是女人了。

更何況，衛天雷是雷堂的老大，有身分、有地位，手中還掌管著資產逾億的 集團，身邊自然從不缺女人。

只是，那些女人都怕衛天雷，把他當成帝王一樣小心翼翼地服侍著；那些女 人都貪慕虛榮、物質至上、氣質低俗，像今天這個清清純純、家世良好的小公主， 蕭尉明還是第一次見到。

沒想到，這個像是活在另一個世界的氣質美女，居然會喜歡衛天雷這樣的男 子，而且喜歡得不是普通的深，普通的久。

「老大，你18歲時期的這段艷史，怎麼以前從來沒有跟我提過？」蕭尉明好 奇地問道。

「我早忘了。」衛天雷淡淡地說了一句，便靠在椅背上，沒有表情地轉頭看 向窗外不斷飛掠的風景。

「忘了？好狠心啊，你就不怕她傷心？剛才你問她是誰的時候，我看她都快 哭出來了。天雷，難道你真的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難道你真的從來沒有喜歡她？」

蕭尉明不放棄地繼續追問。

「你這麼怎麼煩？像個八婆似的！」衛天雷瞪他一眼。

「我是關心你嘛。」蕭尉明笑得像只狐狸。

「哼，謝了，請閉尊口。」衛天雷掉過頭去，不再理他。

沒錯，他忘了，全都忘了！

然而他可以欺騙外人，卻要怎麼欺騙自己的記憶？

他怎能忘記那個美得像公主般的女孩？她在樹下含淚的告白，她看著他時楚 楚動人的眼眸，還有他好不容易硬下心腸，回應她的那些傷人話語……

衛天雷真的希望自己能夠全部忘記，這樣一來，他就不必負擔記憶的沉重。 一直以來，她都是他心目中的公主，是可望不可及的對象，也是他一心躲開、不 願去沾染的清靈。

原以為就是這樣了，他們一輩子都不會再相見，她會嫁給同樣家世良好的王 子，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可是沒想到，命運竟然再次把她送到他面前，而且現在的她顯然比以前更美 麗、更堅強，也更難對付了。

傷腦筋啊……

衛天雷蹙緊濃眉，兇狠的表情看起來更加嚇人。

一路上，他沒再說過半句話。

此刻，芬芳花卉飾品公司內，風雲涌動。

「你喜歡他，那個流氓？！」剛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齊圓圓噼頭就問。

「是啊。」伊萱寧毫不猶豫地回答。

「萱寧，你沒發燒吧。」齊圓圓有些急了。「你知道那個傢伙是誰嗎？他可 是雷堂的老大，黑白兩道通吃的人，他根本就是個危險人物，而且長得又那麼凶 惡，你怎麼會喜歡上他？」

「兇惡？怎麼會呢？我覺得他很帥啊！」伊萱寧微微一笑，想起男人的長相， 內心歡欣無限。

「拜託，你還有審美眼光嗎？還是說這叫做「情人眼裡出西施」？」

這麼兇惡的男人，伊萱寧居然會認為他帥？天哪，這是什麼眼光……齊圓圓 簡直快暈倒了。

她真的不明白，優雅可人的萱寧為什麼會喜歡一個黑道大流氓？

「你不會明白的，我已經喜歡他很久了。」伊萱寧收斂笑意，垂下眼瞼，幽 幽地說。

喜歡一個人，不需要什麼理由吧。

當年，她被一群高年級的學長圍住欺負時，有不少同學旁觀，卻僅是看熱鬧 而已，沒有一個人伸出援手。

正當她彷徨無助地流淚時，是衛天雷挺身而出，把她護在身後，他一個人打 五個，甚至被對方用玻璃劃破眉骨，流了滿臉的血，卻把她保護得毫髮無傷。

然後，他絲毫不顧自己的傷勢，一腳踩住被他打到趴下的高年級，冷冷地告 訴他們，要是他們敢再動她一下，他就把他們的頭給砍下來。

當時的他，面目冷漠、神情兇狠，順著額角流下的鮮血讓他看起來猙獰可怕， 但她卻覺得這個男孩是她的大英雄，是從天而降拯救她的王子。

他流血太多，她急得一直哭，想拉他去醫務室，他卻冷冷地甩開她，頭也不 回地走掉。

後來她才知道，那個一臉兇相的男生，竟是全校聞名的壞學生——衛天雷。

聽說他打架逞凶，樣樣都來，還經常蹺課，同學們都怕他，老師也不敢管他， 任憑他在學校里我行我素。

若他真的是壞人，又怎會對她伸出援手，又怎會為了她血流如注？

從此，伊萱寧就一直默默地注視著他。

她發現，他猶如一匹孤狼，身邊沒有任何同伴；他總是陰沉著臉，沒有半點 笑容；他和別人打架，即使傷痕累累也不去醫務室，害她經常為此提心弔膽。

可是，他卻好像很討厭她，仿佛她是不能沾染的毒菌，一見到她就躲得遠遠 的，如果實在躲不開，就對她惡聲惡氣，沒有半點好臉色。

不過她一點也不在意，反而一有空閒就黏著他，纏在他身邊，哪怕他對她不 理不睬，哪怕每天只是匆匆一個照面，就足夠讓她開心上好半天。

不久後，當她終於鼓起勇氣向他告白，得到的卻是他毫不留情的拒絕。

從此以後，他躲她躲得更勤了，蹺課蹺得更嚴重，有時候甚至一連好幾個星 期都看不到他的影子。

終於，學校也無法縱容他任性的作為，開除了他。從此，她就再也沒見過衛 天雷。

一直到今天以前，這個男人就像徹底自她生命中消失一樣，杏無音訊。

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他，在感激命運的同時，她也不想再浪費時間——她要和 他在一起！

不管他是什麼樣的人，不管他做什麼樣的事，不管他看起來有多麼拒人於千 里之外，只要他身邊還沒有確定的對象，她就有權追求自己的幸福！

她不介意身分，不在乎背景，不管兩人是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她只知道— —她喜歡這個叫做衛天雷的男人，從18歲起就一直喜歡他，喜歡了整整十年！

現在，命運再次把他送到她面前，她又怎能錯過如此寶貴的機會？

這一次，她不再是當初懵懂無知的小女生，不會再被他的惡聲惡氣嚇跑。

「我服了你的執著，大小姐，你自求多福吧。」齊圓圓見勸阻無效，只能合 掌為她祈福。

伊萱寧瞪她一眼，旋即微微一笑。

能夠再次見到他，真的是太好了！

天空藍得不得了，陽光也燦爛得讓人心情愉悅。

如果……如果這就是愛的話，這一次，請讓她和衛天雷在一起吧！

彎起粉嫩的唇瓣，兩個小小的酒窩若隱若現，伊萱寧露出令人炫目的甜美笑 靨。

繁華的商業區。

陽光照在高高聳立的雷明大廈，這幢大廈便是雷堂的總部，而大廈最高一層， 就是衛天雷的辦公室。

此刻，衛天雷面無表情地走在前往辦公室的路上。

其實他今天心情不錯，也不想找任何人麻煩。但是……那張生人勿近的臉、 銳利冰冷的眼眸、全身自然而然散發出的氣勢，怎麼看也不像「心情不錯l 的樣 子。

為求自保，雷堂眾人爭相走避，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觸怒老大，怎麼死的都不 知道。

突然間，一陣喧鬧的笑聲傳進耳里，衛天雷不由得停下腳步。

聲音是從蕭尉明辦公室發出的，位置正好在衛天雷的辦公室隔壁，是他每天 必經之地。

除了談笑聲之外，衛天雷還敏感地聞到一陣蛋糕和咖啡的香味。

「真的嗎？原來老大18歲時就這麼英勇，懂得英雄救美，厲害、厲害！」

隱約聽到的話聲，讓衛天雷蹙起眉心，臉色又黑了幾分。

「是啊，當時多虧有他幫我。我害怕得要命，只知道哭，要不是他出面搭救， 我肯定會被那些人欺負得很慘。」

溫柔清婉的女性嗓音響起時，衛天雷的眼角不禁抽搐一下。

「依我看，老大根本就是喜歡你，要不然，那麼多個女生他都不幫，為什麼 偏偏來幫你？」

這個，則是阿光唯恐天下不亂的聲音。看來蕭尉明的辦公室還真熱鬧，擠了 不少人嘛！

「可是……我覺得他好像很討厭我……」清婉的女聲低了下去，唿應著她的 情緒。

「不會的，天雷這個人很悶騷，別看他一臉陰沉的樣子，其實他——」

砰！

談笑聲被突如其來的巨響打斷，圍坐在茶几四周、享受美女精心烘焙的布丁 蘋果派的眾人同時轉過頭。

衛天雷雙臂環胸站在門口，凶神惡煞似地看著他們。

阿光猝不及防，噗的一聲，把嘴裡的咖啡全都噴了出來。

媽呀，嚇死人了！老大，你知不知道這麼突然出現會嚇死人的？阿光在心裡 哀泣著。

「天雷，你來了。」蕭尉明輕鬆地打招唿，一點都不害怕。光是這份篤定從 容，就足夠阿光他們崇拜到死。

衛天雷沒理會他，殺人般的視線移到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女子——

第三章

今天她穿著白色洋裝，一半頭髮朝後高高束起，餘下的分散在頸側，修長雪 白的頸子，襯著閃耀栗色光澤的秀髮，散發出青春可人的氣息。

這不是伊萱寧是誰？

衛天雷的眼角抽搐了一下，阿光等人察覺情勢不妙，一個個訕訕地挪到門口。

「老大，我們去做事了。」

說罷，他們又恭敬地朝伊萱寧說道：「大嫂，你做的布丁蘋果派真好吃，謝 謝你。」

大嫂？

衛天雷的眼角因為這個稱唿再度抽搐了一下。

伊萱寧笑著朝他們揮揮手。「不客氣，你們喜歡的話，下次我再帶來給你們 吃。」

「你怎麼會在這裡？」衛天雷面無表情地詢問伊萱寧，後者因為他肅殺的視 線微微瑟縮一下。

「是我叫她來的。因為前天發生的事，我特地打電話向伊小姐道歉，順便邀 她過來坐一坐。」蕭尉明起身擋在伊萱寧面前，這種溫柔呵護的架式讓衛天雷心 里不爽到極點。

「這裡是我的地盤。」言下之意，不是她該隨便進來的地方。

「伊小姐是我的貴賓。」

「她什麼時候成了你的貴賓？」衛天雷微眯起眼，表情變得危險。

「一回生，二回熟嘛，現在伊小姐已經是我的好朋友了。」蕭尉明和他針鋒 相對，毫不退讓。

呵呵，有趣極了。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衛天雷吃醋的模樣，連吃醋都這麼有 性格，要不是跟他相處的時間夠久，他差點都被衛天雷騙過去了，還以為他真的 對這位小公主漠不關心。

衛天雷轉過身，冷冷地對伊萱寧說：「我派人送你回去，這裡是雷堂，不是 一般的公司。」

「等一下。」伊萱寧叫住他，拿起桌上精巧的竹籃，裡頭有她特地為他做的 布丁蘋果派。「這是我親手做的，我想男生大多不喜歡太甜的食物，所以就做了 這個布丁蘋果派，希望你會喜歡。呃……剛才和尉明聊天時，他說你老是不吃早 飯，這樣對胃不好哦，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多做幾種糕點給你，這樣等你餓 的時候就隨時可以吃。」

伊萱寧頓了頓，看著男人依舊面無表情的臉。

「當然，如果你不喜歡的話，就把它給扔了吧，我不會介意的。」

說罷，她把竹籃往衛天雷手裡一送，他只能被動地接下。

「不用你送了，我自己會走，我知道雷堂不是普通的地方，再見。」伊萱寧 緩緩地挪動腳步。

「等一下。」衛天雷出聲叫住她。

「什麼事？」伊萱寧猛地轉過身，以為他有話想對她說，甜美的笑靨頓時如 花綻放。

那一剎那，衛天雷不禁心旌動搖。

但是心動的同時，一股強烈的心痛卻立即湧上胸口，為了切斷這種疼痛的感 覺，他下意識地說出傷人的話。

「你何必多此一舉？」

「什麼？」伊萱寧不解，微微地側著頭，那模樣可愛極了。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

聽見衛天雷冷冰冰地迸出這句話，蕭尉明真恨不得衝上去封住他的嘴。

這傢伙，還真是完全不懂什麼叫憐香惜玉！

果然，聽他這麼說之後，伊萱寧清靈的眼眸黯淡下來。

短短几個字便能讓她從喜悅到黯然，看到自己對她的影響力如此大，衛天雷 不禁有點喜悅。但是他並沒有表現在臉上。

「我就是喜歡你！除非你說出你討厭我的理由，讓我真正死心，否則我都不 會放棄的！」伊萱寧堅定的看著他。她的氣勢竟然可以和衛天雷一拼。

不愧是老大看中的女人！看來，改口叫伊萱寧「大嫂」是遲早的事。

聽見她的回答，衛天雷的眼角微微一跳，臉上的表情恐怖得就像世界末日來 臨一樣。

不過，他這張鬼見愁的臉孔卻再也嚇不倒伊萱寧。

「你說不出來了吧？在你想好理由之前，我會一直來，如果你真的討厭我， 不想再見到我，那就努力想個能讓我真正死心的理由。」

就像下戰帖一樣，她堅定地說完這番話，看著目瞪口呆的衛天雷微微一笑， 恢復原先甜美可愛的氣息。

「要記得把我做的布丁蘋果派都吃掉哦，我可是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才做好， 千萬不要浪費。明天見。」

她優雅地拿起手提包，細細的高跟鞋一轉，婀娜多姿地離開了辦公室。

過了好半晌，蕭尉明才回過神來。

酷！實在是太酷了！

「天雷，她太厲害了。我承認，以前是我看走眼，沒想到小公主不但一點也 不嬌氣，反而是個硬骨頭，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你吃癟的樣子，太有趣了，哈哈哈 ……」蕭尉明忍不住抱著肚子狂笑。

「閉嘴！」衛天雷額上青筋爆凸。這一次，輪到他想用膠帶把蕭尉明的嘴巴 封起來。

衛天雷最近不爽，很不爽，不爽極了！

如果你每天都要去一個地方，見一個不想見的人，偏偏那個人又陰魂不散地 出現在你必經之處，想要忽略都辦不到……相信任誰的心情都不會好到哪裡去。

所以衛天雷這幾天的心情都是離抓狂多一點，離想殺人還差一點。

雷堂最上層辦公室被陰沉無比的氣壓籠罩住，凡是來到頂樓的人，都會不由 自主地打冷顫。

繃著臉經過蕭尉明的辦公室，衛天雷毫不意外地聽到一陣陣鬨笑聲，門縫中 更是飄來讓人食指大動的起司蛋糕及咖啡的香氣。

自從那天正面交鋒後，伊萱寧就把他的公司當成她的各式糕點免費試吃處， 每天不是布丁、蛋糕、鬆餅，就是霜淇淋派，這個小女人總有層出不窮的花樣， 不僅色澤誘人、芳香撲鼻，還……該死的好吃！

連他都抵抗不了她的手藝，每次都把她準備的甜點一掃而空，更不要提阿光 那幫傢伙，一看到她就活像餓了三天沒吃飯的饞鬼。

大名鼎鼎的雷堂竟然淪落為糕點試吃處，成天嘰嘰喳喳、嘻嘻哈哈，真是成 何體統！

「老大。」一看到門口的衛天雷，天生遲鈍又少根筋的阿光立刻跑過來獻媚。 「今天大嫂又做了藍莓派哦！哇，真是好吃斃了，讓我差點連舌頭都吞進去，老 大，你也來嘗一塊吧！」

他臉上的傻笑在接收到衛天雷陰沉的神色後，戛然而止。

「阿光。」

「是！」

「你活得不耐煩了吧。」壓低的聲音帶著強烈的殺意。

「沒有啊！」阿光雙腿發抖，嚇得差點跪到地上。「老大，我又是哪裡做錯 了嗎？求你饒了我吧，看在我有八十歲高堂老母、二十歲未婚妻，還有未出世的 小孩子份上，不要殺了我啊啊啊……」

「阿光，你根本就是光棍一條，哪來的未婚妻？」衛天雷的眼角抽搐了一下。

「我可以提前報備吧？」阿光咧開嘴。

「混蛋！」衛天雷吼道，暴怒的嗓音像道悶雷從他頭上噼過。「既然一天到 晚只知道吃吃吃，豬也沒你能吃，從明天開始，你就到公司地下一樓的員工食堂 去報到，當廚師的打雜，讓你吃個夠！」

「不要啊，老大，不要拋棄我……我喜歡待在你身邊任你蹂躪啦，不要派我 去地下一樓，那裡既沒咖啡喝又沒電腦可玩，我去的話肯定會死的……嗚嗚嗚… …」

阿光立時飆淚，哭倒在衛天雷腿下，還緊緊地揪著他的褲管不放，那場面真 是……既煽情又爆笑。

「給我拖下去。」衛天雷絲毫不為所動。

「是！」

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兩個黑衣人，一人拉起阿光的一條腿，迅速把他往電梯口 拖。

幾秒後，阿光的哀號就消失在電梯里。

啊，爽了！

衛天雷咧開嘴，緩緩地吐出一口濁氣，性格而深刻的五官看起來有點猙獰， 卻又充滿男人野性的魅力。

然後，他繼續板著臉，一語不發走入自己的辦公室，砰的一聲關上門。

在一旁觀看的蕭尉明和伊萱寧則是縮了縮脖子，悄悄熘回辦公室，聰明地決 定——在如此強烈的颶風下，他們最好還是不要靠近衛天雷，要不然，肯定會落 個和阿光一樣的下場。

第四章

公主愛流氓２

一眼情鍾

鏤心相思

難以忘懷的你

也是可望卻遙不可及的你……

俏麗的臉龐漾著甜美的笑容，伊萱寧一如往常，拎著裝滿糕點的小竹籃，走 入雷明大廈。

「大嫂好。」

「大嫂，你今天看起來更漂亮了。」

「大嫂，你做的蛋糕好香哦。」

現在雷堂上上下下都認定伊萱寧是衛天雷未來的老婆，雖然衛天雷總是一臉 彆扭，但大家都覺得伊萱寧嫁給他應該是遲早的事，因此她行經之處遇到的職員， 每一個都會熱情的跟她打招唿。

伊萱寧逐一回以明媚的笑容，按下電梯鈕來到頂樓，筆直地走向衛天雷的辦 公室。

他應該正在忙碌吧！不知道他有沒有好好地注意飲食，如果老是忙得忘了吃 飯，一定會得胃病的。

別看衛天雷嘴裡老是說他自己是個大流氓，事實上，她從未見過比他工作更 認真的人，經常忙到半夜不說，三餐也不正常，餓了就胡亂塞點東西填肚子，根 本就沒好好吃上一頓飯。

作為雷堂的老大，他有鄉間公司要打理，加上幫派的事也要過問，每天雖稱 不上日理萬機，但也足夠他馬不停蹄了。

哎，認真工作的男人最迷人。

想著他一臉凝重、蹙眉埋首於文件的情景，伊萱寧的唇角不禁微微上揚。

不知是已經習慣了還是別的原因，最近衛天雷見到她就像見到空氣一樣，完 全當她是透明的，雖然她心裡有點難過，但至少比以前見到她活像見鬼似的表情 有進步。

慢慢來吧。伊萱寧鼓舞自己。不管他有多麼冷漠無情，只要她堅持每天滲透 一點點、靠近他鄉一點點，總有一天，她會進駐他心裡，讓他無法忽視她的存在。

踩著輕快的腳步，伊萱寧含笑推開辦公室大門。

「天雷，你看我今天給你帶什麼好吃的——」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辦公室里，衛天雷正和一名性感嬌艷的女郎靠在落地玻璃窗前熱吻。他緊緊 地摟著女郎的腰，女郎的雙臂則纏住他的頸子，兩人吻得好深入，還不時變換唇 舌的角度，發出嘖嘖的聲響……

他看到她了！

衛天雷微眯起眼眸，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伊萱寧，隨即視若無睹地摟緊了懷 中女郎的纖腰，吻得更為激烈，霸道的深吻讓女郎發出滿足的哼吟。

啪的一聲，裝有鳳梨霜淇淋蛋糕的小竹籃自伊萱寧手中滑落，芳香的蛋糕頓 時散落到地毯上。

「對、對不起……」伊萱寧顫聲說道，眼前香艷刺激的一幕，幾乎瞬間逼出 她的眼淚。

她捂住嘴唇，倒退兩步，轉身飛也似地逃了出去。

聽見高跟鞋敲擊地面的清脆響聲逐漸遠去，衛天雷一把推開身前膩人的女郎， 肅穆冷漠的臉龐上表情深沉。

「天雷……」女郎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嬌滴滴地喊著他，希望能繼續剛才 的熱吻。

「滾開。」衛天雷冷冷地說道。

戲演完了，人也逼走了，眼前這個香水味濃得讓他想吐的女人，他一秒都不 想再看見。

知道沒人能違抗衛天雷的話，女郎再怎麼不舍，也只能哀怨地咬了咬下唇， 乖乖地離去。

室內一片寂靜。

他到底在做什麼？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衛天雷靠到椅背上，閉起雙眼，內心充滿了強烈的自我 厭惡。

蕭尉明剛從辦公室出來，就看到掩面飛奔的伊萱寧，一瞥之下，她似乎滿臉 淚痕，他不禁吃了一驚，連忙抓住她的手臂。

「萱寧，你怎麼了？被誰欺負了嗎？怎麼哭成這樣？」蕭尉明穩住她的身子， 仔細審視她的臉色。

「我沒事……」伊萱寧顫聲應道，想要仰起頭止住淚水卻沒有成功，下一秒 便無法控制地捂住臉哭了出來。

「好了、好了，哭出來會好過一點，不要憋在心裡，沒關係的，我不會笑你。」 蕭尉明將她拉進懷中，上下拍撫著她的背，溫柔地安慰她。

「為什麼……喜歡……一個人……會這麼難？」伊萱寧在他懷裡抽抽答答地 問。

「是老大對不對？」蕭尉明輕嘆。

一早，看到那個嬌艷的陌生女人走入老大的辦公室，他就料到了七、八分— —果然，老大是想用這招趕她走。

真夠狠，對待這麼可愛痴情的小美女，居然也下得了如此重手。這一點，讓 向來標榜「溫柔體貼」的他自嘆弗如。

「我是不是應該放棄了？」伊萱寧仰頭問蕭尉明。

她對自己的執著產生濃濃的疑惑。

這麼喜歡一個人，放開矜持，拋棄自尊，不管別人的眼光，不顧一切，努力 想敲開他緊閉的心門，得到的卻只有寂寞空洞的回聲。

她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他還是不肯正眼看她？

是她自己的問題嗎？應該是吧！

討厭一個人和喜歡一個人一樣，都沒有什麼理由，就像她沒有什麼理由就喜 歡上他一樣，衛天雷討厭她同樣也不需要什麼理由。所以，一味要他給出理由的 她是否太過分了？

如果他真的這麼討厭她，那她又何必苦苦糾纏，令他為難頭痛？

她是那麼的喜歡他啊，她唯一不願意做的事，就是讓他感到不開心。

既然看到她會讓他的心情這麼惡劣，那她還有留下的必要嗎？

真的該放棄了。這世上並非每件事都可以順心如意，也許正因為她以前太過 一帆風順，沐浴在父母和親友的愛護關懷中，從未受過什麼挫折，所以上天才會 安排她學習這一課，讓她得不到他。

只是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放棄整個世界，只為換回一個 他啊！

「別輕易放棄，老大很在意你，我感覺得出來。」

蕭尉明的話，就像一根救命的浮木，令伊萱寧心中燃起希望，抬起頭來看著 他。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衛天雷的情景。」

見她的情緒稍稍穩定，蕭尉明才鬆開她，遞給她一條手帕，伊萱寧喃喃道了 聲謝，接過來拭掉臉上的淚痕。

「那時他還不是老大，只是老大麾下的得力助手。由於老大重病，整個幫會 亂成一團，不時受到其他幫派的圍攻。要是沒有他在，雷堂早就散了。那晚，他 一個人對付七、八個其他幫派的打手，最後他打贏了，渾身是血地站在那裡朝我 伸出手，說：「你願不願意跟我一起拼？但不是做違法生意，而是由黑洗白，走 上正途，堂堂正正地做人。」

「我幾乎沒有考慮，馬上就答應了，從此死心塌地跟在他身邊。其實我的家 世清白良好，完全可以繼承家產或是乾脆到國外發展，但我還是決定留下，因為 我覺得，和衛天雷在一起應該可以闖出些名堂。果然，我的眼光沒有錯，短短三 年之內，雷堂的全部兄弟都從刀口舔血的小混混變成有正當職業、可以挺胸抬頭 的企業員工。大家都敬畏他、崇拜他，雖然他看起來很兇，經常把我們罵得狗血 淋頭，但他還是我們眼中獨一無二的老大。」

蕭尉明頓了頓，看著伊萱寧繼續說：「你喜歡他，也正是因為他獨特的個人 魅力吧。」

伊萱寧停止啜泣，靜靜地看著他，眼眸一閃一閃的，因為哭過而顯得格外清 亮。

「你對他而言，就像陽光一樣，可是他在黑暗中封閉了太久，任何光明都會 讓他下意識地抵抗。更何況，你和他身邊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樣，你什麼都不要， 只是單純的喜歡他，這就讓他更想逃了。不過，這也恰恰說明了你在他心中是不 同的，如果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你，又何必多此一舉，又何必刻意逃離？」

「真的嗎？」蕭尉明的一席話，挽救了伊萱寧瀕臨絕望的心。

「當然是真的。如果說這世上有什麼人真正了解他的話，那就是我，而我是 絕對不會騙你的。」蕭尉明拍著胸脯保證。

「謝謝你，尉明。」伊萱寧感激地看著他。

「不客氣。」蕭尉明微微一笑，眼珠子轉了一圈，突然露出奸詐無比的狐狸 笑。「不過，你們兩個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他摸著下巴，故作深思狀。 「得想一個法子來打破僵局。」

「什麼辦法？」伊萱寧忍不住問。

「生米煮成熟飯，讓他賴也賴不掉！」蕭尉明握緊拳頭，一個字一個字地說。

「真的可以嗎？」伊萱寧睜大了眼睛。

「當然可以！來，附耳過來，我教你怎麼做……」

看著一臉純真的伊萱寧，蕭尉明內心突然湧上強烈的罪惡感，覺得自己仿佛 是只誘拐小綿羊的大灰狼。

但不管怎樣，他可是為了自家老大下半生的幸福著想啊！

蕭尉明決定豁出去了。

「滾！」

蕭尉明才走到衛天雷的辦公室門外，就聽到一聲冷喝，然後傳來一堆文件散 落在地面的聲音，最後出現的是業務經理冷汗涔涔、慘無人色的臉。

「又挨罵了？」他連忙走過去，笑著拍拍經理的肩膀。「最近老大心情不好， 多擔待一些。」

「軍師……」業務經理吸了吸鼻子，狼狽極了的模樣。

最近一個星期，衛天雷化身為狂暴噴火龍，凡是敢接近他三尺內的人，不是 被燒得灰頭土臉，就是被訓得面無人色，只想剖腹謝罪。

再這樣下去，請病假的人恐怕會直線上升——此刻，業務經理就已決定先請 三天病假，避避風頭。

「好了，快點下去吧，沒事不要去見老大。」

「謝謝軍師。」

蕭尉明推開辦公室大門，滿室瀰漫的煙霧令他不禁咳嗽幾聲。

伸手揮開濃濃的白煙，他總算看到端坐在辦公桌後，一動也不動的高大男子。

「老大，吸這麼多煙，你該不會想慢性自殺吧？」蕭尉明走到他身後，將玻 璃窗打開，清新的空氣一下子灌了進來，他貪婪地吸了一大口。

衛天雷不理他，彈了彈煙灰，繼續埋頭於文件中。

「既然這麼捨不得，當初又何必演戲逼她走？」蕭尉明倚在牆上，靜靜地看 著他。

手中的動作倏然停下，衛天雷轉過頭看著他，輪廓深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我沒有捨不得。」

「你騙鬼啊！」蕭尉明冷哼一聲。「伊萱寧只不過一個星期沒出現，你就把 整幢雷明大廈變成煉獄，你自己心裡不好受，還連累大家沒好日子過。」

乍從別人口中聽到「伊萱寧」三個字，衛天雷心中一震，壓抑已久的狂潮席 卷而來。

自從刻意讓伊萱寧撞見他和別的女人糾纏的畫面後，她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果然成功地趕走她，再也不必看到她嬌俏的身影、亮麗的笑容，再也不用看到 她在自己面前晃來晃去，搞得他頭痛不已……只要她不再出現，他就能把生活納 回正常的軌道。

這不正是他要的嗎？可是為什麼他的心情卻這麼糟、這麼混亂？甚至一天比 一天更暴躁，隨便一件小事就能讓他控制不住地大發雷霆，遷怒他人。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失控，可是他卻無法控制這種失常的行為。

一想到那天她因震驚而瞬間慘白的小臉、眼中隱隱浮現的淚花，他就心痛得 難以自抑。

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自找苦吃。

嘴角不由得牽起苦澀的弧度，衛天雷輕嗤一聲，像是在嘲笑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明白你為什麼會這麼做，但是基於好友的立場，我只想告誡你幾句話。」 蕭尉明盯著他。「天雷，你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幸運。我們都很清楚，像伊萱寧 這樣的女孩，就算你不要她，也有大把男人追在她的石榴裙後，等到有一天她心 灰意冷，真的打算放棄你，到時候你可不要後悔。」

說罷，他便掉頭走了出去。

衛天雷一動也不動，良久，才撫上左眉骨處的傷疤。

輕輕摩挲，過去的記憶如潮水，一時之間，他竟似痴了……

第五章

等衛天雷收拾好手頭雜亂的工作，打算回家時，已是傍晚。

窗外紅日如彤，欲墜不墜，掛在鋼筋水泥叢林的邊緣，大片大片的雲朵被染 成絢麗迷人的顏色，美不勝收。

走出雷明大廈，衛天雷掏出雪茄盒，拿出一支塞到嘴裡。

微微的風吹來，他將手合攏，以打火機點燃雪茄，深澡地吸了一口。

抬起頭來，游離的視線還沒有聚焦，就倏地停在大廈前方佇立的一道纖細人 影上。

她靜靜地站在那裡，仿佛已有一個世紀。

晚風吹起她的如雲秀髮，髮絲掠過姣美清麗的臉龐，籠罩在晚霞光輝中的她， 宛如天使。

心臟在剎那間猛烈刺痛，就像被一柄利刃深深插入，流出無形的鮮血。

衛天雷一動也不動，男人味十足的淡漠臉龐，第一次出現前所未見的情緒裂 痕。

「嗨，衛天雷，你總算下班了。」伊萱寧微微一笑，朗聲向眼前的男人打招 唿，仿佛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相隔一個星期再次出現在他面前，她已經作好決定，也有相當的覺悟。

現在，他就站在眼前，她更加肯定——沒錯，就是這個男人！就是他，一生 一世，任何人都無法取代！

唇瓣微微上揚，她對他露出明艷動人的笑容。

衛天雷疑惑了。那天她傷心流淚而去，現在見到他，竟還會露出如此喜悅動 人的笑？

她到底想做什麼？

「你……」衛天雷想問候她的近況，卻發現自己聲音沙啞。

「放心吧，我不是來糾纏你的。」伊萱寧微微一笑。「我想過了，我已經決 定要放棄你，所以你不用擔心今後會再看到我。從明天起，我就會徹底自你眼前 消失。」

衛天雷內心不由得劇烈震動。她說什麼？她決定要放棄他？

「我想，我對你的迷戀多少是因為年少輕狂的緣故吧！重逢之後又因為太過 興奮，沒有意識到時間拉開的距離，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而我……自然也要向 前走。」伊萱寧振振有辭，說得既快又流暢，讓衛天雷完全插不上話，只能沉默 地聽她把話說完。

果然，她對他的感情不過是年少輕狂的迷戀而已。輕易地開口說喜歡，自然 也能輕易地放手。

既然他從未對她有過期待，那麼此刻橫梗在他心頭的強烈空虛感又是什麼？ 衛天雷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心。

「反正就當作是一場鬧劇吧。不過，為了讓我們徹底遺忘彼此，我特地做了 一個黑森林蛋糕，只要你把它全部吃完，我們就從此再無瓜葛，你覺得怎樣？」 提起手中的蛋糕盒，伊萱寧露出像公主一樣優雅迷人的笑靨。

雷明大廈頂樓，衛天雷的辦公室。

茶几上擺著一個圓形小蛋糕，以鮮奶油裝飾出美麗的圖案，再配上鮮嫩的櫻 桃，散發出香醇的氣息，讓人食指大動。

衛天雷一動也不動地盯著蛋糕足足一分鐘。

這是她和他的分手蛋糕，只要吃了這個蛋糕，